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1：昔日第一

书房之中，灯光通明。

符天文伏桌看书，符鸾倒茶侍候，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氛围十分温馨。只是又因为刚才符天文的一番话，这温馨中又透出一丝疏离之感。

所以.....您是不是早就决定请辞了？

犹豫片刻之后，符鸾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呵~。闻听符鸾所言，符天文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调侃之色，悠悠道：你现在才想到啊？

啊！？您果然.......符鸾不禁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符天文。

符天文的回答无疑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随之符鸾的神情羞窘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当时不是太高兴了么，只想赶快回去给陛下报喜。

您刚才不是也说了，要我一心一意的为陛下考虑嘛。

符天文淡淡笑道：不错，你是该为陛下考虑。

至于为父为何将权力还给陛下，那是因为为父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额？！符鸾又是一阵惊愕，连忙不解的问道：您也觉得这样做才是咱家眼下最好的选择？

随之符鸾愈加疑惑起来，小心的问道：可是.....可是您为什么会如此想？

其实您若是愿意，完全有其他的选择，或是再撑几年，或是将手中的职务交给其他三家来接手。

呵。符天文舒畅一笑，神情感慨起来，那是因为经过这么多年，为父终于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

如今为父已是风中残烛，更有种种因果缠身，深陷泥潭脱身不得。而陛下正值壮年，又有天命眷顾，所以陛下比为父更加适合去实现为父心中的愿望啊。

虽然不能亲手实现自己的愿望，当不了自己剧本中的主角儿有些遗憾。但是有别人代劳，让为父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愿望成真也不错啊。

至于其他几家.....说到这里，符天文的眼中浮现出丝丝惋惜之色，随后神情变得冷漠和不屑起来，淡淡道：如今的他们......不配。

符鸾闻言心中不禁一颤，惊愕的问道:您的愿望？他们.....不配？

言语之间，符鸾心中思绪滚滚，却是越来越想不白。

符天文的愿望她当然知道，无非就是让符家更加壮大兴盛，永远辉煌，千秋万代，一直传承下去。

但是现在宇极宙和世家势力已经势如水火，就算符家与他合作，他肯定也是要限制符家的，这与符天文的愿望明显相悖啊。

她更不明白其他三个世家又哪里惹到了符天文，让符天文如此看不上眼，竟令他说出不配这等十分不屑的评价。

看着符鸾疑惑的神情，符天文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将手中的书一合，递给了符鸾，你把这书拿回去吧，为父的所有想法都在这本书中。你看懂了，自然也就明白为父的心思了。

呃？符鸾向那本书看去，神情又是一阵差异。

这本书她认得，乃是记录符家从立族之初发展到现在的家史。当然，说是符家的家史，许多其他家族重大的事情也都记录在其中。

而这本家史也是符天文小时候教导她时必备的书籍。虽然如今她已经很多年没再看过这本书了，但仍有很深的印象。

现在符天文又让她来看这本书，令她无比疑惑。

不过符天文既然已经这么说了，符鸾也无法拒绝，恭敬的伸手接了过来，顺势问道：鸾儿愚钝，那还请爹点拨一二。

符天文闻言神情感慨起来，有些唏嘘的轻声叹道:好吧。为父且问你，你是否还记得宁家？

符鸾脸色微微一变，随之目光也感慨了起来，这个鸾儿自然记得，爹你曾经提过，那宁家是咱们圣界曾经的第一世家！

符天文感叹道：是啊，宁家，当年圣界第一世家，一家独占三分之一的圣界，家中弟子万千，历代家主都是极道高手。

传言大乾朝的开国皇帝都对其礼让三分，和宁家代代联姻，大武朝圣相偃种书更是那一任宁家家主宁的结义兄弟。

如此风光，如此威势，又岂是如今我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可比的？

千百年前，咱们符家的家祖还是宁家的家奴呢。后来家祖立了功，才得以恢复了自由身，靠着宁家赏赐的土地立了族。

当年为父还是幼童之时，那一任宁家家主过六百大寿，为父的爷爷带着为父前去宁家拜寿，可是等了两天，才进了宁家的玉灵山。

而不管来者何人都得先在宁家的山门前屈膝行礼，才能躬身过门。当时所有前来拜寿的人都跪倒了在地，乌压压的串成几串，一直从山腰排到了山下的玉灵湖。

那场面，为父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言语间，符天文又是一阵感叹，眼中满是感慨向往之色。

符鸾的神情也变化了起来，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激动。虽然符天文说得简单，但他也不能想象出那是何等壮观气派的场面。

但就在此刻，符天文脸色猛然一沉，露出了一丝冷笑，只是......那你记得那宁家后来怎么样了吗？

符鸾闻言一怔，回忆录片刻，神色略显黯然的答道：当然记得，爹你曾说过，是那宁家的家主妄图突破超脱之境，结果被天道反噬，当场陨落。

为那宁家失去了家主坐镇，便被无数仇家寻上门，被群起围攻而灭亡，家中族人十死八九，剩下的也都隐姓埋名，流亡他乡。

一边说着，符鸾一阵叹息，微微摇了摇头。

当初她第一次听符天文提起宁家的事情时，可万万没想到如此强盛的宁家竟然会落得如此结局，即便现在想起来也是颇感唏嘘。

符天文冷然道：那你可知那宁家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以宁家当初之势力，即便宁家家主陨落，族中还有十余位天人接连的高手，这份力量不可谓不强盛。

但为何宁家剩下的力量如此之强，还会招致如此多的仇家上门？

这......符鸾顿时愣住了，随之皱眉苦思起来。

当初符天文给她提起宁家的事情时，她完全被宁家的强盛所吸引，为宁家的覆灭而唏嘘，可没深思过这其中的原因。

符天文也没给符鸾多少思索的时间，自顾自答道：那是因为宁家的仇家太多了！它的仇家之中的高手更多！

啊？符鸾闻言顿时愣住了，随之一阵无语。

她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原来真相就这样啊。

不过对于符鸾的反应，符天文却毫不意外，淡淡的继续问道；但是你可明白，宁家为何会有那么多仇家？那么招人恨？而它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

额？符鸾不禁呆住了，又是一阵茫然。

这些事情她哪里思考过？而且这事情都太久远了，她哪里又知道。

然而就在这时，符鸾心中突然一动，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符家族史，顿时若有所悟。

而这次符天文不再发问，显然是要符鸾自己思考，只是神情有些悲凉和无奈的叹道：现在，那几家所谓的名门都是在走宁家的老路啊。

你看看那几家这几代的后辈，都是些什么德行？数来数去，也就古通今那小子还算看得过眼，不过这几年他也被他家那些破事和那些所谓兄弟折腾得不清，也不复当初的热诚了。

唉，说起来，咱们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现在咱们家还有为父这把老骨头看着，你们还算老实。但等为父这把把老骨头不在了，你们又会变成什么样？

说到这里，桌上的烛火忽然摇曳了起来，将符天文的面容映照得阴晴不定。符天文看着那明灭不定的火苗，眼中一片冷峻之色，沉声道：为父当年是亲眼看着宁家怎么覆灭，绝不想那种景象再出现在咱们家身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