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水镜流转炼洪魔
东海战区。
杨岱正与一位红衣女修喝茶。
“你伤势如何？”
“只是跟两个魔崽子交手。在我的火焰山下，除非虚境高手，否则难逃一死。”
伏红鸾打量杨岱，见他的确没有身受重伤的模样，默默给他倒茶。
“这次有劳你出面，才让我家免去一场麻烦。”
“伏道友冒险潜入中大陆，我赤渊道派自会对伏家有所照顾。而且这次的事……”
杨岱皱了皱眉，还是说道：“到底是我派看管不利，才有那些人刁难伏家。不过师叔已经发话，相信那位前辈也不敢继续逼迫。”
大魔劫后，天羽山伏家亦随赤渊道派出战，调遣族人、道兵来东海战区。而镇守东海战区的两位仙道劫仙，其中一人非赤渊嫡系。受不少家族撺掇，屡屡和伏家为难。这次更是在伏家顶梁柱，伏宣和跑去中大陆的前提下，逼迫伏家人去跟两个魔道宗师带领的左翼魔军交手。
幸好杨岱及时赶到，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麻烦。
“对了，红鸾姑娘。东莱那边的联络……”
提及这事，伏红鸾满脸忧愁，长长一叹：“别说了。宣和也很后悔，当年建议老家的人从黑月礁走。”
伏宣和上次去东莱，特意帮伏家人敲定路线。
黑月礁在右大陆的东北，适合东莱登陆。可谁能想到，魔道突袭的成果那么好，黑月礁竟早早沦陷了。
如今东莱人要是过来，岂非直面魔道大军？
“如今，我们也只能期望，他们来晚一点。宣和孤身潜入中大陆，也是希望能尽快挽回局势，避免魔道进一步得势。”
伏红鸾说完，又忍不住道：“但我们这等层面的战斗，终究无法解决一切。真正的胜负，依旧是玉龙海。”
赤渊二仙能不能如千年之前一样，将三大魔帝压服？迫使魔道退回中大陆？
闻言，杨岱摇头苦笑。
“那三位——两位苦修千年。师祖和太师叔祖想要赢，可没当年那么轻松。”
杨岱清楚当年那一战的内幕。
太师叔祖一人独战三魔帝，而难分轩轾。在四人大战的要紧关头，师祖顺利突破成仙，偷袭蒲河魔帝，迫使三大魔帝败北。
可当年这一战，一是靠着太师叔祖修为压过三魔帝。二是师祖趁人偷袭。眼下三魔帝对赤渊二仙知根知底，当年的局势无法再度复刻。
赤渊道派眼下的胜算，是门中那两位正在准备三灾劫数的劫仙。
若他们能跨入羽仙境，并完成最后的蜕变，即可压到三魔帝，重新改写南闫福洲的天命。
这时，一道赤光从外面飞进来。
杨岱打开一看，顿时惊讶起来：“是师兄送来的消息——他说有一个名叫‘傅玄星’的人，来到赤渊道派。”
傅玄星？
伏红鸾茫然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是那个被宣和套麻袋，揍了一顿的小色鬼？”
“……”
杨岱一脸无语。
好色？傅玄星那一根筋的家伙？他虽然喜欢跟漂亮女孩玩，但要说那小子有什么色心……
他摇了摇头：“所以说，当年的事是误会。”
误会吗？
伏红鸾轻轻呵笑。对堂弟伏宣和的行动，表示全力支持。
“你回去看一看吧。东海战区的战事趋向缓和。那两位魔君忙着应付中大陆的内乱，没心思发动攻击。”
除却伏宣和拿着赤渊道派资助的灵符在中大陆各种轰炸外，还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天魔传人，无差别攻击魔修，声称要炼万魔而证帝。
面对这种威胁，群魔人心浮动。
尤其是所谓“炼化九魔君而证帝”的说法，让不少魔君动了别样心思。
东海战区乃天魔一脉为主力的魔道大军。如今悟空少年拿着万魔葫芦，重点关照“同道”。天魔各脉人心惶惶，两位魔君亦不能全力发动攻势。
在悟空与伏宣和的牵扯下，东海战区的战况越发平缓。
杨岱点着头，继续看信。
他脸色逐渐古怪起来。
“除了傅玄星外，恒寿也在——你家衡华兄弟终于来了。还有宇文春秋？他来干什么？玉圣阁——哼……”
最后看到“傅瑶轸”“傅桐君”的名字，杨岱沉默了一会儿。
可能是师兄听错了吧？
误将“伏”听成“傅”了？
赤渊道派在南洲千年，语法和当地语言体系相互融合。虽然与东莱言语有差异，但这两个字依旧是同音不同调。
可能是语调有些怪异，师兄听错了？
杨岱将书信收起，对伏红鸾道：“我要回去一趟。如果真是他们，必须我亲自过去接待。”
“我——”
听闻伏衡华可能来了，伏红鸾本想同往。但想到东海战区的局势，又有些放心不下。纵然魔君们不会再发动激烈进攻。可那群仙道家族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整日勾心斗角，仅靠白精、玄乙，恐怕无法支撑大局。
“我先去看看，可能是重名呢？如果真是你家人，定会让他们来寻你。有伏衡华在，纵然伏宣和不在，你家在天羽山的基业也稳固了。”
杨岱对伏衡华充满信心。此外，他还有一个念头。
或许伏衡华的到来，可以让赤渊道派解决地下的麻烦。
……
黑月礁，地下福地。
于丹青摆脱四人纠缠，强令要求四人带队返还东莱。而四人不从，索性就把众人一起找来进行表决。
钟离子涵没有将“魔神之口”的真相全盘托出，而是尽可能夸大其危险性。又将恒寿特意跑出赤岳，传回来的“绝阴鸟”录像当众播放。
“眼下虽然人没到齐。但大抵上的想法，大家都可以说一说。大家是愿意随于前辈回去，还是留下来继续游历？”
方东源、沙金阊、云梦音、南宫烈等几十人面面相觑。
伏衡华道：“伏家人听从我的命令，姑且就不让我家那二百来人掺和进来。先说我家的观点，我家会继续留下。如果诸位要走，我们可以把三艘龙船借给诸位，回头还到蟠龙岛即可。”
沙金阊赶忙站起来：“等等，你们伏家人不走？”
“我家还有些事情要在这里办。还有，诸位别忘了。当初是赤渊道派邀请我来南洲做客。总不能，人还没见到，我自个儿见局势不对，直接跑回去了吧？”
于丹青皱眉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什么情况，眼下是什么情况？赤渊山门下头压着那玩意，你去那里作甚？你是有几斤几两，可供下面那群魔头填肚子的？”
造化之体，群魔垂涎。
衡华心中默默腹议一句，可面上没有反驳于丹青。
毕竟于丹青此言，也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莫说他，啸鱼看到恒寿传回来的景象，也不免动了几分去意。只是她明白伏衡华的心意，不敢当众言明罢了。
本来，陆贞贞、司马欣等人见赤岳之下，魔气凶恶，不免动了几分心思。可见伏家态度，又再度忍下来，默默观察旁边其他人。
洪昌乙率先道：“伏家人不走，我一个人回去。然后还怎么去伏老师跟前听讲？”
他常年游走在伏瑞应身边，听讲五行道法，和伏家关系极佳，自然不肯离开。
孙隼见了，也点头道：“我也留下。”
他家老祖派遣他来，还有与伏桐君结好的念头。如果得知他看到危险，丢下伏桐君直接跑回去，还不把他的腿打断？
方东源：“我自然也是留下的。玄星应该也不会走。东道友，你们玄微派怎么看？”
东墨阳道：“傅师弟不走，我当大师兄的，自然也不能离开。孙师弟？”
孙岩笑道：“我、曦月、小黎与玄星患难与共，自然不会离开。”
玄微派态度如此，太玄道统的众人再去看李如心。
李如心对武翠峰、全诃子、鲍沐风、符诗诗、齐龙娇、于林山等人道。
“你们不用顾忌我，只管说你们自己的想法。”
全诃子、齐龙娇与伏衡华有旧，本打算借此机会还掉曾经的恩情，一时间犹豫起来。鲍沐风见伏家众人的态度，反复犹豫了一番，还是道：“东域四家同气连枝。临行前，祖父特意嘱咐我，让我此行多与伏家同道交流。我也留下吧。师姐？”
虽然六家分开已有千年，但六脉归根究底，都是扶风一脉传承。鲍沐风亦是良善君子，面对四家结盟的大势，自然不会主动当逃兵。
符诗诗当众占卜一卦，对众人道：“我有机缘在此。且我自身劫数未至，可以随伏家人一起留在这里。”
而且，傅玄星眼下的状况，也容不得她独自回去吧？
伏家那女人的灵视根本不管用！要帮傅玄星避劫，还是要看我们太玄占星术！
瞧见玄微、天乙两家的态度，武翠峰琢磨大师姐的想法，也主动道：“我也留下。”
李如心满意地甩了一个眼神，依旧不表态。
齐龙娇、全诃子思考后，也选择留下来。而于林山打了个哈欠，对众人温吞吞说：“虽然玄星离开，进度慢了一些。但我几天几夜的赶工，总算把伏道友要求的物件完成。”
他取出一块玉板递给伏衡华：“起初，咱们不是敲定制作机关傀儡？不是说，要装备几十个宗师战力？如今一撇都没有，半点成就都没拿出来，这就要回去？我反正不甘心。”
衡华把玩于林山制作的玉板。
看到上面的八角镜刻痕，喜笑道：“难得道兄效率这么快！钟离，你瞧。你的机关傀儡，已经有最初模型了！”
钟离子涵看着那玉板，面色不解：“就这个？连金精骨架都没开始制作，是不是早了点？”
伏衡华掂量玉板，又看了看在场众人。
于丹青到底是辈分高，对玄钰水域的诸多修士有天然压制。纵然龙道人自身不打算回去，可架不住于丹青在旁强压。
索性，他对于丹青道：“前辈担心我们的安危，这是一片好意。但如果我们能展现自保能力，是否可以留下继续游历？”
于丹青看着他手中的玉板：“怎么个展示法？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你打造一具傀儡吗？”
“何须一个月。眼下就可以。”
衡华招呼众人来到地下福地的演武场。
对钟离子涵招招手：“剑借我一用。”
铮——
仙剑出鞘，对准伏衡华狠狠一刺。
瞧出仙剑之灵的态度，伏衡华莞尔一笑。
这是嫌弃我撺掇钟离子涵制作机关傀儡，冷落了它呢。
右手催动“水灵天剑”把仙剑握住，衡华笑道：“放心，他这机关傀儡想要成功，离不开你的帮助。”
右手握仙剑，左手将玉板抛到半空。
明光闪烁，一缕缕水流围绕玉板飞舞。
万波湛光海王相。
伏衡华为钟离子涵设计的元婴法相。
顾名思义，以水为核心。
众人观看玉板飞出的一条条水流，露出不解之色。
沙金阊凑到于林山跟前：“道兄，你这炼器炼制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据伏衡华说，是傀儡催动的核心板块。是模拟‘阵法领域’运行的虚构阵台。”
水光越来越厚重，随着玉板运行，伏衡华身边浮现一道道水柱。
“呵——”
伏衡华将仙剑对玉板狠狠一插。
玉板中央的八角镜陡然亮起，水流化作入口让仙剑顺利插入其中。
一股股仙气从仙剑流入玉板，伏衡华周围的水流逐渐暴动。
水龙、水莲、水柱、水龙卷……
各式各样的异象不断交替变幻。
咕嘟……咕嘟……
变幻之中，一条条水流飞到伏衡华头顶。
“万川归流？”
钟离子涵若有所悟。
这是通过仙剑的操作，强行把仙剑的根本剑意发挥出来，利用仙气帮我构筑机关傀儡？
一百条，两百条……
数不尽的水流不断在头顶凝聚，形成硕大无比的水球。
然后——
水球里面出现一条尖尖的青鳞蛇尾。
莽荒、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心相炼神法？”于丹青博学百家，很快认出伏衡华的手段。
钟离子涵的机关傀儡想要打造，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伏衡华索性以仙气为根基，把自己脑海中的设计图构想出来，以仙剑的力量进行拟化。
“应该能维系一天时间？不，几个时辰吧？”
但作为试验品，这种由仙气和水流构成的一次性傀儡，已经足够。
蛇尾从水球探出，紧接着是两条粗壮的手臂。
“吼——”
伴随一声怒吼，水球轰的一声爆炸。
赤发法相冉冉登场。
“好灵动的法相！”
钟离子涵脱口而出。
“那就进去试一试吧。”
伏衡华法术停止，虚构的法相逐渐出现钢铁模样。
原本灵动的蛇尾变成一节节铁皮。而双手指甲也变成锋锐的利刃。
“这种钢铁姿态，是机关傀儡的最低等形象。随着不断祭炼，会晋升为刚才的血肉形态。道友，努力吧。”
衡华从“水形傀儡”下面离开。
旋即，傀儡胸口浮现八角镜图案，一道光辉把钟离子涵笼罩，收入法相内部空间。
漆黑的虚空，钟离子涵感觉自己缓缓落下。
脚下是一块闪耀白光的玉板，如伏衡华最初操作的那块。
玉板上面还有八角镜图案。
当踩在玉板上，一股股信息自动传递到钟离子涵脑海。
“是跟日月尊、宣王相一样的机关操作手册吗？”
大量的信息在脑海闪过，如果形成一本实体手册，应该也有厚厚上千页。
……
衡华回到众人身边，神态有些疲惫。
造化，造物……
伏衡华修炼天书后，对创造方面越发熟练。但在没有材料的情况下，虚构一尊法相傀儡。哪怕只是一次性，也将他的法力耗去七成。
轰——
身后，钢铁形象的法相缓缓开始行动。
一股股水流在钢铁表面流转。肉眼可见，铁皮向着蛇鳞转变，越发灵动。
“我的法力加上你的仙剑，大概可以维系八个时辰。你就去试一试吧。九曲湖，如何？”
“可以。我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提升。”
不是自己的法力，而是仙剑借用的力量。
仙剑，本就蕴含超越劫仙级的力量。只是钟离子涵这位“剑主”太弱，仙剑那宛如汪洋一般的力量，无法被一个小湖泊接纳。
法相傀儡，如同钟离子涵的第二具身体，让仙剑力量得以进一步发挥。
“身外化身……机关傀儡所给予的，是不同于‘第二元神’的，另一种身化化身思路。”
东莱传统的身外化身，是分出一部分灵神。先构造灵神，然后再创造第二具身体。
可伏衡华转变思路，创造另一个更强大的机械身体，方便力量输出。
众人眼看着水流转动，将“海王相”完全包裹后。在扑通一声后，海王相从地下福地消失。
众人看向伏衡华，伏衡华道：“水具备流动的特性，海王法相第一特性，水镜挪移术。通过水面的转换，可以出现在百里、千里之外。”
……
钟离子涵催动“水镜挪移”。
瞬间出现在北海水面。
“不好，第一次没有掌握住，来错位置了。”
他笨拙的适应“海王”法相，下一刻出现在三百里外的一条溪流。
水流缓缓从水面升腾，在空中凝聚水球，然后出现“人面蛇身”的法相。
歇息一会儿，他再度进行传送。
只是简单几次挪移，便来到九曲湖的正面战场。
此刻，仙魔两道修士正在大打出手。
水流自湖泊升起，继而出现一尊奇怪的法相，双方不觉一愣。
轰隆——
人面蛇尾的怪物迅速出击，整片湖泊暴射千万道水柱，直接轰向魔修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