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黄三甲
……庭院当中,李淳罡笔走龙蛇,正在练字,不远处,姜泥也被忽悠的写了几行,见徐凤年来了,便停下了笔。“小泥人这是在练书法么?”徐凤年将姜泥写的字拿起来道:“瞧你这字写的,狗爬似的,谁能看懂。”“要你管!”姜泥瞪了徐凤年一眼。李淳罡却道:“徐小子,你可别小看姜泥这丫头,她若肯随我习武,不知胜过你多少呢。”“这又能看出什么门道?”徐凤年问道。“字中有剑意,神完气亦足,是天生剑胚。”李淳罡道。……襄樊外,处理完十万鬼魂,玄天感觉到自己发生了未知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仿佛在大天象境中更进一步,却又并未突破。走进襄樊,准备去看看那所谓的声甲。是人都知襄樊城里最狐媚的女子,就住在相国巷里,她虽沦落风尘,却没有谁敢将她视作勾栏女子,她叫李白狮。号称“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的声色双绝李白狮。从太安城到襄樊城,李白狮的仰慕者可以从北凉一直排到东海,但却没人敢用阴损手段,盖因这位声色双绝的背后,站着的那位老人。黄龙士,春秋三大魔头之一,春秋十三甲独占三甲,江湖人称“黄三甲”。他曾是上阴学宫最为得意的门生,初代儒圣张扶摇的不记名徒弟之一,九国大战,游说其中,一张嘴挑起许多战火。当然,这些都不是他最重要的身份,他最重要的身份,疑似是雪中世界几百年后的“穿越者”,知晓前后数百年,自称翻书人。在此人眼中,王朝兴衰,岁月更替,只是一场游戏,李白狮,只是他随意布下的一步闲棋罢了。“襄樊城头,万鬼皆寂,只怕龙虎山的那几位天师也没想到,一场周天大醮,却是给儒剑仙做了嫁衣。”李白狮道。此刻,白玉狮子楼的红鱼馆内,李白狮对镜簪花,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则在给一架二胡调琴。老者自然便是一手挑起春秋大战,导春秋气运入江湖的黄三甲。此老听李白狮提及玄天,方才说道:“此子,的确是一个异数。”至少在他的印象里,雪中世界的过去未来,从未出现过此人。“老祖宗,可要狮奴去试探一下此人?”李白狮道。黄三甲一边闭目挑弦听音,一边说道:“以你的道行,还玩不过他,老夫下棋,起手知收官,安心做你的花瓶即可。”李白狮竟然没有任何怒气,愈发恭顺道:“老祖宗手谈的本领自然是当世第一,全天下都是老祖宗的棋盘里。”黄三甲置若罔闻道:“徐凤年那小子今日离城,襄樊也就没你的事儿了,你去京城。”“狮奴听老祖宗的。”李白狮毫不犹豫点头道:“那老祖宗呢?”“去芦苇荡,赏一场好戏。”黄三甲道:“离阳皇帝的私生子联手赵衡这个老乌龟做的局,应该足够精彩。”“是啊,那的确是一场好戏。”红鱼馆的大门无风自动,玄天一身青色儒衫,一步跨入。“儒剑仙玄天!”李白狮如临大敌,她不知为什么,玄天竟是能寻到她这里来,这世上竟有人能看破老祖宗的布局么?“狮奴,你出去,记得把门带上。”黄三甲看到玄天,却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意料当中。“是!”李白狮款款而行,风情万种,将红鱼馆留给两人。“老夫早该料到的,你是和老夫一样的‘翻书人’。”黄三甲道。对黄三甲的话,玄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他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足以说明一切。玄天说道:“黄三甲,你很狂妄,不过你猜错了,翻书人?呵呵,一切都在局中,唯吾身处局外,你称呼我为造书人更为恰当。”黄三甲没有说话,以目视意自己在洗耳恭听。“你不愿人间受天上神仙摆布,故而挑起春秋大战,让离阳一统天下。”“你不愿北莽做大,马踏中原,故而引发徐骁做大,镇守北凉。”“你引春秋气运入江湖,想让人间走出更多强者,布局天人两隔。”“你以天下为棋,以苍生做子,却算不透人心。”玄天娓娓道来,将黄三甲一生谋划,剖析的支离破碎。但黄三甲关注的并不是这个,他更关注的,是玄天说这些话的视角,分明是在俯视着他的布局。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来自比我更晚的时代?”黄三甲一针见血道,至于什么造书人,他可不信。“算是吧!”玄天说道。“所以你看到了我的结局。”黄三甲淡淡道:“老夫最后成功了么?”“天人永隔,可那并非是你办到的。”玄天点了点头道。“不是我?那又是谁?”黄三甲问道。“徐凤年。”玄天吐出了这个名字。“还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呢。”黄三甲有些惊讶道:“怪不得你说,老夫终究未能算尽人心,说罢,你来找我,想让我做什么?”“我想,下一盘大棋。”路远指了指天上道:“他们,亦可以是棋子。”“这不可能!”黄三甲断然拒绝道:“天人两隔便是极限,你说老夫狂妄,老夫倒是觉得,你更狂妄。”便是几百年后,天上的仙人依旧是高高在上,这一点不会因个别人间天骄的努力而改变。“事在人为。”玄天笑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而且,仙,并非无敌。”“哦,老夫拭目以待。”黄三甲在笑,心里却不以为然。而后他接着说道:“狮奴,送客!”玄天并不着急,黄三甲何等老谋深算,怎会被他三言两语轻易打动。不过既然种子已经种下,只要他将来表现出相应的实力,相信黄三甲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帮自己一把。毕竟,他们对天上那群高高在上的仙人的态度,是一致的。待玄天走后,李白狮看着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深思的黄三甲道:“老祖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原来怎么做,还怎么做,这人不会影响到老夫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