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去、退、进

当他来到那个熟悉的罩子前的时候，他看到很多人正在进入——看来一旦达到二级开放的水平人们就会大量涌入。

罗德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地进入了那个世界。

闭眼开眼，

他从一个废墟中起身，感受到那些自己熟悉万分的东西事物——然而恰恰相反，他感到很陌生。

这一切都和他以前看到的不一样了。

没有看到人，不过能感知到周围有人。

他仔细得观察周围：这一片废墟，看起来像是刚被破坏的样子。其他地方比较陈旧，而断口却很新。

“诅咒体吗”罗德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他向着感知到人类的地方前去。

一个老人，枯骨嶙峋，看起来十分吓人，一下子让罗德想起了多年前在凯特村子前见到的噩梦。

老人站在那里，佝偻着背，但是罗德却觉得他站得很直，即便是那弯曲的骨头都不能遮盖。

罗德露出了自己面孔：“你好，这里是哪里？”

老人回头，他的眼中闪着幽光，令罗德有种被人俯瞰地感觉，但也有种亲切感。

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带着死的意志活着。

“你……”

他眯着眼睛，似乎在从自己的思维里找到一个人来和罗德匹配。

他成功了。

“罗...德……”

罗德吓到猛地抬头，同时极力回想自己的是否认识这个人。

老人的声音微弱但不漂浮：“为什么...”仿佛在诘问：“为什么你还是这副面貌？”

“什么？”

老人颤巍巍地浮起了手：“你是……”

那手又放下了。他低着头喃喃道：“毕竟是村外人呢……村外人怎么样神奇都可以。”

罗德一头雾水地开口：“什么村外人……你是谁？”

老人看着罗德，此时罗德已经看不懂老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他下一句直接击打在罗德的意识里：“我是凯特，你还记的我们的约定吗？”

凯特？怎么会？

如果他是凯特，那么周围的废墟……

“是的，这里是村庄。”仿佛看出了罗德的疑惑，凯特回答了这个问题。

“多……多久了”罗德有些结巴。

“很久了，但也没多久。”

罗德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可以干涉“流动”，那么时间的流动是否算在内？

“你……“

凯特打断罗德的说话：“罗德，时间不多了。“

“……”

“很快，都会结束了。”

“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解释，他看着罗德，就这么看着。

他的下半身一动不动，从罗德看到他为止，一直保持这样很久了。

罗德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罗德……”他突然说，“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罗德低下头，良久，说到：“抱歉，不精彩，很恶心……”

……

没有回答。

他抬起头，看到凯特就这么看着他，张开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

罗德帮他闭上了眼睛。

没有埋藏他，罗德发现他衣服掩盖下的身体已经是一副空壳了。

稍微抬起他，他便随风而逝了。

“从你离开村庄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kid了。”

他被给予苦难，然后一无所有地死去。

罗德有些迷茫，不过他知道这为时尚早。

年轻的凯特垂垂老矣，而其他人呢。

上尉，拉德与菲萝丝，开尔图，黑塞……他们留在了过去，那么其他人呢

时间是否会洗去所有他认识的人痕迹？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矫情，他应该在一开始就知道了。

但还是很难受啊。

果然，一个个体，永远不能称之为神啊。

起身，离开这片废墟。

随着他离去，废墟所在的空间也支离破碎，露出了原本空白的地面。

原来当初就是这么一会事啊……

他一步步地走在沉重的土地上，用双脚丈量他原本看不见的一切。

他看到烧焦的尸体四处飞溅，他看到扭曲到不成人形的怪物四处横行，在新鲜的人肉前大快朵颐，直至冲到“玩家”的面前被随手轰杀……

诅咒……

此刻，他才见到真正的诅咒横行世界，将一切变的满目疮痍。

天赐诅咒，而诅咒就是诅咒……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即便是自己，诅咒的神明，也无法撤离所有诅咒，或者让诅咒变成祝福……

而那些玩家，做的到吗。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力量，做的到吗？

在角斗场里是1v1，这里可不是了……

他终于坐了下来，停下了所有脚步。

看着天空，罗德心里头冒出来父母的面孔。

他只在那模糊的回忆中见过他们的面孔。

此时，他无比渴望他们能在他身边，哪怕只能稍微鼓励他一下。

忽然，那具在大气层外见到的神骸浮上心头。

他们离开这颗星球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

结合他在这里的见闻，“叔叔”对他父母目前状态闭口不谈，

那串在神骸旁边找到的手链……

其实有些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罗德躺倒在地上，看着不再血红，而明亮蔚蓝的天空。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罗德觉得这些一切都不重要了。

很累，好像他忙了一辈子。

这个世界，早就被诅咒了。

罗德又有什么能力……

他逐渐地闭上眼睛，防空思维，就这么想要放松下来。

突然，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他很久以前听到过。

但是……他好像不在了，明明，明明过去的人都不在了。

震耳欲聋的响声惊喜了他。

“罗德！”

吗，猛地张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军装，熟悉的眼神：

“上尉！”

罗德讶然失声：“这不可能！”

上尉怒视着罗德，眼中仿佛有怒火喷薄。

“站起来！”

罗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

上尉走到他面前，他的面孔栩栩如生，可以看到每一张毛孔，还有那双饱含理想的双眼。

罗德回过神来，转身离开：“这不过是幻觉罢了。”

然而：“听着！罗德！”

罗德没有回头。

“你必须继续战斗，必须继续付出，直到死去！”

罗德停下了脚步，暗中觉得这个说法可笑的离谱。

“听着，我是上尉！我诅咒你，永远战斗下去！直至死亡！”

罗德突然冲到这个“上尉”面前：“你说你是上尉，那么，上尉的名字叫什么？”

“上尉”眼神冷冽：“我不知道，因为你也不知道。你直到他死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但是他最后诅咒了你”

上尉弯下腰，轻轻地抚上罗德小腹——罗德居然感到一股异样。

他拉开衣服一看：是一个疤痕，也是一个爪痕。

上尉面对面看着罗德，似鹰般锐利：“你被我诅咒了，从那一刻起，这份诅咒就凝刻在你的灵魂中了。”

罗德想起与上尉的最后一战。

那个时候……

上尉站在那里，他就像在燃烧一样“听着，我会帮助你，但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的声音很大，也很清晰：“你要带着我的梦想，去拯救这个世界！”

蓝天下，是一头未能飞起的“雄鹰“在燃烧：“你要带着我的诅咒，无论任何代价，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