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第一难肉山扑城(完)
孙东阳骑着纸毛驴,“踢踏踢踏”来到北城门。与西方只需对抗魔怪不同,北城门是赤渊、魔道的真正战场。神通与道法对轰,冰冷、诡异的银色光雾覆盖战场。从“琉璃罩”的保护中出来,孙东阳在银雾边缘徘徊,迟迟不敢擅入。“这应该就是北斗阵法的一环吧?北斗主死,南斗注生。这两座星辰阵法南北呼应,又以生死法度贴合阴阳之理。布置阵法的人,必是精通阴阳道法的高手。”试探性让纸毛驴向前走。滴答——滴答——银雾沾染毛驴,立刻将其打湿,变回一张潮湿的符纸,注入符纸内的那一点灵力化为乌有。孙东阳面色凝重,低头思索一会儿,立刻转身对玄元城方向行礼。“先生,您传授的‘纸相术’不管用,还请您赐我坐骑,以便通行。”空气中传来风的喧嚣,却没有任何人声回应。孙东阳又道:“学生出事是小,可万一丢了您的面子,或者阻碍这场伐城之厄,那可是大罪过了。”很快,风中带来笑声:“纸相术乃造化秘法之一,你学艺不精,岂能怪罪他人?也罢,便赐你代步之物,授你护道之力。”叮咚——叮咚——悦耳妙音在空中响彻,一朵五色祥云冉冉升起。天女、神将们簇拥一位真人显化。那真人手持谕旨缓缓打开,金光万道,驱散北斗阵周围的些许银雾。“垂天慈恩,玉皇敕命。赐尔法衣、辇车,诸将景从,代丹阳君格。”金光蓦然注入孙东阳体内。他感觉自己体内出现一股全新的法力。同时,他的大脑仿佛受到某种加持,原本读书修行的诸多疑难,竟随着更高层次的认知而解决。“演法师秘法,灌顶传功?不,不对,这法力不是给我,而是临时借给我的。”少年伸出手,看到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一层“神衣”。袖边有层层云纹,一股玄奥的灵力在“神衣”游走。“这……这是咒衣?”按照那本手札所言,这是咒术达到极致后的体现。“我明白了,先生是利用演法师的‘嫁衣术’,制作一件‘咒衣’加持在我身上。”看似简单,但孙东阳清楚这背后的高深手段。纵观当今南闫福洲,有这等秘法手段的,恐怕也寥寥无几。再看自己旁边的金辇。华盖如日,金光璨明。步辇似龙,神圣华美。辇车前后有力士八人,还有天女、神将随从。观看这些力士、天女、神将,孙东阳赶忙取出《景阳图》。点将图再生变化,图上有一重瑰丽宫殿。殿上有一男子戴玉冠、着赤衣帝服,与十八真人,三百神将、五百天人讲道。“丹阳传道。”孙东阳观看《丹阳图》,竟看到那帝君对自己微微一笑。丹阳者,紫皇伴侍的九阳君之一。在伏衡华的万神图道神体系中,算是一尊上位道神。所谓景阳神将,亦不过是紫皇座下的小小一神将,分属丹阳帝君一脉。如今伏衡华以“敕命法”,为其开释未来大道。孙东阳亦是精通演法之辈,明晓此恩之厚,再度对玄元城方向礼拜。然后,他登辇而行。八力士脚生金莲,扛景阳辇入银雾。拨开粘稠的银雾,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水流。无数魔念与道音轰鸣,孙东阳眼前闪现万千流光浮影,受这仙魔角力的撕扯。幸好华盖垂下璎珞霞光,将银雾的诡异之力瓦解。他打量眼前的世界。银雾之内,并不是一组简单的阵法,而是一个有仙魔元能交织而成的法界。三千里河山充斥仙魔之力。七道天柱贯通世界两极,演化北斗死域。七十二座仙山密布大地,行地煞之局反倒天罡。无数仙气、魔煞幻化精灵,受杀伐之气驱使,彼此厮杀斗狠。孙东阳目前所在,正位于最后两座仙山中央的夹谷。温荣师徒率领三千道兵镇守,方便伤员撤退回城。夹谷看守瞧见有人到来,赶忙叫住:“咦?你是谁家的修士,为何来此?”另一人好心道:“速速离去,此乃仙魔战场,万不可轻易靠近。”面对赤渊门下,孙东阳本有些“畏惧”。可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重任,他又鼓起勇气,对二人彬彬有礼道:“我是玄元先生的学生,受先生之名前来破阵。”玄元先生?赤渊门下对视。世人皆知,“玄元先生”乃伏衡华之化名。可伏衡华好端端的,为何让一个小辈过来破阵?“你有紫微命格?”“没有。”“你修行玄功克制北斗七星?”“不曾。”“那你来此,如何破阵?”“先生有命,学生自当遵从。两位道兄,我去也。”说罢,孙东阳从辇车上取来一小旗,摇晃三息后辇车继续前行。金云前后舒卷,幻化麒麟、天马等神兽。赤渊门下对视,不敢上前阻拦,赶忙将消息禀报温荣。温荣虽清楚一些“伐城内幕”,但听闻伏衡华遣一个后辈前来,仍纳闷暗忖:“这小子,又在装模作样扮‘高人’。一个后生,如何能破阵?我家掌山师兄尚不敢如此轻狂。纵然天命已定,也当倾力而为才是啊。”卜玄亲自统率北方战场,率领一众师兄弟进入北斗阵,演七十二仙山法界,压制北斗阵死气。可在黑蛟大魔君、岳景菡的抵抗下,未能拆除魔阵。温荣起身,从山顶宫室走出。“师尊。”守在外面的伏白唐,连忙走过来搀扶。“没事,就是被那女魔头砍了一剑。”温荣龇牙咧嘴,虽然先天剑气锋锐凌厉,可他仍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对伏白唐道:“你快去瞧瞧,你堂哥送来一后生,说是能破阵——真是好大的口气。”“堂哥?”伏白唐目光闪烁,“或许,堂哥此举另有深意?”“谁都知道他心眼多,有深意。可一个后生凭什么破阵?怎么,他带着云轴呢,还是带着雪瓶啊?”玄元城二城主为何让人敬畏,除却他们本身道行外,人家都拿着仙器傍身呢。“总之,你快快带人去看护,别让他出事——你瞧!”一道金光似慢实快地向大阵深处而去。温荣驱使伏白唐,赶忙带着十几个同门师侄过去。……孙东阳坐在辇车内,看着两侧不断向后甩去的魔怪、精灵。有神龙裂爪摆尾,横扫千魔;有魔头一拥而上,将麒麟吞噬殆尽。除魔巢源源不断培养的魔兵外,诸魔君的护体煞气、魔光在“北斗法界”内,会沾染血气、神识幻化新的魔怪精灵。仙家亦如此,各座仙山显化道兵之外,他们的护体灵光、血肉、神识,也会生成诸多精灵。此等魔怪、精灵与真正的神兽相似而又不同,乃虚境高手的道韵所成。要说贴近,与金辇周围的力士、神将,倒分属一家。这些魔怪精灵彼此杀伐,其中强力者不亚于金丹斗法。孙东阳躲在金辇内,一场场战斗快速划过,看得触目惊心,担惊受怕。“还好,还好。这辇车蕴含神能,可以帮我抵消攻击。”正说着,一条被击飞的羽蛇撞向华盖。嗖的一声,伞盖上的金光升起日轮,瞬间将羽蛇烧成灰烬。也正是羽蛇之死,大批羽蛇听到动静,纷纷扑向金辇。“你们别过来啊——”看到一条条狰狞丑陋,背生蝠翼的长虫,吓得孙东阳面色苍白。从小到大,他最怕蛇!下意识,他从手边抓起一物,狠狠砸过去。轰隆——太阳真火爆炸,一群羽蛇当场烧成灰烬。孙东阳低头一看,自己竟将金辇配套的香炉给扔出去了。“这……这……一个香炉也有此等威能?”这辇车分明是先生以元气造化的啊!后面追上来的伏白唐等人放缓脚步,看向被烧死的那一群羽蛇。那是丹荨魔君魔气幻化而来的魔怪。群蛇威能叠加,不亚于金丹修士。可在此刻,竟扛不住区区一枚香炉。“我们回去吧。”伏白唐当机立断。“回去?师叔,师叔祖不是让我们盯着,避免这位小朋友出事?”“我哥吩咐派遣的人,能没有防备吗?”伏白唐指着飞驰而去的金辇道,“此乃大道所化,尽得造化之妙。虚境之下,无人可破金辇。”“但这里不是有七个魔君?”“若是彼等出手,衡华哥预留的手段,便可真正发作了。”……孙东阳驾金辇来到天枢星柱。银色光柱源源不断对外散发死气。而光柱周围,又有三座仙山呈“品”字形,将喷涌的死气全数压制。在这里对峙的虚境高手,是德丰真人与黑蛟大魔君。孙东阳掏出怀中不断颤动的金针。金针似有灵智,直接从其手中飞走,奔着银色光柱而去。黑蛟与德丰交手时,同时察觉一股全新的大道气机出现。看到辇车上的少年,一仙一魔同时愣住。一个未曾结丹的后生?他也敢参加我二人的交战?二人交战千百回合,黑蛟飚洒的魔血化作毒泉、魔河,生成诸多虺蛟之属的魔怪。德丰真人的血液撒入大地,化作美玉、金石,生成白狐、苍猿等灵兽。仅二人衍生造化的这些灵兽,都可轻松弄死一个小后生。可是——天枢星柱下,本也有不少魔怪、精灵向辇车扑去。但很快就被护卫的景阳天将、天兵绞杀。“道兵?护法神?这是伏衡华的手段。”德丰真人喃喃自语。突然,他迅速将拂尘扫荡十丈,将黑蛟暗中偷袭的毒刺打碎。正要说话,德丰真人眼一眯,看到黑蛟背后闪耀的金光。灵机一动,真人甩动拂尘,将三座大山挪移到四周,阻拦黑蛟去路。大魔君在真人动手时,内心骤生警兆,慌忙现出真身缩成一团,妄图借鳞甲抵御。但那一道金光迅疾速猛,对准大魔君的罩门狠狠刺下。“怎么可能!”黑蛟骇然失色,慌忙向后撤退。这时,魔魂突然一阵恍惚,黑蛟大魔君僵停在半空。等他恢复神智,金针已入罩门,然后轻轻一挑。体内黑蛟精气疯狂外泄。狼狈的大魔君顾不得镇压阵眼,慌张逃离北斗阵。“昔年被玄元城捉住,果然被对方看破虚实,找到罩门所在了。”远处天玑星柱,岳景菡看到黑蛟败退,轻轻叹了口气。她清楚伏衡华手段,既然对方敢大大方方释放黑蛟大魔君,显然是对方已有克制手段。轰隆——当天枢星珠被一道金光击碎,连锁反应之下其他六根天柱也开始震动。地动山摇,法界破碎。众人眼睁睁看着六根金色光柱插入七根北斗星柱之间。“南斗福生六天柱。”扫视全场,岳景菡轻轻摇头。“小圣人博学多才,我等不如。”说罢,她化作剑光直接遁走。丹荨魔君在后面高喊:“姐姐往何处去?”“人家看破尔等的阵法,借南斗六星立下反阵。你等布局落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岳景菡参与仙魔之战,只为了却因果。此劫之后,她与魔道的因果当彻底了断,即可一心修炼剑道。对此,她根本不在乎谁胜谁负。……金针在北斗阵穿梭,好似一只腾云的仙鹤,逐一挑破北斗天柱。当南斗六天柱完全确立后,失去灵力的金针返还孙东阳手中。少年不做停留,也不和诸位前辈说话,带着已失去灵力的“南斗金针”直奔南城门。“师弟,你带人追上去看着他。”卜玄见两位大魔君先后撤退,赶忙招呼其他同门痛殴剩下五人。至于温荣,则领着门下去保护孙东阳。……南北二斗阵间,自有一条生死桥连接。八力士扛金辇跨过生死桥,来到南斗阵中。宋元、王鹤正领人在此与炎霄大魔君等六人对峙。面对赤渊八子之二,炎霄大魔君不得不慎重以待。赤渊八子,俱是度过火劫的人物,与大魔君等同。炎霄大魔君再嚣张,也不敢小觑宋元、王鹤的联手。在两位劫仙之后,还有曹真人以及赤渊请来的诸位劫仙道友。沧澜子与孟晨亦在其列,不过这两位劫仙高人明显有些放水,只负责压制,而不打算真正杀魔。他二人暗中锁定“象帝”,时刻观察于丹青的情况。于丹青驾驭傀儡,假扮无妄洲劫仙,仗着劫仙道果对战赫连金。一个是借外物而有劫仙之力,一个是刚刚晋升不久的魔君。二人倒也斗得旗鼓相当——水平同样的差!但孟晨二人能看得出来,于丹青在不断交战中,与“象帝之体”的联系越发紧密。一如李如心吸收法相傀儡的精华,最终演化自己的大道神相。于丹青如果将“象帝之体”完美吸收,即可修成劫仙之躯,历雷劫而回归本来面目。东莱有望再多一位劫仙!有如此重要的事,孟晨、沧澜子二人自然没心思帮南洲修士除魔。二人各自缠住一位天人元帅,便算是给南洲一个交代了。幽玄一脉的三人,被东莱人拦住。剩下耿泰魔君和樊金魔君处境就艰难了。曹真人领着五位劫仙同道,围着二人狠揍。气得耿泰魔君怒斥:“尔等仙道毫无半点道德之风!,可敢与你家爷爷一对一?”心中,他憋闷不已。大家都清楚,这一战仅仅是热身。魔道总共才来十几个魔君,大魔君只有四位下场。可赤渊八子来了八个,还有两位东莱的顶级高手掠阵。若非仗着南北二斗的阵法共鸣,他们早就败北了。如今他们强撑着不走,只是给东西两侧制造机会,希望那边能多杀一些修仙者。……孙东阳飞奔而来,进入南斗阵时,手中金针再度颤动,开始缓慢吸收“南斗法界”的星辰本源,恢复金针内的灵力。“这金针倒是神异,和金辇一样,都可自动恢复灵力……道印、道种,这就是天级道法的奥妙啊。”少年低喃沉思,推敲金辇、金针背后的玄妙。“小后生——小后生——”温荣急匆匆赶来,飞到金辇旁边。他本想伸手去扶,却被金辇自带的灵光挡住。“咦?”盯着金辇看了看,温荣心下掀起惊涛骇浪。伏衡华那小子,还真完成了吗!又是一门全新的天级道法!这是瞧见东方姑娘的“月船”方便,所以自己模仿制作一个?“小后生,伏衡华让你来,可有什么差遣?”孙东阳摇头:“先生说,让我来解伐城之厄——靠这枚金针。”温荣盯着金针看了一会儿,醒悟伏衡华意图,对他指点道:“南斗天柱,无须你瓦解。恢复灵力后,可直接前往东城门——今朝,阎魔君当死。”说完,温荣与宋元高呼一声,直接奔着耿泰魔君而去。又来一位劫仙,耿泰魔君压力倍增。而当单灵庆、德丰真人赶来相助,炎霄大魔君也开始狼狈逃窜,避免被三位同级高手围攻。众人激斗中,并未察觉一道诡异黑烟悄然锁定耿泰魔君、樊金魔君。……孙东阳手中金针恢复灵力,他立刻从南斗阵脱身。刚一离开,卜玄亲临南斗阵。“诸位师弟,助我一臂之力!”宋元、德丰真人、单灵庆、王鹤同时出力,五位劫仙合力演化“五行山”。隆隆——五指雄山拍落,六座天柱崩溃,炎霄大魔君肉身崩溃,唯有魔魂裹着一团火精狼狈逃走。“赤渊道派,尔等等着。两个月后,我要起灭世之火,将尔等基业烧成灰烬。”伐城第二厄,万火焚城,正应这位大魔君。孙东阳扭头看了看,眼见五指山压碎一切魔氛,立刻加速赶往东城门。阎魔君心中警兆越发浓烈,最终他舍弃与伏衡华交手,直接脱离战场向南逃去。“道友哪里走!”药香习习,九鱼上人久等不见阎魔君前来送死,终于忍不住走下不死药山,送阎魔君上路。“魔君乃此厄劫终之人,你不死,伐城之厄难以终止。请速速上路,消弭兵戈,让双方休息两个月吧。”九鱼上人一边说笑,一边凌空踱步,逼近阎魔君。阎魔君眼见九鱼上人走来,更听他道破天机,顿时心中大慌。被元山大魔君遮掩的劫数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该死啊!你们彼此筹谋算计,竟拿我做祭品?元山,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竟让我做你的替身!阎魔君怒火中烧,再度加速逃命。九鱼上人微微摇头,取来一支不死草轻轻晃动。青光流转,一道囚笼木墙阻拦阎魔君去路。“魔君,天命已定。此乃我派、玄元城、元山大魔君、三大魔宫共同默认,以你之力绝难更改。”“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祖师救我!”魔君全身涌动黑气,四万八千死魔全数爆发。死魔,一种特殊的魔头。是九地阎魔独创的魔道。他们认为世间万物有着千奇百怪的人生,但最终面临同一个结局,那就是死亡。阎魔一脉把持“形而上”的死亡本质,是最贴合死冥大道的一支。四万八千死魔,是阎魔君花费上千年所收集的四万八千种死亡方式。各种疾病而死,各种中毒而死,各类凶杀而死……还有冻死、饿死、焚死、淹死等等死相。修成四万八千死魔,才可晋升虚境。这一刻,死魔全数爆发。九鱼上人手中的不死草,也在浓烈、凶猛的死气中迅速枯萎。他的不死法克制死魔,但死魔之道又何尝不克制他?无非是东风压西风的问题轻轻一抖,上人将枯萎的草叶散去,负手静望阎魔君。见他收手,阎魔君心下一舒,立刻破开囚笼木墙,继续向南而跑。“道友,一路走好。”背后幽幽传来九鱼上人的嘱咐。没等阎魔君想明白,这位上人为何突然放弃击杀自己,他蓦然看到前方升起的金光。嗖——金光一闪而逝,从魔君眉心穿过。磅礴、绵延的生机迅速在魔君体内爆发。下一刻,魔君之体在众目睽睽之下爆炸,半点血肉也没留下。“呼——终于赶上了。”孙东阳趴在金辇上,终于松了口气。……“死了?”下方,东城门附近的魔道宗师们呆呆看着阎魔君。一位与劫仙同等的虚境高手,竟被一个小小孩童给杀了?纵是仙魔两立,可他们心中仍不免生出些许异样。什么时候,虚境高手这么不值钱了?孟晨、沧澜子、于丹青隔空眺望,突然孟晨喃喃一句:“南斗六针主长生,苍青一气活鬼神。这就是‘南斗活命针’的威能吗?果然天克阎魔一脉。”苍青一气?沧澜子似有所悟:“薛开吗?”苍青一气,是延龙医道的大成就。薛开当年解剖灵人,研究人体内的“生气”。最终提炼出一种高纯度的“生灵之气”。这种“苍青气”乃造化大道的衍生元能,专主生机。只可惜薛开一心研究毒道,没有在这方面花费太多心思。苍青一气对他最大的意义,是自己中毒时保命吊气。南斗活命针,薛开压箱底的秘术。以苍青一气为元能,调动南斗六星之力加持,可催发生灵本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于丹青:“我明白了。阎魔君的死,是因为他的生气被激发了。”沧澜子二人默默点头。对一般修士,南斗活命针是救命的良策,求而不得的手段。可对阎魔君这种修炼“死魔道”的人,他浑身上下俱是死气。生气激发,意味着走火入魔。所以,他不死谁死。“伏衡华的南斗针法还是以‘造化真炁’为元能,比苍青一气更加高等。此法杀死魔,的确不难。可是他根本没有出手啊,这一次完完全全是把秘法凝练的金针交给一个小辈——这也能杀人?”赤渊道派的驻地,劫仙们也在讨论这件事。“师兄,你说换成九鱼师兄的不死草,有这等效果吗?”卜玄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不死草克制阎魔。但我无法确保,筑基修士拿着不死草杀死魔君。”“未必是筑基修士。那小子入阵时的打扮,师兄没看到?他是真人,‘丹阳真人’。”“可正是如此,不更让人惊惧吗?”宋元冷冷道,“伏衡华才几岁,上次我们见他,才过去几年?他如今就能随便一道敕命,把一个筑基修士拉扯到你我层次。这样……这样的手段,与我们是一个等次吗?”丹阳咒衣加身,在孙东阳自己都未曾察觉之际,他具备“劫仙道神”的特质。虽然没有等同的法力,但他的视野所见,与劫仙们一般无二。不然的话,一般的筑基小修士进入北斗阵内。莫说辨认方向,很快就会被银雾吞没,生机俱散。“如果伏衡华愿意,反手就可以为东莱那群人敕封道神之相,拉起来一群劫仙高手吧?”“所以,这才是超凡入圣啊。”卜玄喃喃自语,回想曾经那些修行太玄天书的天之骄子。放眼太玄宗,伏衡华当今成就也是对标太玄道圣去的。这不是秉承前人道法,发扬光大的中兴者。而是太玄道圣、赤渊初祖、两阁祖师那样的开道者。而且其所开辟的造化道果,显然比后面三位祖师的成就更大。“东莱好事者以‘亚师’比之,可从眼下看,其成就犹在‘亚师’之上。”亚师玉圣离开辟“元婴”这个境界,被后来人尊为祖师。伏衡华创“道鼎术”,彻底打通古法金丹九重的秘窍,为后人开释大道之路。随着未来以道鼎术成就的人越来越多,自会有人给他张目,将其挪入“道庙”。“比不得,比不得。”德丰真人打圆场道,“敕封术,如何没有代价?那支付的法力都是伏衡华在承担。纵然他法力浑厚,又能同时支持几个敕封?依我看,两道敕封就是极限了。”“一个金公,一个木母。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