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敌袭警报已被解除多时。

这些天饱受惊吓和刺激的临水集军民仍然没法平静。

总督大人来到临水集以后,曾经肆虐成灾的飞天异兽和妖灵精怪收敛了很多,但并不意味着它们变得温顺。

郊外农场、驿道驿站以及各小镇营地,仍时不时地遭受它们侵犯。

在天上飞的异兽和怪物向来是哨卫密切提防的目标。

这些狡猾的顶级猎手常年在高空盘旋,一逮到机会就会俯冲而下,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对临水集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常规兵器对它们毫无作用。

特制的武器不一定能凑效。

平日里一头低空掠过城区的恶龙就能迫使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压得全城市民喘不过气来。

如今。

见到十三头前一秒还在耀武扬威的各种飞天异兽,转瞬之间就像被抽了筋似的哀嚎着降落城关,纷纷请降,城里的民众起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之后满城欢呼。

危机一解除,扎古和嘉西亚便收了长刀强弓,跳下屋顶,去了后院,叫上拉杰一起玩猜拳游戏,赢了的人才可以触碰那柄被宫九小姐插在地上的铁棍似的黑色长剑。

此前。

在暗卫的协助下,扎古和嘉西亚前后活捉了四个翻墙摸进家里的西域探子——以付出三名暗卫的生命的代价。

为了解恨,兄妹二人用西域人做实验,发现触碰“墨雷”会被电击。

不过只要接触时间足够短,就不会受伤,反而酥酥麻麻的,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美妙又刺激,让人上头。

于是猜拳摸剑成了他们的新游戏。

可无论他们在后院怎么卖力表演,无论外面的欢呼多么响亮,始终没能触动缇娜,搏得她的关注。

午后醒来见过家人,勉强吃了一点东西,缇娜便进了画室,坐在地板上盯着父亲的画像发呆。

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

秋冬之交的天色沉得很快。

西边霞光还没消退,东边已经入夜。

艾米莉和艾丽丝结束训练,横穿马路回到家里。

没过多久。

三楼公共休息室里。

罗南放下羽毛笔,将写给云歌山丘的大管事巴德先生的信件交给安妮,随后在安妮和鲁伯特的搀扶下,走出休息室,来到对门的画室。

“已经三个钟头了。”

罗南说。

他倚靠缇娜坐了下来。

“义父的丧礼之前暂定13号。”

“既然你提前回来了,为了让义父能够早日安息,上午阿娘跟父亲商议,决定把丧礼也推前两天,定在后天。”

“大部分准备工作,阿娘这几天都已经置办妥当。”

“父亲和罗西塔正在安排马车和护卫把外地的亲友接到城里来,一起为义父送行。”

缇娜没有出声。

安静得就像窗外银杏树下那个神像。

“罗西塔坚持要在寺院给义父治丧。”罗南接着说,

“她已经跟寺院的住持打过招呼。明天我们不仅要把家里收拾一下,还要安排一些人去寺院,协助僧尼和沙弥布置场地。”

“我想从这五幅画里面挑两幅,一幅摆在大厅,一幅带去寺院,供宾客瞻仰。”

“你觉得哪两幅最合适?这个怎么样?”

罗南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胡子剃了一半、手里高举着擀面杖跑出家门的萨米特先生,

“还记得吗?”

“小时候,拉杰老是捉弄我们两个。”

“我们打又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只能天天盼着义父回来收拾他。”

“那个时候我记性不好,打个盹都会忘掉很多事,你每天都要把拉杰捉弄我们的事跟我重复讲好几遍,加深我的印象。”

“那天拉杰把义父气得扔掉剃刀,胡子都不刮了,非要揍他一顿,你还记得他做了什么吗?”

缇娜眨了下有些浮肿且茫然失神的大眼睛。

两秒后。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下头。

罗南面带微笑,以风趣的口吻温和地说:

“那天拉杰为了赢回自己在‘黑手赌坊’输掉的工钱,瞒着阿娘,用花言巧语骗取我们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

“他拿着我们的零花钱回到黑手赌坊,结果交上好运,连赢九局,大赚了一笔。”

“后来的一个多月,他被人捧为赌神,就是因为那次赌局。”

“当时赢了钱,他没想着先回来归还我们的零花钱,而是跑去牛角巷喝花酒。结果本金和赢来的赌资都被偷了,没钱支付嫖资,光着屁股让人赶了出来。”

“他倒是一点也不害臊。”

“就那样光着屁股,大摇大摆地从东市的牛角巷一路走回家,还专挑人多的地方走,故意在东区兜了个大圈,半路绕去猪头酒馆讨了一杯啤酒,又唱又跳,像个艺术家一样。”

罗南一开口就勾起了缇娜的回忆。

随着罗南往下说,缇娜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最后忍不住浅笑了一声。

可能是累了,她头一歪,靠在罗南的肩头打了个哈欠。

罗南抿了下嘴,郑重地说:“这五幅画,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幅。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打算明天把它拿下去摆在大厅。”

缇娜显然急了,连连摇头表示反对,忙抬手指向父亲江边垂钓的那幅油画。

…………

半夜突然醒来,连城长秀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很清楚,出生到现在的五十多年里,除了大外甥在北海失踪后的几天辗转难眠,自己平时连噩梦都很少有,几乎从未有过睡眠障碍。

闭目养神五息,连城长秀意识到自己失眠的缘由,隐隐感到兴奋,更加坚定了要把三叶草收入囊中的信念。

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的侍寝女仆睡得香沉正酣。

连城长秀不忍心打搅她的美梦,只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香肩,之后把住她水蛇似的柔软腰枝,做贼似的轻轻从她两腿间抽身而出。

在他右手边还有一个侍寝女仆。

X开双褪仰躺酣睡,睡姿十分豪放,一个人便占据了大半张床。

胸前那对软糥圆润,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很是美妙。

连城长秀一时兴起…………

侍寝的两个妙龄女仆都是魂武高手。

她们光润柔嫩富有弹性的肌肤之下,除了隐约可见的筋络血管,还能看到遍布全身的金色荧光线,跟血管一样有粗有细、有深有浅,有节奏地律动着,若隐若现。

坐在床头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片刻,连城长秀用脚趾头勾来被踢到床尾的毛毯,盖在右边这个小可爱下身,遮住绽放的春色。

之后蹑手蹑脚从她身上翻过,悄悄溜下了床。

离开睡床没走两步,失去侍寝女仆的体温呵护,底裤都没穿的连城长秀就被云歌山丘九月中旬的夜间冷空气冻了个透心凉。

低声叫骂两句,连城长秀在昏暗中摸到一件厚实的裘袍,裹着裘袍推开隔断门,走到阳台。

队长萧玉亲自带队值夜,协同十二名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地守在宽敞的观景阳台。

萧玉翘着二郎腿坐在贴墙的长椅上,见连城长秀走出卧室,调笑着问:“还没到午夜呢。怎么,有压力?”

连城长秀没有接萧玉的话茬。

他抬头凝望着悬浮庭院上空的飞空艇,一脸忧郁。

月光下。

可以清楚看到持刀佩枪的值夜军士在露天甲板和外围游廊成队巡游。

仍有不少官员在电气灯下伏案办公。

透过舷舱的玻璃窗,隐约能看到他们焦头烂额的表情。

然而。

城堡里的管事、牧师、乐师、教书匠、果农、厨师、杂役、工匠师傅、酿酒师傅还有那几十个护卫,已经接受西域来客的存在,以及飞空艇所发出的轻微噪音,不再有任何顾虑。

晚饭过后没多久,他们就回到各自的卧室关门入睡,任凭夜间怪物在迷宫外围折腾,毫无烦忧。

连城长秀很是羡慕。

但是一想起三叶草的少当家、那个叫罗南·橡木盾的小家伙写给他的大管家的信,连城长秀又好气又好笑。

同时还有一点不安。

罗南傍晚时分来信慰问,在信中夹杂了一条指示,叫他的大管家晚饭过后带上足够人手,在城堡溜达一圈,检查有无失窃、损毁,及时登记备案。

用粗体字注明如遇阻挠,直接打脸,不要手软。

哪怕那个人叫连城长秀。

还扬言要是有人因为西域佬受伤,在云歌山丘过夜的2782个西域佬,以及61个还在城里活动的密探,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在阳台停留两三分钟,连城长秀便在凛冽寒风中佝偻着腰哆嗦起来,“他娘的,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居然比老子还猖狂……明天把他和他姐姐请过来,我要会一会他们。”

“要不是那封信,我都不知道仇英安排了61个探子进城。”萧玉停顿了一下,嘴角微翘,面带讥笑反问道:“知道你叫连城长秀,还放狠话威胁,你觉得他们姐弟两个会给你面子?”

加上已经失去联系的温宁他们四个,总共是65个探子……

连城长秀在心里纠正,语气很沉重,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说:“也是,他家正在办丧事,这个时候我应该回避一下,免得沾了他家的晦气……不行了,外面真他娘的冷,老子还是进屋躺着。”

“等等。”

萧玉叫住连城长秀,收起大长腿,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你凭什么笃定降临这座小城的超凡之巅是司冥伽罗?不要耍滑,我要一句真话。”

护卫队长一靠近,侵凌连城长秀的寒风都自觉拐弯,偏向了别处。

被一股暖流包裹的连城长秀舒展身体挺直了腰,欢畅地呻吟一声,满不在乎地说:

“我家那个不着家的八叔祖七年前在北海凛冬城偶遇伽罗。”

“他们两个不仅对上眼,还对了一拳。”

“八爷回来跟我说,伽罗最有希望成为登临巅峰的第六人,而且会比前面五个都要猛。”

听完连城长秀的话,萧玉转过身去,背靠栏杆,迟疑着说:“传说司冥伽罗在北海游走,从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反而故意露出马脚,诱使要他命的各路死士、怪物异种还有魔裔围猎自己。”

“伽罗是这世上经验最丰富的猎手。”连城长秀嬉皮笑脸地说,

“他的拳头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最硬的。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没人敢去招惹他,把他当猎物的脑残没有一个还活着。”

说到这里,连城长秀抿住嘴顿了一下,搂着萧玉的肩膀一脸神秘地说:“伽罗身上还有一个大秘密,也是八爷告诉我的,你想知道吗?”

萧玉皱起了眉头,眼眸转冷。

连城长秀无视萧玉的无声警告,凑到她耳边,压着嗓音隐晦地说:

“这个秘密不能外传,我老爹都不知道,只要你那个……”

“咳咳,这个咱俩得沟通沟通,找个没有人打搅的地方贴身交流,好好切磋比划一番。只有这样,才能解除在八爷的淫威下被迫签订的守秘契约,把伽罗的大秘密亲授你知。”

萧玉晦涩地笑了一下,“说完了吗?”

“完了。”

连城长秀回答得很爽快。

可话音一落,他便感觉自己仿佛陷落冷到极致的冰窟深渊。

嘴里呼出来的雾气瞬间冻凝。

眉毛、睫毛和胡须很快就挂满霜。

寒气顺着毛孔侵入骨髓,浑身血液似乎凝固不再流动。

只有牙齿嗑嗑作响。

除了嘴巴,整个身体都被禁锢,动弹不得。

像个冰雕。

周边的护卫一个个都背过身去,装模作样地看着别处,对这位皇储的遭遇视而不见。

萧玉面无表情地一把扯下连城长秀的“遮羞布”,坐回长椅翘起腿,慢悠悠地说:

“我承认,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

“既然要用肉常,那我也加个前置条件吧。”

“你也是个高阶萨满了,从小用药物打熬,身体素质跟织雾境的炼气士差不多。这种程度的低温,你应该可以抗半个小时不死。”

“半个小时以后,你要是对我这具躯壳还有兴致,我可以把它移交给你。”

“下半夜,你可以对它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尽情释放你的兽玉,满足你多年来的幻想。”

“怎样?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顺便再提醒你一句。”

“老子应该,嗯,老子差不多有九十多年没有跟男人贴身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