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王玉英搬到祠堂

自从郭天玥得了白血病那件事后，郭伯母对郭草地留下的那些妻儿愈发的重视起来。先不说是不是杨军找来神药把郭天玥救过来了，就冲郭草地那些子女能愿意做配型，这份感情就难能可贵。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可是真要是遇到事了，他们总比外人要强。虽然最后没能用得上，但是郭伯母愈发的珍惜这段亲情。和郭草地几十年的坚持，到头来这一切在生死面前都不值得一提。她也算是看开了，与其和她们置气，还不如和睦相处。而且郭天明也不在了，她膝下越来越空虚了。其实，当天看到郭草地留下那么多子女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原谅郭草地了。所以，当她听到那孩子骨髓移植失败后，就自动找上了杨军。此时的杨军，却有些犹豫起来。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要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啊，那些所谓的神药不过是他的龙精凤髓，是他的血。用他的血救郭草地的子女，不是不行，而是这事不能这么干。要是这次破例的话，那下次怎么办。总不能每次都用他的血救人吧？要是那样的话，他的秘密还能守得住吗？杨军微微思考了一下，心中就有了决定。“妈，根本就没有什么神药，上次之所以能治好天玥的病，那是因为我通过国外的关系才搞来的试验品。”杨军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您也知道，我身份特殊，不能频繁的跟国外接触，所以，这件事我不打算做了。”王玉英闻言，先是一愕，然后点了点头。“是啊，你身份特殊，不能频繁的和国外的人接触。”“还有，他又不是自己家人，咱们没必要犯这个险。”别看王玉英年龄大了，但是在大事上从不糊涂，尤其牵扯到杨军的前途，她更是清醒的很。要是杨军出事了，他们老杨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她绝不会让杨军冒险的。“妈，你理解我就好。”杨军道。王玉英闻言，叹了一口气。“军儿，妈是理解你，可是你郭伯母那边不好交代啊。”“这么多年她可没怎么求过你啊，再说了，这事事关你郭伯伯子女的事，我怕你会被误会。”杨军闻言，长叹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呢。人，就是这样的，你一直帮她，她会感觉不到，如果有一次突然拒绝了，她肯定会记得的。哪怕像英明如郭伯母那样的人，也难免会认为杨军是故意推出之举。可是，没办法。杨军为了杜绝后患和麻烦，不得不那么做。他对郭草地承诺过会照顾好他的后代，可是并不是这种搭上前途和性命的方式。更何况，他已经做的很好了，无法再继续做别的了。“误会就误会吧，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杨军道：“明天我会亲自跟她解释，希望她能理解吧。”“但愿如此吧。”王玉英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客厅中，短暂的空气凝固。杨军和王玉英都不说话，坐在那儿不知道想着什么。过了半晌，王玉英长叹一声，然后对杨军道，“军儿，秋水她们还好吗？”“额……好着呢，有点乐不思蜀了。”杨军道。王玉英一听，脸色有些不高兴了。“军儿，不是妈故意挑拨你们夫妻感情，这女人不能管的太松，时间久了，难免有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杨军：“妈，我知道。”“我对她们还是了解的，她们不是那种女人。”“再说了，她们被我关了十来年了，也该出去放松一下了，说实话，我还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呢。”王玉英：“话是这么说，可是女人还是要管的严一点的好。”“妈也是女人，知道女人心里的什么，有时候她们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却是另一套。”“这么多年，妈一个人带着你们兄弟姐妹五个也是一步步熬出来的，女人心底那点苦我比谁都清楚，相对于我来说，她们这十年的圈养根本不算什么。”杨军闻言，暗地里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可以怀疑王玉英的学识，却不能怀疑她的见识。这几十年的干饭不是白吃的，她所说的都是经验之谈。“妈，我知道了。”杨军接着道：“回头我去个电话，让她们早一点回来。”王玉英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回来后，你最好找个机会立威，那样她们就会老实多了。”杨军闻言，苦笑道：“妈，你……你真是聪明。”不过，他也觉得王玉英说的没错。胡萝卜加大棒要配合使用。这么多女人，他也没那么多精力一个个深入交流感情，所以，他决定还是听一次老人言。“还有，军儿，老五的事，你是如何安排的。”王玉英问道。“还能怎么安排？”杨军双手一摊道：“等他心性稳定一点再说了。”杨槐现在才十六岁多一点，心性完全没有成熟。别看现在安安稳稳的，可谁知以后会不会长歪。杨军打算，等他再大一点后再说。“妈，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感觉就像……”“就像交代后事？”王玉英翻了翻白眼。“嘿嘿，有点。”杨军不好意思的笑了。王玉英闻言，白了他一眼，然后叹气道，“妈最近总感觉身体大不如以前了，而且时常做梦还能梦到你爸，我觉得好像是你爸要带我走了。”杨军闻言，噗嗤一下笑了。“行了，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想搬去祠堂那边住了？”如果杨军猜得不错的话，王玉英肯定又想搬过去住了，因为那里有她怎么疼都疼不够的弟弟。王玉英闻言，像是被人看破心事，脸色一下红了。但是作为长辈，她似乎不愿意被小辈看出心事。“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拦着我不成？”杨军笑道：“我拦着你干嘛？”“妈，你儿子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你这么大岁数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给我找个后爹就行。”“混小子……”杨军早有准备，王玉英那边刚有动作，他就窜了。“我走了，您甭送了您。”说完，一溜烟跑了。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空荡荡空无一人的房间，虽是夏天，杨军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从院子出来，杨军点上一支烟，背着手四处乱转。先是到了杨清香院子，然后再去孟文雅……一圈转下来，心情愈发的冰凉。“没有女人可怎么活呀。”杨军忍不住吼了一声。说完，烟头直接扔掉，转身就向外面走去。……第二天，杨军从茶庄那边回来。在路口，他让司机把自己放下来，然后让他们先回去。他一个人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他现在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天不老有缘人，他有的是时间。“师傅，这水煎包多少钱一个？”看到路边有卖水煎包的，他立马被那种诱人的金黄色吸引过去。卖包子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竖着大背头，腰里别个大哥大，看样子不像是卖包子的，倒像是做大生意的。“一毛一个。”杨军一听，咂吧嘴道：“哟，涨钱了，以前可是二分钱一个。”那个小伙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杨军一身简朴的打扮，不像是个有身份的人，于是没好气道，“哥们，看样子你早上还没睡醒呢，要是没事的话，多出来走走，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杨军闻言，有些不喜。这么些年，身处高位，早就习惯了下面人讨好巴结的样子，像小伙子这个样子的，他有点不习惯。不过，有句话他说对了。他是很多年没出来过了，是不了解当下的行情。但是，你这么说话的态度对吗？“我说小兄弟，出门做生意，说话干嘛那么冲？”杨军道。“额……我就这么冲怎么了。”那小伙子冲杨军挥了挥手：“吃不起就别吃，丢人现眼。”“丢人现眼？”杨军被他气得有些想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不起。要是他是个普通人，这口气也就咽下了。可是，他不是普通人，这口气是注定咽不下的。“小伙子，你这么说，就不怕影响你生意的口碑吗？”“口碑？”小伙子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指了指排了几十米的队伍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口碑。”杨军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还别说，排队购买水煎包的人特别多。他一时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老板态度这么恶劣，还有那么多人排队买包子。不过，任何时候，杨军都不会让自己的面子掉在地上的。他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背着手笑眯眯的对那小伙子道。“口碑也就到今天了。”小伙子闻言，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杨军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完，在小伙子不解的目光中，扬长而去。走了没多久，杨军看到路边上有个商店。于是，进去就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见杨成五领着上百口子的人向这边走来。……杨军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也不是心里容不下别人。他只是单纯的咽不下这口气。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却一副气指颐使、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的样子。那好，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和气生财，满脸的和气，来的都是客。别还没进门，你就拿狗眼门缝里瞧人。还有就是，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梳着个大背头，别个大哥大算怎么回事。杨军表示，他最看不惯那些梳大背头的人了。敢在他面前称大哥的，全给踩泥沼中。杨军出了商店，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面，这才回去。回去之后，正好碰上王玉英准备去祠堂那边住。吃的，住的，用的，大到棉被，小到梳子镜子，全搬走。杨军见状，皱眉道：“妈，您这是不打算回来了？”王玉英一边指挥下人装东西，一边头也不抬道：“早晚是要住进去的，干嘛要回来。”杨军闻言，苦笑不得道：“妈，大早上的，说这些，多不吉利啊。”“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在乎这些？”杨军闻言，只是笑笑。“那您打算住到什么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回来了。”杨军闻言，抿了抿嘴唇。“你就不怕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苛待您，让您住祠堂？”王玉英闻言，笑道：“骂就骂呗，反正又不是骂我。”杨军闻言，一头黑线。“妈，我跟您说啊，住个十天半个月的要回来一次，要不然我有办法治您。”王玉英一听，过来揪住杨军的耳朵道：“哟，你小子长本事了，我倒听听，你怎么治我？”杨军晃了晃脑袋，从她魔爪中挣脱出来。“您是我妈，我不能怎么着您，可是我可以治我舅舅啊。”“比如停发他的退休工资、养老金，还有他几个孩子的工作啊等等……”果然，杨军还没说完，王玉英脸色就变了。“臭小子，你敢？”王玉英还想揪他的耳朵，这次被杨军轻易的躲了过去。杨军和她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梗着脖子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做过。”王玉英一听，顿时没了脾气。她了解自己的儿子，那是说到做到的主。杨军本来就对他舅舅印象不佳，停发养老金这事是能做得出来的。“行，你小子。”王玉英气得手指乱颤。“如你的愿，我每隔二三个月就回来一次。”“不是二三个月，是十天半个月，最多不能超过二十天。”杨军纠正道。“行，你行。”王玉英不得不让步。杨军见状，乐得不行。舅舅果然是他的软肋，这一招百试不爽。见杨军这幅模样，王玉英也懒得搭理他。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别忘了去今天你还要去你郭伯母家里。”“没忘，等一会就去。”杨军道。“还有，抽空去看看那个孩子，我估计他撑不了多久了。”杨军闻言，沉默不言。王玉英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口气。“军儿，要是可以的话，尽量救救那孩子吧。”“知道了，妈。”有些话，杨军不能明对王玉英说。他之所以应承，就是不希望王玉英担心，但是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行了，说多了，你听着啰嗦，你不高兴我也不乐意。”王玉英直起身子道：“我走了之后，家里你照应着点，你是一家之主，该管的事管起来，梅子这段时间工作压力有点大，正和刘志闹别扭呢，你多关心关心他们。”“柳儿现在虽然是一个人，要是碰上合适的，你这个当哥哥的帮着拿个主意，还有老四，那丫头一天天更疯子似的，你要多关心关心。”“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老五……”杨军闻言，不由得嘀咕道：“您要是不放心，干嘛不带走。”王玉英一听，瞪眼道：“我带哪儿去，带去墓地？”“额……早晚不得住进去？”杨军翻了翻白眼。“我看你皮子又痒痒了。”王玉英说自己没关系，但是不允许别人说她的几个宝贝疙瘩，尤其是这种晦气的地方。杨军闻言，翻了翻白眼。“你别忘了，你才是一家之主，你屁股一拍，把这一摊子撂给我算怎么回事？”杨军是真心不想管这个家，太累了，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呸，这话你也有脸说出口。”王玉英瞪了他一眼：“我这些年受苦受累的，还不是替你操心这个家。”“怎么，我想偷回懒都不成。”“成成成，是我错了还不成吗？”杨军哭笑不得道。王玉英打了他一下，拿起刚收拾好的行李向外走去。“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吧。”杨军闻言，长叹一声。“您这一走，我这下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了。”老婆孩子出去游玩了，现在王玉英又搬去祠堂那边去住，家里可不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吗。“哼，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留下来。”王玉英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都这把岁数了，是该过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了，你也别强求，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杨军闻言，苦笑着没有说话。王玉英的话，他何尝不明白呢。按年龄，他两世为人，一点都不比王玉英年轻，甚至还年长她几岁。要说见闻和见识，他更是不必王玉英差，他何尝不想过几天属于自己的日子呢。可是，他不能啊。他身负整个杨家兴盛的重任，他的肩上扛着整个杨家的生计，要是他真躺平的话，那整个家族的人也跟着他完蛋。哎，都是命啊。谁让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呢。“行了，别送了。”到了门口，王玉英坐在小汽车里，透过窗户对杨军道：“记得去你郭伯母家，好好的跟他解释一下，听见没有？”“知道了，妈。”王玉英闻言，莫名的叹了口气，然后挥挥手，车子缓缓驶去。王玉英走了，带走了家里最后一丝温暖。站在门口逇杨军，有些踟蹰，他不想回这个没有温度的家，甚至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微微叹息一声，然后吩咐司机备车。半个小时后。杨军出现在军属大院。“姐夫，来了。”一进门，丁秋楠就热情的招待他。自从丁秋楠搬回北平定居后，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一直和婆婆住在一起。这段时间以来，她倒是挺安分的，除了打理生意上的事，几乎整天待在家里。“额，来了。”杨军应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郭伯母呢？”伊秋水一边给杨军倒水，一边道：“在医院呢。”“今早医院传来消息，孩子病情恶化了，婆婆担心孩子的安危，一大早就过去了。”杨军闻言，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个孩子的消息。一想到这个孩子，他就会想到郭伯伯临终前对他的托付。他本来有能力救这个孩子一命的，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此刻，他的心情很压抑，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姐夫，你真的没办法救这个孩子吗？”丁秋楠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军闻言，心头一凛。心里有些愧疚，可脸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真有办法救这孩子一命似的。”“你本身就是个医生，白血病能不能治愈你心里没数？”丁秋楠闻言，笑道：“我当然是不信的了。”“可是……上次天玥的事。”杨军道：“上次的事只是偶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那这次为什么不能死马当活马医呢，多一个办法孩子不就多一份希望吗？”丁秋楠不解的问道。杨军闻言，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那种药是我从国外弄的。”“国外？”丁秋楠先是一惊，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姐夫，我懂了，不是你不愿意帮忙，而是你的身份有些不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嫁到郭家那么多年了，她什么不知道？依照杨军现在的身份，本不应该随便和国外有联系的，上次要不是天玥的事，恐怕杨军也不会冒这个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孩子相对于郭天玥来讲，又远了一层，杨军自然不会为了他而冒这个险了。“哎，你理解就好。”杨军叹了一口气，道：“医院那边我就不去了，回头你帮我跟郭伯母解释一二。”丁秋楠：“放心吧，姐夫，咱们才是一家人，相信我婆婆会理解你的苦衷的。”其实，丁秋楠也是有私心的。郭天明就是白血病去世的，谁也不敢保证他的三个孩子会不会遗传这种病。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得着杨军的时候。她可不想这次因为一个外人而消耗两家的恩情。当然，她也相信，郭伯母也懂得这里面的厉害，会知道如何取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