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扛纛者—陷山营阎虎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那虹猫左脚踩右脚背,右脚踩左脚背,飞上天空,然后运起内力,将手中长虹剑挥舞成圈,使了一个凤舞九天。身后光芒万丈,一只火凤破……”徐乐拉着李承弦的小手,跟在阎虎的后面,亦步亦趋,嘴上缺一刻不停歇。
自那天在破庙被阎虎放下后,徐乐就跟着他们,准备等到集市,然后各自分别。
几天的相处,也让阎虎对他放下戒心。这个人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不通典籍,却经常说出一些特别的话语。貌似也是受过一定教育的。
可能是某位高人在深山中收养的弟子吧,这是阎虎对徐乐的认知。
“不对,不对,虹猫少侠为什么能飞起来,他不是武夫吗?”李承弦虽然年纪小,但是出身武将世家,从小练武,而且体质特殊,走了这么多天,甚至比徐乐来的轻松。“武夫是飞不起来的,而且为什么能够调动元气呢?阎大叔都已经化劲,也只能发出三尺刀罡。难不成虹猫少侠已经突破到了传说中的三品”
徐乐和阎虎听完都沉默了。
徐乐哪知道这个鬼世界武夫的力量是什么样的,他哪知道。
阎虎很想告诉小公子,这明显都是这小子胡咧咧的,不可信。不过他说的虹猫少侠练习的《九阴九阳九转玄功》倒是有几分意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几句总纲,意味深长,阎虎越发觉得这不知道哪来的小子定是某位高人的弟子,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的,迷失在了那片丛林里面。
徐乐要是知道阎虎心里是这么想的,高低给他整个老子五千言。说不定直接把阎虎说悟道了,成了所谓的上三品高人,也就可以跟着吃香喝辣,不用在这荒郊野岭喂蚊子了。
“呐,小弦啊,不能这么想。那虹猫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单纯的武夫吗?他喝了麒麟血,要不是家传冰心绝,早就化身麒麟魔了。”徐乐一听李承弦的提问,会心一笑。
“对不对,寻常人得到一颗血菩提,都能增长十年功力,血菩提是什么,不过是麒麟血液溅射到了墙上长出来的一种灵果,哪有直接痛饮来的直接。”
“有道理啊,快说,快说,虹猫少侠有没有打败雄霸,救出百花公主。”李承弦到底孩子心性,也没有刨根问底,只觉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徐乐见李承弦不再追问,暗暗一笑:小样,我什么知识量,你什么知识量,想让我吃书,你先吃屁吧。
“那当然,那虹猫使出凤舞九天后,雄霸哪里是对手。刚刚说到这个麒麟血啊,不得不说那大佛胸口的凌云窟,那大佛八十八丈高,八十八丈宽。坐下空无一物,席地结跏趺坐,左手持禅定印,右手持无畏印。说这是一位佛门菩萨为了镇压麒麟,肉身坐化于此。这尊佛像是一夜之间出现的。”
“好,好厉害。”李承弦连忙惊呼。这三天,徐乐给他说了好多故事,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好故事,内容精彩绝伦,有仗义执剑的书生意气,有修行报恩的精灵狐鬼。慢慢的也淡忘了被追杀的忧虑。
“好了,徐公子,莫约还有一日,我们就可以出山了,再有便到了最近的集市,便在那分别吧。”阎虎看着欢天喜地的小公子,一本正经胡诌的徐乐,忽然开口说道。
“啊,快到了吗?好,感谢二位的照顾,不知可否留下姓名地址,待我日后腾达,定要好好报答二位。”徐乐一听要分别,倒也有了几分愁绪。
三天的相处,从这两位身上打探到不少知识,这世界存在非凡之力,他一个普通人如何生存。他也问过阎虎,他能不能获得修行机会,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徐公子,我兵家武夫修行自年幼伊始,外练气血,筋骨,皮肉三大外相。皆大成后方可内练混元一气,劲力始生。您已双十,已经过了年纪了。但无需气馁,据我所知,百家中儒家倒是不拘泥年岁,大器晚成者比比皆是,我观公子谈吐非凡,若静下心来钻研圣人之道,未免不是一条出路。”
笑死!
谈吐非凡,他只会吐痰。徐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言语是因为二十一世纪的信息轰炸,要是真那么厉害,也不至于没考上研了。想到这,徐乐心情也不好了,不知道老妈有没有担心她,说好的入职前旅游的,儿子忽然不见了,会伤心的吧。
“徐大哥,不要走好不好。”两个成年人都知道分开才是结局,但是对于李承弦来说,分别总是让人不开心的,他很喜欢这个会讲故事的大哥哥,他对他的感觉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没有家臣们的拘谨,没有母亲的忧思,没有二哥的愤恨,没有同学们的欺凌,只是单纯的和他说着故事。
徐乐一听,摸了摸李承弦的脑袋:“总是要分别的呀。以后徐大哥功成名就,你听到我的名字就可以来找我啦,信物就是那半块饼。”
“好,一定!”李承弦大叫着答应。“我们拉钩。”
到时候一定喊人来喂两位公子吃饼。
正说着,前方开路的阎虎突然停下,回头看向徐乐,面色深沉。
两人对视一眼,阎虎轻轻点了点头。
徐乐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对话。
篝火的温暖驱离着晚上的寒意,边上的李承弦睡的正香。
“好叫徐公子知晓,前日破庙之事非是我老阎不通事理,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海涵。”阎虎拱手示意。
“没事,都过去了。”徐乐见状,连忙回礼:“还要多谢阎哥照顾,不然我定是饿死在那破庙之中了。”
“事已至此,阎某倒也不再隐瞒,我家公子乃是当朝大将军李巡风之后,无奈奸相迫害,战死沙场,现在还想赶尽杀绝!”
“为了大将军血脉得以延续,我们兄弟一十三人,护送小公子从凉州前往玄京面圣。这一路东躲西藏,但是靖难司的鼻子就像是狗一样,追了我们一路,直到现在,也就剩我一人。其他人……”
“相处两天也知道公子并非是他们的人。”
“我说这个,就是让公子知道,与我们一路并不安全。如果可以,还是早日分开吧。我有预感,他们也快追到了,老赵拖不住他们的。”
“还望徐公子念在这几日相处的份上,把小公子带进渭州城,之后的路,让小公子自己走吧。”
“我一介武夫,身无长物,这点散碎银钱便当作报酬吧。”
“见公子对百家之事颇为上心,我练的是军中破阵劲与振弦劲,倒不是不能传授,只是无有纸笔,想来公子也难以记住,实在抱歉。”
“等等,此物交由公子,若我没有寻得二位,也好有个防身的事物。”
那一夜,平时木讷无言的阎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平时絮絮叨叨的徐乐只答应了一句话。
“好!我会带他进渭州城的!”
此一诺,千金重!
扑棱棱
一群林鸟惊飞。
他们来了。
“好好的昭武校尉,从五品的官职,说不要就不要了,偏要做这乱臣贼子。”一个阴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子,你想带他去哪?把他交给我们,保你享受荣华富贵。”又一道声音传来。一个白衣青年站在树梢,白衣飘飘,手持折扇,可惜左眼带了一个眼罩,破坏了整体美感。
徐乐拉着李承弦向着山下飞奔。
“你跑不掉的,孩儿们都在山下,何必徒劳无功呢?”第三道声音出现,是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人,面白无须,声音尖锐。
“哼!别装蒜了,我知道就你们三个!其他的杂鱼,我想都被老赵杀掉了吧!”阎虎杵刀横亘在两者之间。
“赵无我!”紫衣太监咬牙切齿道:“我承认他的听雨刀确实是杀伐之技,但是他纵然杀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用呢?”
“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吗?力竭了,被我擒住,活活刮了。用的就是他的听雨刀。”
“老赵……”阎虎的脸上出现一丝悲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别和他废话了。”说话的是那阴鸷老者,钩鼻细眼。“我和无尘公子拦住阎虎,劳烦花公公先去杀了那两个小子,随后再回来一起杀了这只破军虎。好回丞相那边领赏。”
“遵命!”
“好!”
“我说!谁也过不去!!”
霎时间,阎虎身上气血翻涌,煞气冲天。原本就魁梧的身躯又拔高了些许。那把在常人看来门板似的巨刃,阎虎单臂而持。
黑色的劲装崩裂,露出健硕的身躯,胸膛上伤痕累累,宛如沟壑。左胸上的那道枪伤,就差半寸就伤到了心脏,下腹的那道横穿了腰腹的,差点将肠子都露了出来,左肋的那道,还有丹田的那道,这些都是为大将军挡的。
为什么现在还要为了大将军而死呢?
因为大将军左肩和后腰的那道是替他挡的。
因为大将军勾着他的肩膀请他喝花酒。
因为大将军喝醉了说要给他说媳妇。
因为大将军说:“我是阎虎的哥哥,弟弟做错了事,自然哥哥来赔偿。”
欺身而上,拦下了身如魅影的花公公。巨大的冲击震退花公公。
虬龙似的经脉缠绕在身躯,漆黑如墨的文秀在肌肤下慢慢浮现。
“还有,老子才不是什么劳什子昭武校尉!”
“老子是神威军陷山营扛纛先锋——阎虎!”
“力气这么大,以后给我扛旗吧。”比输了的校尉笑着对这个刚进军营的毛头小子说道。
沙场自古膂力最盛者扛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