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三日(为盟主翡肆加更)
在立法局三读通过的消息,让报纸上的消息已经快要点名写大空公司帮东瀛人假借保护正版名义收割漫画公司。
已经有很多报纸通过读者来信反应当前的市民态度:
赔钱给东瀛人?让他们先赔钱给香江人先!当年一百六十万人口的香江,被东瀛侵占四年后,人口只剩四十余万,东瀛有没有向那些死难者,向香江赔过一蚊钱!
深夜,李枢铭的办公室仍然亮着灯。
“民意可用。”李枢铭看完报纸上的消息之后,又翻阅了一下法律相关文件,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对一旁陪他熬夜的严森开口说道。
严森手里翻看着报纸,却有些微微皱眉,像是有些困惑。
“怎么了?”李枢铭看到严森的表情,开口问道。
严森把目光从报纸转而看向李枢铭,舒展开眉头:“没什么,只是感觉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到让我反而有些狐疑,但又找不到让我产生狐疑的原因。”
“可能对方都已经放弃,目前从拿到的案卷资料来看,三日后开庭审理的主审法官不会是之前初审的法官,而应该是原诉庭庭长罗比士,罗比士是彻头彻尾的鬼佬,之前在尼日利亚总督府任法律顾问,后来转而去马来西亚与人合办律师事务所,因为商业纠纷与香江的天博大律师事务所相识,曾短期加入天博,随后凭借履历被香江按察司举荐,港督任命为法官,他醉心政治,目前的诉求,是在香江回归之前,升任香江首席按察司,所以虽然曾经短期加入天博,但为了政绩考虑,他不太可能过于偏袒天博,我可以断定,罗比士不是天博心目中的法官人选,罗比士负责三日后的庭审,很可能是因为首席按察司以及背后的港督府钦定。”
李枢铭说完罗比士的资料,拿起桌上之前吸食一半的雪茄,再度点燃,语气肯定的说道:
“至于原告方出庭人选,现在的舆论民意,林卡迪不可能出现,所以只能说区浩堃,区浩堃是中英混血,做大律师口才更是只能算三流,同他对峙法庭,没有成就感,虽然他会赢。”
李枢铭说起对区浩堃的印象,语气中满是不屑,但实际上李枢铭并非轻敌,而是他身为御用大律师多年,之前更是香江大律师公会主席,堪称香江法律界绝顶高手,对香江法学界各个成名律师的了解几乎可以称得上如掌观纹,在他眼中,区浩堃确实算不上什么厉害人物。
严森追随李枢铭多年,自然知道李枢铭没有自负自大,只是如实评价对方,但是严森心中那丝狐疑却总是萦绕不去。
盛家乐被自己出招时的凌厉节奏吓到,错误的转攻为守,自断东瀛人关系,但发现中计之后,又进退失据,联络南湾人希望弥补……
对方所有的反应,都与自己之前预料的一样,严森又仔细回想近期,似乎也没有任何被对手抓住作为把柄用来攻讦的行为。
开庭日近,舆论已起,对方很难翻盘,但自己那丝不安到底来源于哪里呢?
严森目光在办公室内漫无目的寻觅着,似乎想要找出原因。
李枢铭吸了几口雪茄,随后摘下眼镜,拿起眼药水朝自己眼睛内滴去,缓解着因为翻看资料眼睛产生的涩感,边滴边说道:
“报纸上的广告讲,半岛酒店潮州餐厅的红烧天九翅可以外送,这么晚,不如让他们送两份鱼翅过来做宵夜,我请客,当害你陪我一同加班到深夜的赔罪。”
“报纸……广告……”耳边听着李枢铭的话,严森喃喃重复着几个单词,最终把目光定在自己之前刚刚放下的报纸上!眼睛猛然亮起!
随后严森迅速起身走向书架,把近一周的各色报纸全都翻找出来,厚厚一叠,抱到座位上迅速翻看。
“怎么了?”李枢铭滴完药水,眨着眼睛问道。
“有些思路……”严森动作极快的翻遍报纸,随后看向李枢铭说出心中的猜疑:“如果从报纸佬去港督府请愿开始,到如今,那些如同苍蝇一样的记者并不是被新闻吸引,而是收钱写广告呢?近一周来,该关注的报纸连续报道,无可厚非,但之前并不会关注这种民生事件的报纸也连续报道,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民意,而是收了钱呢?”
李枢铭把眼镜戴回鼻梁上:“你的意思是……”
“对方居然在报纸上毫无声息,我之前以为他为低调赚钱,不敢触怒民意,但现在想一想,之前对付Jimmy,对方就用过报纸舆论,这次会完全放弃?”严森表情严肃的开口说道。
李枢铭也脸色有些慎重:
“随着开庭日近,关注的人会越来越多,所有的读者都在骂大空公司是汉奸,奸商……这股风潮起来,如果真的是对方暗中推波助澜,那就说明他藏着一张底牌,准备在开庭日之前突然引爆。”
“没错,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完全想不到对方有什么底牌!”严森难得认真的开口说道。
李枢铭脸色慢慢松缓下来:“无所谓,即便有底牌,无非是针对黎绍坤的资产,最多是输掉官司,惩罚性赔偿照旧而已,与我们无关,我们又不贪财,今次我代理,也只是正常接受聘请。”
“我猜测也是如此。”严森慢慢的点了点头:“很可能是针对黎家资产,有些变数。”
“一头胃口大的疯狗。”严森再次确定自己与李枢铭没有把柄能被对方反制之后,有些唏嘘的说道:“以后,离这种疯狗一定要远一些。”
此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
深夜,观塘工业中心,大宝靠在三菱休旅车的车头,望着不远处的靓潘招呼着手下兄弟,从一辆小型箱式货车内搬出一箱箱提神饮料,香烟与速食品,靓潘在旁边大声叮嘱:
“都礼貌些,你们是送宵夜给那些大记者,报社印刷工人,负责铺货的业务经理,不是去登门收数,一定要客客气气!”
“知道了,靓潘哥!”
“记清楚呀!这是大摩交待的大事件来的!记清楚!只是顺便,顺便给我盯死印刷工厂,亲眼看到报纸今晚从印刷工厂印出来,入仓,一直到铺上全港报摊,对讲机都换好电池,随时联络,哪个环节如果有人搞事,哪怕是耶稣,都照样给我怼冧他!”靓潘咬着烟蒂,大声说道:
“安家费汤药费我来付!总之,必须保证明天这八九份中文报纸一字不改的出现在全港报纸档!”
“收到!”一干烂仔大声说道。
……
深夜,影湾园,盛家乐住处的宽大露台之上,
可能因为黄昏时下过一场暴雨,导致晚上气温有些低,看到盛家乐只穿着衬衣,邓诗彤默默取出一件风衣走过来帮盛家乐披在肩上。
盛家乐拍拍对方的手背,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望着面前的李国强,看到李国强的表情,邓诗彤有些不忍,转身又走回了房间内。
李国强双手有些颤抖的抓着一份纸质资料,封面上三个大字,请愿书。
“你辛辛苦苦创立支撑二十年的香江军票索偿协会,被人排挤夺走,之后管理层更假借帮助会中无数受害者筹款聘请大律师控告东瀛政府的名义,收取会费。”盛家乐慢慢的开口说道。
“你这是要让我帮你……栽赃陷害?”虽然气温偏低,但李国强却额头微微渗着汗水,心脏跳动也愈发剧烈。
盛家乐语气肯定的说道:“没有错。”
“对方是大律师,是中国人……”李国强看向盛家乐,开口说道。
盛家乐低头点燃香烟:“对方只是一条英国人养大,如今又想披上中国皮的狗。”
“你呢?你帮鬼佬……你是汉……”李国强吞了口口水,最终没有说出汉奸那个词。
盛家乐喷出口烟雾:“我不是帮鬼佬,我只是条疯狗,边个拦住我,我就咬死边个。”
看到李国强目光有些犹豫,盛家乐开口说道:“如果你不同意,也无所谓,其他的副会长也可以曝光这件事,只不过不如你这个创始人影响力大而已,放心,你就算不出面,索赔协会四名大律师的费用,我也会支付,我虽然疯,但言而有信。”
“……”李国强抿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盛家乐对李国强说道:“已经安排好,明天你带上千人去港督府外请愿,电视台,报社我都已经安排好,除了我,边个肯为你提供这么好的发声机会,你的索赔协会这么多年,恐怕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关注,是自己去讲清楚这些年的经历,还是让我的人替你发声,你自己选,阿达,阿庆甚至刚才的女人,都可以替你做这些事。”
“但是这是栽赃……”李国强喉咙涌动,有些纠结的开口。
“不是栽赃,是事实,我有冇强迫他们入会?冇呀?他们自愿的,你如果不想出面,无所谓,只要不对外公开诋毁我栽赃,帮我保密就可以,不然,我保证让你真的成为癫佬。”盛家乐取出一支香烟,走上前插进李国强的嘴里,又取出打火机帮对方点燃:
“你是个好人,好人做这种事时会很紧张,我理解。”
“你是个坏人。”李国强捏着那份请愿书,吸了口香烟,辛辣的烟草充斥口腔与肺部。
盛家乐笑着纠正道:“不,我是个恶人。”
看到李国强抓紧请愿书,盛家乐转过头,看向远处沙发上的郭文达,王元庆:
“阿达,阿庆,陪李会长去准备吧。”
“走啦,李会长,路上慢慢想。”郭文达,王元庆走过来,拍着李国强的肩膀,搂着对方穿过客厅朝电梯方向走去,王元庆边走边说道:“阿乐真的拿钱出来帮穷人,他当然是善人,他要对付的,自然就是坏人,这种事不用想太复杂……”
等三人连夜消失在门外,露台只剩下盛家乐一人凭栏,静静望着漆黑的夜色,之前坐在客厅内一个人翻看时尚杂志,喝着红酒的梁陈之颐慢慢起身,帮盛家乐倒了一杯红酒,端着两支红酒杯走到露台上。
把其中一杯递给盛家乐,微笑着说道:“你那位女警朋友,似乎对我我出现在这里,完全不介意。”
“我已经同天博的人谈过,李枢铭爆出丑闻之后,立法局那边一定会要求他请辞,他是法律界选区议员,补选的提名候选人也要是法律界人士,你丈夫梁先生,可以考虑参与补选提名。”盛家乐接过红酒,没有理会梁陈之颐的调侃,而是开口说道。
梁陈之颐手里的红酒杯微微一颤,刚才脸上的调侃微笑,变成了不敢置信。
盛家乐轻轻晃动着杯中殷红的酒液:“只是给他个参与的资格,不用幻想太多,这次补选当选的立法局议员不会是他,但有了这个机会,可以增加他一些知名度,如果懂做人,又有能力,被一些大人物看中,愿意照拂一二,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我现在明白你的女人为什么不介意其他女人出现。”梁陈之颐消化掉盛家乐这番话之后,微微加重呼吸,心服口服的开口说道。
当日,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帮自己竞选旺角区议员,点石成金一般搞出个平励会,把自己从之前完全没有机会当选的第十七位,硬生生抬进前十,最终成功当选。
前不久又找到自己,说让她说服同区议长张振朗加入他搞出来的索赔协会,可以让他们再增加曝光度,她成功说服张振朗等人加入,但坦白讲,能帮他做这件事,只是出于对他之前的信任,梁陈之颐并不知道盛家乐为什么要让他们加入这个协会,也不知道如何曝光。
直至今晚,她才得窥整件事的全貌,面前这个二十四岁的青年,要把香江前任大律师公会主席李枢铭毁掉,连他最后仅存的立法局议员身份都要给剥离掉。
要知道,李枢铭主动放弃了无数英国人赏赐的头衔,却唯独留着立法局议员的身份,就是这个身份对他意义重大,丢了它,就等于丢失了李枢铭的政治生命。
英国人当然也清楚,但李枢铭把自己的声誉保护的非常好,让英国人无从下口。
现在,盛家乐做到了,民意脏水,只要泼上去之后,早就不满的英国人不用盛家乐继续推动,就会主动接手后续的毁灭工作。
而面前的男人此刻更是告诉自己,李枢铭空缺出来的立法局委员位置,她那位律师丈夫有资格获得补选提名,虽然只是提名,不可能真的当选,但对他们夫妻已经意义非凡。
香江不缺少人才,但缺少人才展示的舞台,立法会补选,就是一处舞台,即便只是获得提名,也很可能引来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稍稍关注,如果觉得自己丈夫可以栽培,自然会伸出橄榄枝,罗致麾下。
“我……”梁陈之颐半个身体贴在盛家乐的肩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感激的话就不需要讲了,等我忙完,请你一起用餐时,记得把房费算在梁先生头上。”盛家乐摸了一下梁陈之颐光滑的脸蛋,笑着说道。
随后,就收回目光,继续望向沉沉黑夜。
凌晨已过,距离开庭还剩下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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