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 伤与怒
公输君羊听完暗自咂舌。他如何不知,先天是个令天下武人望而生畏的槛?先天之前,只要有足够的大药灵材和熬练灵髓的高深功法,即便资质不好,也能在极短时间内修成通脉。可通脉之后,世俗之力对修为境界的影响就被降到了最低!除了少数几种功效神异的天级大药外,其余药物灵材,根本不足以让一个没有资质的人,凝出武道意志!炎朝千年,江湖久远,惊才绝艳之人自然不再少数。有人便替后人总结出了破入先天的几个要诀,首重毅力恒心,外加要坚定自身求武之念。心无旁骛最好,若是做不到,也要坚定自身所求。且抒意合天之时,要将自身血气修为运转到极限,找到当初引灵锻髓时与天地共鸣的感觉。此要诀流传甚远,除了郡县之中的武人受境界所限之外并未听说之外,其余九道,彼时无人不知。可说易做难。单是一个毅力恒心,便将无数通脉武者拦在先天之前,直至老死。练武是苦功夫,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无论桩功拳法、腿功刀剑,少下个三年五载,根本就连雷音都奏不响。且这世间除了武道之外,多的是舒服温柔乡。一苦一甜,或是一直苦,或是一直甜。富人尝了三天苦,便要吃过五日甜来奖励自己,如何能练出恒心毅力?穷人?即便攒够钱进了衣食无忧还有恢复药汤的武馆,到头来也最多只是个九牛雷音而已。更多的人,连血气都练不出来。且这中间还有资质根骨、血药灵材等等因素影响。与其苦了毫无收获,浪费时间,不如早早成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炎朝太平,有公输木牛,收成也差不到哪里去......总之,先天很难。能如吴讳一般,月余横跨两境者,凤毛麟角。“你不用管他了,安心做你的事,我近来无事,便亲自去城外盯着他。一旦他想泄露你的身份,我会亲手杀了他!”还是黑脸男子模样的杨招娣眉头一挑,点破了公输君羊的心思。“你想与他结交?炎都各方的少年圣人也不少,多数你都不假颜色,为何对他这般看重?他走的可是极境武道,比其余人难上数倍。”“他值得”,公输君羊微微一笑,不可置否,“你也说了,那是炎都,这里是哪里?是南御道,净州。南御道多少年没出过少年圣人了?他还是一步步从县域之中走出来的,而今修为虽不如你我,可以后呢?少年圣人,可都有称圣之机!我想炼制圣甲,我想看看,圣人穿上我公输君羊独创的武道圣甲,能达到什么地步!极境又如何?今日之前,你能想象到这区区净州,在没有圣级世家支持的情况下,能出一个先天极境?况且,人生苦短,何妨一试?我公输君羊又不缺炼制灵甲的资源,何不多练一套,给自己留个念想?极境圣人加上我的圣境灵甲,会强到什么地步!?”杨招娣张了张嘴,并未再说什么。近十六年了,二哥这个儿时玩笑,赫然已经成了他的心病,或是说执念更为贴切。圣甲炼制,岂是那么简单?圣境灵兵是各家镇族之宝,哪一件不是跟随主人由弱至强、征战四方,方才能在主人称圣之时,化为圣境灵兵。且公输君羊口中的圣甲,根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武人甲胄!在他的推算之中,这圣甲一旦练成,能延承主人武意,独立征战!武意不灭,圣甲不毁!公输君羊想要炼制这样的圣甲,便需找寻一位尊境之前的弱小武者,费尽心力替他炼制一套灵甲,还需定期与之合力祭炼。如此等到那人称圣之时,能将圣人战力提升一倍、且能独自斩敌的圣境甲胄,才有可能诞生。这何其艰难?若是不难,精擅于机关制作的公输氏,恐怕早就制造出这般武道奇物了。毕竟若论世间最难看透之物,人心绝对能占一席之地。谁又能确定,公输君羊选定之人,一定会与他同心合力祭炼灵甲?就算初时未变,谁又能保证那人能一直不变?现在还好,公输君羊广交友、广撒网。除了与他极为亲近的几个兄弟姐妹和家中长辈外,无人知道他到处替友人炼制本命灵甲的目的。可一旦他那些种子之中有人三劫圆满,踏足命劫之时,便是公输君羊用全部身家押宝之际!一旦押错,他此生再无第二次机会。因为炼制命劫灵甲的珍稀材料,他只有一份,唯一一份!杨招娣知道,那块承命天灵石,是二哥生母用命换来的......圣甲难练,用公输君羊的想法,炼制先天之上、命劫之下的灵甲不行吗?行!炎朝军中精锐已经在用了。但这,并不是公输君羊想要的。他想找一个合作之人,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圣境灵甲问世!所以他广交友,只与武道潜力巨大之人相交。久而久之,便养出了不想与弱者打交道的骄傲脾性。吴讳的出现,让他惊喜。......二月初八申时前后。大多数斩妖卫都在家中歇息,等待酉时到来。这个时间,吴讳回来了。无声无息,出现在了周熊兄弟二人在九峰棚区的帐篷之外。正要伸手掀开下方坠有石块的厚重门帘,吴讳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目中杀机四溢。哗的一声,门帘被他猛然掀开,目光一扫,心中不由杀意再重三分。眼前的场景,果真与他先天感应中的一模一样。吴成松右脸红肿,明显被人打过,吴讳掀开门帘时,老爷子正在生火煮饭,确切的说,是在煮一勺可能舀不到十粒米的稀粥!周小虎趴在床前,虽是衣衫破烂、鼻青脸肿,却已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周熊,血气孱弱如风中烛火,周身大骨经脉多处损伤,两眼紧闭,昏迷不醒。这伤势,明显是修为远远超出周熊的武道高手留下的!对方明显是不想要他的命,但也不准备让他好受。这副画面,看得吴讳目眦欲裂,心中好似装着一座爆发在即的火山,直接将手中门帘捏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