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揭露方谦（中）
……
狄仁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敬晖啊敬晖，亏你一个堂堂千牛卫将军，竟被这等宵小欺骗了数年之久。”
方谦闻言冷笑说道：“不敢请问狄大人，您说卑职是刘金？”
狄仁杰反问道：“怎么？不是吗？”
方谦冷静说道：“卑职幽州刺史方谦。”
狄仁杰肯定地说道：“不错，你同时也是方谦。敬晖，模样辨不出来，难道连声音你也辨认不出吗？”
虎敬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
方谦闻言，不敢再言语，脸露迟疑状。
狄仁杰见此说道：“怎么？方大人不敢说话了？”
方谦冷着大声回道：“如果这是大人的幽默，卑职以为这样的幽默太过分了。”
狄仁杰呵呵笑了两声，嘲笑地说道：“幽默？我看幽默的人是你吧。”
身后的李元芳听到这里，问道：“大人，这难道又是一个假刺史？”
狄仁杰摆摆手道：“不，他是真的！”
李元芳疑惑不解道：“真的？”
方谦突然笑了，看着狄仁杰，说道：“大人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啊，一句话就把卑职说成了逆贼刘金。”
虎敬晖也附和说道：“是啊，大人，这声音是有点儿耳熟。”
狄仁杰有些累了，坐了下来说道：“他就是刘金，世上根本就没有方谦这个人。所谓幽州刺史方谦就是刘金。”
方谦闻言轻笑说道：“不知大人说卑职是刘金，有何证据呀？”
狄仁杰看着那还自信的方谦，说道：“你怕我找不出证据吗？”
方谦虽然心中害怕，仍装作镇定，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证据？”
狄仁杰严肃地盯着方谦，慢慢站了起来，说道：“来人。”
周围的卫士立刻应命上前，很快就把方谦上衣脱了下来。
方谦身上露出一道道惨烈的伤痕。
虎敬晖见状，只能上前作证了，大声说道：“这，这是千牛卫的七星鞭和肋排刀留下的疤痕。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大人，他就是刘金！”
李元芳见那满身的伤疤也是明白了方谦就是长安土窑的刘金。
虎敬晖突然激动地说道：“你这个逆贼，脸换了，身上的皮你可换不了吧，我们千牛卫的七星鞭和肋排刀给你留下的疤痕，你换不了吧？”
狄仁杰在后面对虎敬晖说道：“你说错了，现在这张脸才是刘金的真面目。”
虎敬晖闻言大惊。
狄仁杰另有所指说道：“你审了他一年之久，竟然没有发现他一直戴着人皮面具吗？”
方谦闻言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了，钦佩说道：“狄公之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不错，我就是刘金，也是方谦。但不知狄大人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狄仁杰笑着抚须说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只是觉得你的出现有些偶然。但是这一点点疑虑很快就被打消了。当天下午我在后堂外设宴，狄春告诉我，你拒绝仆役为你更衣，元芳说你很勤俭，可我却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然而真正引起我怀疑的，是接下来席上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对我的问话对答如流，不假思索，好像早就有所准备。试想一下，一个在密道中被单独关押了三年之久的人，说话会如此的流利，头脑会如此的清晰。”
方谦闻言，也知道了自己刚刚出来就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暗悔不已。
狄仁杰笑着继续说道：“可是这种疑虑，只是一种隐约之间的东西，没有任何作证，因此也不过是脑海中的闪念而已。然而就在此时，你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方谦闻言，好奇地看了看狄仁杰，等待后续的发展。
狄仁杰说道：“那就是毒蛇杀人。”
方谦听到这，想着替蝮蛇背锅，低沉说道：“我知道，我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妙。”
狄仁杰继续说道：“是啊，这件事让我隐隐的感觉到你的身份非同小可，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恰在此时，我想起了蝮蛇这个人物，此人行凶有一系列的仪式，比如说毒蛇开道，杀人之后会留下一方湖丝手帕，我便联想起京城土窑的废墟之中，他留下的那一点点的手帕残片。”
虎敬晖听着狄仁杰的分析，想着自己的习惯，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啊。
狄仁杰继续说道：“于是，一个结论便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蝮蛇肯定在暗中与你联系。而接下来，你们就犯了第二个致命的错误。”
方谦问道：“是什么？”
狄仁杰说道：“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一番话吗？就是库银失踪，问你是否听到过大队人马走动之声？我和敬晖之后晚上夜里再探密道，测试过一个人的脚步音在监房就可清晰听到，更何况那些搬运银两的歹人们，可这位在密道之中被关押三年之久的方大人，竟然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虎敬晖这才明白当时监房中狄仁杰大笑的原由，可惜已经晚了。
狄仁杰走了几步，继续说道：“加上我让李伯爵监视你，发现有人与你联络，而且发现了你背后的伤。
一个又一个疑点，我就已经断定，你根本没有被关押在密道之中，而是假刺史案告破之后才钻进去的，你这样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虎敬晖也敬佩说道：“我说您为什么要再进密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狄仁杰来回踱步，边说道：“是啊，那天我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你的后背一定有伤，你不让仆役进你的房间就是怕他发现你的伤口，为了印证这个判断，前天晚上我便命人在东花厅的偏房放了一把火。”
虎敬晖闻言吃惊道：“怎么？大人，放火是您下的令啊？”
狄仁杰回道：“正是，火起之后方大人移驾，仆役才能够进屋替我搜集证据，发现了床上遗留的白药，从而印证了我的判断。”
方谦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狄仁杰继续说道：“可就在那天夜里，你们又犯下了第四个致命的错误。”
李元芳反应过来立刻说道：“那条蛇？”
狄仁杰说道：“不错，这是欲盖弥彰！当敬晖把那条蛇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我曾经见过的那条毒蛇，这条蛇一直在我们的周围盘旋，这就说明蝮蛇这个人也一直在我们的周围。
这件蠢事就更加暴露了蝮蛇与方谦的关系，就是从那一刻起，我感觉到方谦这个人一定有另外一个身份。”
方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选择了和狄仁杰作对呢，你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狄仁杰继续讲道：“今天早晨，狄春带回了吏部的库档。
我细查之下，惊奇地发现你竟然曾经在越州做过县令，后调入越王府中，坐了一年的长史，一年之后，你因病告假还乡。
提起越王，便使我想起了刘金，想起了酒宴上你的讲述，终于土窑中的刘金和眼前的方谦渐渐的合成了一个人。”
狄仁杰看了看方谦和虎敬晖，继续说道：“于是蝮蛇劫土窑救刘金，真方谦的出现，蝮蛇与方谦暗中联络，这一切便顺理成章。
于是我明白了，你当年并没有告假还乡，而是阴潜在越王府中做了越王的一名的贴身记室，你隐去了方谦之名，又用回了你的原名刘金，并参与了越王之乱。
明白了这一层，一切便豁然开朗，你就是越王叛乱唯一幸存者，你掌握了襄阳大会参与者的名单，而后利用这份名单，谋取了幽州刺史之位，之后被捕，又被蝮蛇救出京城，假刺史案告破潜入密道，最终出现在我的面前。”
狄仁杰看着方谦，问道：“方谦，我说的不错吧？”
方谦回道：“不错，完全正确。”
狄仁杰大声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方谦视死如归道：“狄大人，你杀了我吧。”
虎敬晖生气地向前就要砍向方谦，狄大人赶忙拦住，随机命卫士押下，严加看管。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