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李二开口
……
都督府内，狄仁杰、李霄、李元芳来到了李二隐藏的房间。
看着重重卫士的守护，狄仁杰对李二的保护已经提到了最高级。
盘腿坐在床上的李二，依旧一言不发，大脑不断思索着现在的安危以及国内的乱局，心中焦急不已。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李二警惕地转过头查看。
来人正是狄仁杰、李霄和李元芳。
狄仁杰看着醒来的李二，轻声问道：“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狄仁杰见李二没有言语，坐了下来，温和地道：“和你讲话很不容易呀！虽然我曾三次救过你的命，可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李二看了看狄仁杰，仍警惕地没有回答。
狄仁杰见状继续说道：“这里的刺史方谦告诉我说，你越狱杀官，这是怎么回事？”
李二锐利的眼睛看了看狄仁杰，怀疑狄仁杰和抓自己的那刺史一伙，继续没有任何言语。
狄仁杰看到警惕的李二，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想帮助你。所以必须要知道你是谁。”
见李二仍无动于衷，一言不发，李元芳着急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狄大人几次救你性命，你竟然如此托大！你知道吗？如果没有狄大人的话，你在小连子村就没命了！”
李二有些意动，但为谨慎，仍坚持没有回答。
狄仁杰见状拦住李元芳，说道：“好吧，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就叫人去找我，好吗？”
说完，见李二没有言语，就起身和李元芳走出了房间。
刚到屋外，李元芳就说道：“大人，这个李二真的是不知好歹！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为他多次救治。”
狄仁杰不在意地说道：“元芳，你发现了没有，他好像听不太懂我们说的话。”
李元芳不解道：“怎么会呢？大人，他既不是南蛮也不是北狄，怎么会听不懂我们讲话？我想这厮一定是方谦的同党，惧怕大人审问，因此装聋作哑。”
狄仁杰闻言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方谦和蝮蛇为什么都要追杀他呢？”
李元芳猜测道：“他们一定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反目为敌的。”
狄仁杰摆摆手，说道：“没那么简单。方谦和蝮蛇都是使团被杀案的重要案犯，而这两条线都同时指向了李二，这说明李二这个人，在本案中的位置举足轻重。元芳，不要着急，你还没有感觉到吗？案情已渐渐清晰了起来。”
李元芳回道：“大人这么一说，倒还真是的。刘金暴露之后，我就认定他就是使团案的元凶巨恶，可是刘金被杀，蝮蛇的出现，这就证明他们的背后还有一只黑手。”
狄仁杰赞同道：“说得好！蝮蛇的暴露，就令我们离事情的真相不远了，我可以这样断言，使团遇害案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暗中操控的，而假方谦、刘金、蝮蛇都是这个组织的重要人物。这个组织利用幽州为基地，暗行谋反之举。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作为支持，而方谦等人所做的，就是为这个组织输送钱粮，他利用刺史的位置，提供一切便利条件，这也就解释了这些人，贪污慰抚款，偷运府库官银等等一切行动。”
听完狄仁杰的分析，李元芳笑着说道：“是啊大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狄仁杰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摸清李二的身份，和他在本案中所担当的角色，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很快，狄仁杰就下令招来幽州主要官吏，准备调查李二身份。
狄仁杰看着下方的一众官员，狄仁杰说道：“今天请诸位大人来，是想问一件事情。”
下方幽州长史立刻拱手说道：“大人请讲，卑职等一定知无不言。”
狄仁杰问道：“李二这个人，诸位都听说过吧？”
闻言，下方官员都互相看了看，小声聊了一下，之后大都摇了摇头。
狄仁杰继续说道：“此人在大牢中被关了三天，后杀官越狱逃亡江湖。”
下方幽州典史闻言立刻说道：“哦，大人说的是那个奸细呀。”
狄仁杰疑惑问道：“奸细？”
典史回道：“正是。此人化妆成生意人潜进城来，守城官军盘查询问，他却装聋作哑连比带画，门军觉得可疑，便将他扣了下来交给卑职。卑职令人严加讯问，此人竟一言不吭。
然而在他的行囊中，卑职发现写着突厥文字的羊皮书信。因此卑职怀疑他是突厥奸细，于是上报刺史大人，刺史大人下令将他关押大牢。”
狄仁杰问道：“那羊皮书信现在何处？”
典史立刻回道：“被刺史大人调走了。后来刺史大人下令将其处死，李二杀死行刑官军，趁乱越狱逃走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说道：“哦，是这样。你回去速将此事查察清楚，详细向我奏报。”
典史立刻回道：“是。”
……
狄仁杰经过上午询问以前的官吏，终于有了李二身份的一些线索。
狄仁杰和李元芳走在都督府花园。
狄仁杰说道：“元芳，从典史的话当中不难听出，刚刚抓住李二时，假方谦并没有把他当作什么重要的人物，而只是当作普通的奸细关押在了大牢之中；后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假方谦突然改变了态度，急于要将这个李二杀死呢？”
李元芳略微思索，回道：“那些羊皮书信。”
狄仁杰笑着肯定道：“正是。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个李二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
李元芳叹气说道：“可惜啊，大人，那些书信再也找不到了。”
狄仁杰也长长叹息说道：“这个李二是个谜呀！”
李元芳闻言哑然失笑，说道：“大人，您这么一说，我这好奇心还真起来了。您说，就凭他一个李二，能是什么大人物？”
狄仁杰看了看李元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元芳，你是不是会讲突厥话？”
李元芳听后一愣，好奇问道：“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笑了笑，说道：“你如果不会讲突厥话，甘南道大总管也就不会派你去做突厥使团的卫队长。”
李元芳闻言笑了笑，佩服地道：“我真是服了大人了。不错，我确实会讲突厥话，而且还讲得不错。”
狄仁杰想起什么计划似的，说道：“好。”
这时，狄春从后面过来，喊道：“老爷，幽州典史现在正堂等候，说有要事回禀。”
狄仁杰闻言，立刻带走元芳返回正堂。
都督府正堂，典史见狄仁杰进来，连忙见礼。
狄仁杰问道：“有事吗？”
典史拱手回道：“大人，回衙后卑职仔细查看了库存的所有证物，有一枚戒指，是在逮捕李二时，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刺史大人在调取证物的时候落下了，故此留了下来。”
狄仁杰闻言问道：“戒指现在何处？”
典史立刻从衣袖中拿出手帕包裹的戒指，递给了狄仁杰。
狄仁杰打开一看到戒指，就吃惊不已，戒指下方三个虎头，上方是一只飞鹰，戒指异常精美。
看着戒指图案，狄仁杰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之前发现李二左臂上的纹身，和戒指图案一模一样。
狄仁杰笑了笑，说道：“好，你做得很好。”
典史内心激动地回道：“承大人夸奖。”
狄仁杰说道：“你先下去吧，本阁定有重赏。”
典史恭敬应是，就立即出去了。
狄仁杰转过身对李元芳说道：“元芳，你来看看这戒指你是不是认识？”
李元芳接过戒指一看，脸色大惊，不敢置信地说道：“大人，这不可能啊！”
随后，李元芳告诉狄仁杰，这是突厥可汗之戒。
狄仁杰听后，心里放松下来，终于把李二的身份搞清楚了，还有意外的大收获。
……
晚上，幽州都督府。
李二正在房中着急地来回走到，不断思索自己的处境与对策。
突然，窗外传来一句熟悉的突厥话，意思还是自己的身份“陛下”，吃惊不已，连忙推窗查看，没有人影，又紧张了起来。
这时，狄仁杰和李二推门走了进来，李二见此也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
狄仁杰看着李二，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狄仁杰拿出可汗戒指，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二看到戒指脸色大变，向向前抢夺戒指，又想到处境停了下来。
李元芳在旁边又突厥话翻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二向前走了两步，回道：“不用费事了，我会讲汉话。”
闻言，狄仁杰和李元芳都有些吃惊，和之前的判断有些不一样。
李二继续说道：“既然我已经落到了你们的手里，开刀便是，不必多说了。”
狄仁杰慢慢说道：“我们并不想杀你。”
李二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李元芳接过狄仁杰交来的戒指，展示给李二，说道：“如果这枚戒指属于你的话，你应该是突厥国的吉利可汗。这三个虎头代表着突厥可汗卫下最精锐的三个虎师，一只飞鹰凌驾其上象征着突厥可汗至高无上的地位。我说的没错吧？”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吉利。”
李元芳听后随有猜测，但还是有点吃惊。
李元芳指着狄仁杰介绍道：“这位狄大人是朝廷的钦差大臣。”
吉利可汗说道：“我知道。”
狄仁杰吃惊问道：“你知道？”
吉利可汗说道：“你微服进幽州时，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就在出门内的凉茶棚那里。”
狄仁杰也知道此人之前跟踪自己等人，所以并不奇怪。
确认完身份之后，狄仁杰赶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大周朝皇帝驾下幽州大都督同凤阁莺台平章事——狄仁杰，参见可汗陛下。”
吉利可汗问道：“你是狄仁杰？”
狄仁杰拱手回道：“正是微臣。”
吉利可汗赶忙说道：“宰相大人免礼。”
狄仁杰恭敬谢过吉利可汗。
吉利可汗看着狄仁杰，说道：“狄公之名我早有耳闻，想不到钦差大臣竟会是狄仁杰。”
狄仁杰笑着说道：“我明白了，那天陛下深夜来到客栈，是有话要对微臣讲。”
吉利可汗说道：“是的，可还没等我叫醒大人，侍卫便已经到了。”
狄仁杰说道：“看来这是个误会，他们以为陛下是刺客。”
吉利可汗问道：“二位你们和幽州刺史不是一路的吧？”
狄仁杰笑了笑，说道：“陛下可能还不知道，微臣刚刚处置了幽州刺史方谦，消灭了逆党。现在陛下已经安全了。”
吉利可汗又问道：“狄大人，能不能送我进京面见大周天子？”
狄仁杰立刻回道：“那是当然，就是陛下不提，微臣也会如此行事。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想在陛下驾前请教。”
吉利可汗说道：“你是想问我堂堂突厥可汗，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幽州，是吗？”
狄仁杰肯定地回道：“正是。”
吉利可汗慢慢说道：“说来话长啊。在我讲述之前，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狄仁杰恭敬道：“陛下请讲。”
吉利可汗说道：“我突厥议和使团现在何处？”
狄仁杰长长叹口气，说道：“不瞒陛下，一月之前，使团在甘南道石河川全体遇害，这位就是当时护卫使团的卫队长李将军，也是这次惨祸当中唯一的幸存者。”
吉利可汗有些伤心地说道：“早在预料之中，连我都难逃毒手，就更不用说始毕了。”
狄仁杰连忙问道：“陛下，此话怎讲？”
吉利可汗说道：“狄大人对我突厥的情况应该略知一二，在我突厥内部一直存在着两派。一派以舍弟始毕为首，乃主和派；另一派以我的叔叔莫度为首，为主战派。两派势力水火不容。”
狄仁杰点点头说道：“臣曾耳闻此事。”
吉利可汗继续说道：“因为我和始毕的母亲是大唐太宗皇帝赐婚的汉城公主，因此莫度一直视我兄弟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此次我接纳始毕的建议与大周议和，本想莫度会极力反对，可没想到他一反常态极力赞成。”
狄仁杰闻言有些好奇了。
吉利可汗说道：“当时，我就觉得非常奇怪，但不久之后我就全明白了。原来莫度正在筹划一场政变，我震惊之余急忙部署，不料莫度却提早下手，在我出猎时突然发难，我措手不及只能孤身逃走。”
狄仁杰听后，心中线索终于连了起来。
吉利说道：“由于我在突厥国内势力很大，三个虎师更是效忠于我。莫度不敢公布真相，于是编出了一套谎言，诬指始毕联合大周汉人将我刺死，国内一片哗然，各军统领纷纷请战为我报仇，这正中了莫度的下怀。他一面积极备战，一面派出部将四处追杀，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
狄仁杰听着突厥国情，心中为和平也担心不已。
吉利继续说道：“我几次想潜回国内，都被莫度的人发现追杀，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暗进幽州，想经幽州去长安，面见大周天子，借兵回国平叛内乱。”
狄仁杰说道：“这不失为一个妙策良方啊。”
吉利可汗说道：“是啊，只要我能够在国内露面，莫度等人便不攻自溃。只是当时莫度封锁边境，不要说我回到国内，只要我一出大周边境便会立遭不测。于是我打定主意先进幽州，可是……”
狄仁杰说道：“陛下刚一进城门便遭逮捕。”
吉利可汗点头说道：“不错，当时有一个官员审问我，说我是奸细。我怕泄露行藏一直缄口不语，我想只要我行囊中那些证明我身份的国书文件和戒指被发现，幽州刺史便知道我是谁了，当时两国正在议和，我料定刺史一定会以礼相待，送我进京。可是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两天后，幽州刺史竟下令将我处死，从那以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竟像在国内一样被人追杀，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听完吉利可汗的讲述，狄仁杰结合自己的了解以及推断，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经过晚上和吉利可汗的夜谈，狄仁杰终于解开了长久的一个谜团，了解到幽州案的本质是内外结合，夺取大周天下。
破解开所有谜团，为帮助吉利可汗回国平叛，狄仁杰立刻写了奏疏，千牛卫六百里加急发往京中，请求朝廷允许就近调动大军。
而吉利可汗也在狄仁杰的建议下，暂时留在幽州，以护卫身份隐藏在狄仁杰身边。
翌日，狄仁杰、吉利可汗、李元芳、陆大有、李霄都看着堂中挂着的幽州详细地图，看着小连子村以及发现乡亲尸体的洞穴位置。
狄仁杰思索了一下，说道：“是时候了，看来我们该下去走走。”
李元芳立刻问道：“什么时候出发？我去通知卫队。”
狄仁杰回道：“马上出发，就我们个人，李伯爵，我们出发之后，你再带领千牛卫慢慢跟在后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