第五十九章山为囚牢水为狱,魔尽道生复天明(上)

火焰中,四道天魔法相奋力挣扎。

“啊——”

洛神空刚恢复一些力气,再被这一剑重创,魔魂几乎处于散灭边缘。

白岩三人也不好受。八百年的元气成作薪柴,离火太极剑阵在燃烧的同时,威能还在不断攀升。

如今,已媲美元婴之火。

“传说中,神魔所居的九幽炎狱也不过如此吧?”

白岩挣扎着,挥出一道小无相剑气。

目标是旁边的崇魔坛主。

“比起都要死,我活下来更有价值。”

“你——”

崇魔坛主也早有准备,可他的目标是洛神空。如今白岩抢先下手,让他又惊又怒,被迫将准备的天魔秘法打了过去。

隔壁,洛神空强行去跟另一位副殿主纠缠。那副殿主冷着脸,用自己的独臂运转天魔邪印。

“师伯,您都落得这幅田地,还是让师侄谋求一线生机吧。”邪印将自己对伏丹维数百年的怨恨化作一根毒刺射出。

洛神空也不甘落后,魔罗三刀再现,对副殿主狠狠劈下。

四魔内斗,一只只朱雀在火海幻化,将他们团团围住。随后,林家这边的几位左道修士因为身兼魔功,也受到朱雀幻灵打击。

林源昌忙道:“快快废去魔功,把魔兵统统放弃。”

但一时间让人废掉功力,谁会甘心?而在这侥幸之下,几人化作灰灰。

就连衡华手持天魔六欲珠,都被剑阵扫射。所幸他有同源血脉,在风火剑气射向自己时,果断扔出六欲珠,退到伏流徽边上。

“幸好你来得快,这一剑比我用得强。”

果然,老爹遗留的清风伏魔剑就是配套太极阵的。

星光洒在每一位修仙者身上。

清凉的星光消弭火浪。当朱雀靠近时,星光作为仙道标记,也不会受到攻击。

“这算是父亲为我们留下的生机?”

再看林家和韦家,衡华笑了。

如今魔徒尽灭,韦家、林家加起来,才只有一位金丹修士。而我们这边,薛老、仙姑还有刚刚催元恢复的周前辈。

三打一,优势在我!

……

剑意?

伏向风望着衡华身边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

剑意和道意相类,是金丹境的敲门砖。伏丹维指点子孙勤奋练剑,可以从一套剑诀中提炼出一缕剑意。

剑意一成,道根划开天地法度,方能炼就浑然一体的长生金丹。

“这丫头剑术在我之上不假。可她才几岁,竟然便修出剑意了?”

剑骨的优势啊。

想到祖父遗传给姑姑和堂妹的剑骨,再想到自己的凤语,伏向风顿觉悲催。

柏皇堂六大天赋,凤语怕是垫底的那个吧?就算是龙言,也能听听水底下龙王的叫唤呢。

……

“这道剑意……这剑式……”

傅玄星看到伏流徽十八剑式合一,眼睛一亮。

他认识这一招。他有一本书,书上夹杂一页剑招,和伏流徽施展的剑式很像。

伏流徽俏脸发白。

她刚入筑基,强行运度自己尚未熟练的清风伏魔剑意。仅此一剑,法力尽耗。

踉跄两步,衡华赶紧抱住她,为她运气恢复。

“六哥哥,你的法力——”

“很精纯吧?比原来厉害很多吧?要不怎么说,是你哥哥呢。”

衡华望着火海挣扎的四魔。

他故意将天魔六欲珠扔过去。

洛神空原本处于下风,可凭借六欲珠相助,强行压下其他三魔,将四魔之力合一,修成四头八臂的域外天魔真身,顽强抵抗朱雀攻击。

困兽犹斗。

衡华不屑一笑。

在伏流徽将离火太极阵转为剑阵后,在这里面的魔修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死。

“洛前辈,您莫不是想要借助南明离火焚炼魔念,重归元婴。不,想要迈入劫仙?

“别做梦了。这座太极阵的外围有我家的河洛八卦。你要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趁火劫脱身。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将你的劫仙第一劫引来。届时,倒要看看你这半残之躯能不能度过‘三灾利害’。”

你小子好毒啊。

四首八目怒视伏衡华,洛神空恼恨不已:

劫仙?我强取六欲神珠本源,迈入元婴的几率都只有百分之一二。你再帮我引来劫仙三灾。你是生怕我不死啊。

“本座要死,也能拉着你们一群人陪葬!”

“六哥哥,”伏流徽不赞同道,“伱逼得他鱼死网破,跟我们拼命怎么办?”

“那也要他能出来。你看他脚下,父亲的暗八卦将他定住。他现在动都动不了。”

不过为求保险,衡华以玄火雀翎扇再度招来锁链,将天魔真身困住。

傅玄星站在一边,回忆自己从小修炼的那一剑式,再度拿起桃木剑。

他学着伏流徽的模样,将木剑举起,然后劈出。

招式相似。

但伏流徽是十八式合为一体。而傅玄星的剑招更为简单直接,只是一道伏魔剑。

呼哧——

天空中的千丈炎剑再度引动,离火从木剑涌入傅玄星体内。他体内某件秘宝随之激活,更为精纯的离火流入桃木剑。

明净,纯粹,宛如琉璃色的火焰在木剑上点燃。

“好烫——啊——好烫——”

伏衡华和伏流徽同时扭头,见傅玄星龇牙咧嘴,双手烧得赤红,差点握不住剑。

最终,傅玄星受不了手中的火焰,奋力将木剑往下劈。

“等等,不用了。流徽那一剑足够,你直接把剑扔了便是。”

衡华一边说,一边挥动羽扇。

可木剑已经劈下。

伏魔剑气再出。

这一次,没有清风操控火势,只有纯粹无比的离火在离火太极剑阵爆炸。

“快跑!”

伏衡华一声大吼,迅速施展火遁之术,抱起伏流徽就跑。

“大阵要失控了。”

不用他多言,下面众人看到上空的火剑再度升起,立刻明白自己身上的星光没用了。

有一个算一个,众人慌忙施法往阵外跑。

幸好,太极阵锁魔不困仙。

伏向风捞起啸鱼和恒寿,恒寿本想去开船,却被他强驭狂风拉出去。

瑾仙姑驾驭重剑,从天空飞走。

韦崇威拂尘一扫,圈住身边两個族人,向外逃去。

薛开扶着周潇,刚要施展火遁。

突然,一股扭曲的力量让火遁失效。

“怎么回事?”

薛开再用土遁,依旧失效。

其他人也是如此,以五行遁术离去的人,法术纷纷失败。

“啊,差点忘了。五行山还在呢。”

出阵时,衡华看到巍然耸立的五行山,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五行山下,除他之外,其他人皆不可用五行道法脱身。

轰隆——

刚到阵外,衡华踩住水面,便见剑罡轰下。

眼睁睁看着彩鸾灵舫在剑气中一分为二。

其中一半残骸在气浪冲击下,直接炸向远处。

“我的船!”

不止是彩鸾灵舫,二龙涧的底部灵根彻底被这一剑劈碎。

离火太极剑阵失去束缚,威能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地动山摇,水浪遮天。

北域、东域乃至西域、中域的修士,都看到火柱冲霄而起,将黑夜彻底照亮。

洛神空连带整座二龙涧,在千丈炎剑下灰飞烟灭。甚至这股火力继续下击,直指东莱遗洲的仙家禁法。

幸好东莱遗洲表面有仙人施加的守护禁法,层层灵云迅速从水底升腾,将水面射下的火剑一点点抵消。

……

看着太极阵即将自动瓦解,衡华心中一动,划破手指将血按在玄火扇上。

“收!”

羽扇飞入阵眼,强行收拢离火太极阵的火力。

“同源的南明离火,又是老爹留下的阵法。不如收拢到玄火扇,让羽扇等级再提一提。”

玄火扇进入大阵,因为也是御使离火的宝贝,反而不受爆炸影响。它落在五行山上,与五行山一同吸收离火成长。

“流徽,你先退远些。”

招来一阵风将伏流徽送走。

“哥,当心巨浪。”

二龙涧毁,太极阵破,火剑直指水底,掀起滔天巨浪。

刚逃出来的众人还没等停歇,便被巨浪淹没。

站在阵法边缘尝试祭炼法宝的伏衡华首当其冲。

看着火海中的神山,衡华心一横,直接以火遁再入阵法,回到五行山上。

召出八卦炉,衡华一边借金炉造化之力升级羽扇,一边借五行山之力自保。

……

伏流徽抱着一块破碎的浮木。

“瞧这模样,是船只残骸?就是不知是我家的,还是别人家的。”

她勉强爬起来,得伏衡华相助,伏流徽真元略有恢复。

眺望水面,二龙涧彻底消失。而在最后那一剑掀起的巨浪下,她无法辨认自己当下的位置。

“大致上,应该在二龙涧附近吧?咦——”

她看到远处一座小礁,心中一动,立刻拿出玉牌联络黄琼。

小礁响起鹤嗥,黄琼衔着一根绳索,硬拖着玉蜓艒过来汇合。

“黄琼!”

伏鹤一从不远处的水面升起,惊喜地冲着空中仙鹤叫喊。

看到自家主人,黄琼立刻放下绳索,冲伏鹤一飞过去。

玉蜓艒随波晃动,那母熊连忙护住自己身边的两个幼崽,默默看着伏流徽。

“你别动,我来找你。”伏流徽拿出一颗丹药回气,起身准备过去。

就在这时,一柄拂尘从天空落下。

“韦崇威,你干什么!”

伏鹤一怒视,可他趴在黄琼背上,此刻已经没有多少法力。

“灵歌,去——”

飞剑从另一处射来,帮伏流徽挡下玄空拂尘。

拂尘落天下之宝,飞剑自然也不例外。

灵歌剑坠水,伏向风与飞剑感应断去,自身受到反噬,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三哥。”

伏流徽迅速抽出元钧剑。

“哦?元钧剑?”

韦崇威目光一动:“这剑竟然在你手里?”

伏鹤一、伏向风默默过来和伏流徽汇合。

……

恒寿、啸鱼被巨浪推到另一边。恰好,他俩在彩鸾灵舫的一半残骸附近。

望着倒翻的残骸,啸鱼叹息:“少爷知道,又该生气了。”

“嗯。”

恒寿默默运气,一把抓住啸鱼,率先扔向灵舫。

啸鱼顿时一惊,随后反应过来,在撞向灵舫时以轻身术翩翩落稳。

“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

恒寿纵身一跳,也来到灵舫。

二人将灵舫翻过来,进去检查。

“还成,能开。部分阵法还能运转。”

“少爷屋内的东西也都在。幸好,是这半边的船留着。”

“联络其他人吧。”恒寿观察水面。

一望无际的水面有好几个小黑点,到底哪边才是自家人?

“恒寿,你看。那边的风声,是三少爷和八小姐。”

二人连忙开船过去。

等到了伏流徽三人身边,韦崇威身边也多了好几位韦家修士。

其中两个光头指着伏流徽道:“叔父,就是她,您一定要帮我们报仇啊!”

“废物,被一个刚入筑基的丫头击败,还有脸说?”

韦崇威冷着脸,盯着伏流徽。

比起伏向风和伏鹤一,眼前这个能动用剑意的女孩威胁最大。

剑意,剑仙的敲门砖。此女天赋比兴宇侄儿差不了多少,该死!

“你要杀我?”

残留法力尽数注入剑身,伏流徽神色平静。此刻,在她眼中只有天、水以及手中的剑。

“天生的剑骨,未来的剑仙。”伏鹤一看着伏流徽,恍惚想到自己的兄长和同辈的另一位堂姐。

第五代的星月双剑,名震诸水。

想不到第六代竟然又来了一位剑骨。

“流徽,拿父亲的元钧剑杀他们,你不嫌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