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肉山，一个婴孩的摇篮曲（感谢【晴洛是晴弱】的打赏！）

邪教徒的俘虏？夏伯伦边想边做了个手势，角落里被绑住的女孩马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动，拉了出来。

夏伯伦又打了个响指，束缚这蓝发少女的坚韧麻绳自动解开落地，堵住嘴巴的脏布团也被拉了出来。

“甚至都不需要念咒。这就是强大法师的【法术默发】吗？”萨米尔·夜风已经觉得法师希尔伯特再展现出什么奇迹也不会让他意外了。

有只隐形的小魔鬼魔宠还是挺方便的。夏伯伦想。

蓝发少女头顶的字样是【6级术士】，她身上有着明显的土灰和淤青——显然之前和邪教徒们战斗过，但是没能取胜。蓝发术士女孩口中发黑的布团刚被梅菲取下，她就匆忙地喊到：

“快，去港口！港口！”

“哦，港口怎么了？小姐。”尼莫结束了【狂暴】，瞳眸中的风暴停歇了。他说话的声音没有波澜，带着不属于传统意义上野蛮人的镇定。

鲜血满面的光头男人再度大笑起来，被束缚的他挣扎着起身，趴到天台朝西的围墙上，目光穿过了沉闷的夜色，眺望莫波尔港的方向。

“母亲最宠爱的孩子，神子肉山早就听见了我们的声音。今晚，它即将远踏重洋，来到莫波尔港。这沙迦城，乃至整个哈立德王国，都是母亲准备给孩子的成年礼！”

众人这才发现，街道上的变异者已经停止了四处攻击无辜的普通人，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了附近的街区。

这些奇形怪状的畸形怪物们，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西方的方向。怪物们如同一个又一个虔诚的朝圣者，涌向城市的西边，哈立德的西海岸线，港口的方向。

伟大母亲的神之子，神孽肉山要从西海岸登陆了？夏伯伦一惊，马上对众人道：

“愿意一起来的人，和我一起赶往莫波尔港。”

“没有用的！”光头男人大笑着摇头，“这里距离港口有10公里，你们再赶赴港口已经晚了。何况你们就算到达那里也什么都做不了。在我的故乡，神子肉山将我养大，于是我组织了这场盛宴回报它。”

话音未落，光头男人的身体就在大笑中急剧膨胀，爆体而亡，化为一团盛开的鲜红花朵。

在他死亡的前一刻，他听见了夏伯伦的声音：

“所有人手牵手，和我一起围成一个圈。我施展五环【传送术】带你们传送过去！”

在弥留之际，光头男人——他的真名是卡麦斯——想起了他的家乡，波涛汹涌的海中，一座美丽的热带岛屿。

卡麦斯的眼珠被爆炸的力量推入空中，眼珠在最后的时间里望着遥远的西方，视线似乎穿越了层楼和夜色，穿越了港口，穿越重洋，回到了他的家乡——

一座肉山供养的无名岛屿。

海岛的东部海岸线，是连绵的红色山丘。这连绵的山峦由隆起的肉堆砌而成。肉山一半浸泡在海水中，一半在岸上。

岛上的老人还记得，大半个世纪之前，肉山来时的景象——他们看见一座“大山”被冲到了岸上，淡红色的肉折断了草木，压坏了鱼田，在沙丘上摩擦，庞大如山的尸体成为了海岛上的一座风景线。

最开始人们担心这些肉会腐败，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想的那样，令人作呕的恶臭很快就统治了整座岛屿。

接下来，事情出现了转机——不知道是哪一位勇士试着从肉山中切下一片，小口的品尝。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味瞬间征服了这位勇士。

再后来的事情，老人们也说不清楚了。他们只是说，肉很快成为了岛上最畅销的食物，人们趋之若鹜的去品尝绝代佳肴。品尝了肉的人变得精神百倍。所有和肉山打交道的人都交了好运，小贩、卸货工人、旅客，一个个都精力旺盛，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他们中有人甚至不吃饭不睡觉，只要每天进食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肉就心满意足了。

岛上最有权力的人很快将肉山据为己有，他们设下铁丝网、组织警卫队，包围肉山。只有获得他们许可的矿工才有权利接近恶臭的肉山，在熏天的臭气中采集这令人垂涎的佳肴。肉的开采者很快都成为了有钱人。

不时的有人试图冲破铁丝网，只为了能够开采到一两块肉，让家庭脱离贫困。这些人后来基本都变成了尸体，在第2天早上消失不见。老人说，那些最有权利的人命令麾下们将这些尸体仍进了肉山的裂缝，随后尸体就会在红色的裂隙中消失——宽容而仁慈的肉山没有拒绝和最困苦的人融为一体。

人们担心肉山总有一天会被吃光，但肉山没有，反而越长越大了。最开始肉山只有近百米高和宽，但后来它就长成了现在这样，连绵整片海岸线的红色山峦。

最有权利的人不得不持续扩大铁丝网和包围圈的范围，以阻止低贱的平民们不花钱就享受肉山。但总是在那么一个个温暖的夜晚里，肉山霍然又成长扩大了，让所有人都能亲近它的肉。

不久前，这样的局面被一大群沙华鱼人打破了。

这片海域的霸主，沙华鱼人的黑鲨亲王，带领忠诚的卫队登上了这座岛屿。黑鲨亲王和它的扈从品尝了肉，马上就被肉不可思议的口感所俘虏。

沙华鱼人成为了这座岛屿新的统治者，它们杀死了那些最有权力的人，占领肉山。当沙华鱼人们准备杀死岛上的其他人类时，肉山说话了，拯救了岛上的人类。

当肉山说话时，声音直接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肉山让沙华鱼人们放过已经被肉征服的岛民们，因为他们都是母亲孝顺的孩子。

肉山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襁褓中的婴孩，它尽情地回忆着自己在母亲子宫的日子，歌颂母爱的美好。肉山说，它爱那些进食的小生灵，就像伟大母亲爱着它一样。

在肉山说话的那一天，许多人类和鱼人都流下了眼泪。哭泣的人类和沙华鱼人身上长出了第3条腿、第2个脑袋，长出了奇怪的触手和翅膀，长出了尖刺和獠牙——这是他们以不同形式贴近母亲其他孩子的证明。

他们爱着肉山，正如山爱着他们一样。于是，他们爬上了肉山，纵身一跃，跳入山中的裂隙，向山归还了半个世纪以来的给养。

肉山是一个孩子，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它饿了，需要哺乳。沙华鱼人的黑鲨亲王成为了肉山的崇拜者，这位海上霸主命令手下的鱼人四处劫掠，攻击海岸边的村落和一个个岛屿。沙华鱼人狩猎队从每个受害者尸体身上取下一小部分——代表着死者的生命精华——然后将这一小块肉带回给肉山，如此往复不休。肉山吞下了一点点肉，又将更多的肉回馈给人类和鱼人们。

光头男卡麦斯离开了生养他的岛，前往了岛屿东边的哈立德王国，还带上了一整船从肉山上切割来的肉。他联系上了那些同样信仰着“伟大母亲”的信徒，成为了他们的领袖。

过去的一年里，教团里精锐的教徒们和卡麦斯一起，将神子的肉分享给神圣哈立德的居民。

5月，绯红之月，下旬，某一个晚上。

教徒们以黄沙之狐旅馆所在的街区为中心，完成了仪式最后的“唤醒”环节，让所有食用了“神子之肉”的人“觉醒”。觉醒的人们变成了朝圣者，虔诚地涌向西边的海港，他们口中念叨的是外人无法听清的词汇，但他们知道，这是肉山的名。

无名的海岛上，月朗星稀，血月当空。

时隔了大半个世纪，这连绵了整片海岛海岸线的肉山，在绯色月光下忽然颤动了起来，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试图站起。

这好奇的孩子听见了遥远的东边有人在呼唤它。

然后孩子“站了起来”，走下了养育了它大半个世纪的海上摇篮，将全身浸泡在苦涩的海水中。红色的肉浸泡在水里，波涛打在了肉山上。

然后肉山变成了肉岛。它远渡重洋，推开海水，在浓郁的夜色中向着东方游去。无论是层层的波涛海浪还是水中的巨兽，都无法阻挡它。肉山身后，一些守护肉山的沙华鱼人们不忍心肉山离开，成群结队地跟在了这肉块堆砌的巨岛之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跟上这巨大红色山峦的速度。

哪怕是在东大陆附近，夜晚的海水也很凉。孩子就这么游啊，游游啊游，游向那些呼唤它、爱着它的人。

哈立德王国的军舰发现了它，向它炮击，小铁珠子落在了它的身上，没有什么感觉。随后，孩子轻轻地抬起了一只手，拥抱这个奇怪的铁疙瘩。铁疙瘩上，有一些好小好小的生灵在喊叫，随后就不发出声音了。

经过了几乎一整夜的航行，孩子终于游到了目的地——哈立德王国西海岸，沙迦城莫波尔港。

夜尽天明，清晨的第一丝曙光落在海面上，浮光掠金。

这比山峦还要巨大的肉团，径直撞在了港口上，将码头和每一艘停泊的船只辗轧碎，撼动了广阔的大地，滔天巨浪翻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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