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沉香之途，伏羲无天

………“儿郎们，围猎！”话音落下，背后骑兵无论是妖兽还是兵卒，都兴奋的嚎叫起来，随后，一道道流光在草原上奔驰，向着黑鹰猎杀而去。大罗级别，无论是什么种族，都是一身宝，黑鹰身上的羽毛骨头可以炼制灵宝，血肉既可以给妖兽，也可以给族中初生儿打熬筋骨。看着铁木真追来，黑鹰又是一个转身俯冲，铁木真又一次转身就逃。就这样，两者胶着了起来，黑鹰追，铁木真逃，黑鹰不追，铁木真举弓射，黑鹰逃，铁木真追。二者足足僵持了数百年，铁木真依旧老神在在，毫不担忧，而黑鹰已经慌了。铁木真基本上没有消耗，因为机动性实在太强了，而黑鹰体内的本源之力已经被带有气运的箭矢消耗的差不多了。又是三百年过去，在铁木真的放风筝打法之下，黑鹰终于哀鸣一声，从空中掉落下来，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凋零。一群骑兵好像群狼围猎一般，直接冲上去，围绕着黑鹰打转，等什么时候确定其彻底死透了，才会靠近。铁木真纵马而来，双眼狭长锐利，眼底是如深井一般的平静，看着这位天空中的王者，一代大罗妖神，跳出时空长河的存在，书写他生命的终章。黑鹰眼中有着浓浓的后悔之色，早知道就不吃那几个凡人了，也是实在恨极了眼前这支骑兵。耗费近千年时间，就是为了将他活活磨灭，这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在无尽的憋屈与绝望中，黑鹰体内的大道开始消散，本源之力被彻底磨灭，大道也如同水上浮萍，再也没有了依存之物，自然会消散。数百年过去，黑鹰妖神体内的大道彻底消散了，铁木真这才上前，喜悦的声音传出：“儿郎们，带我们的猎物回去！”“呕吼！”一阵兴奋的嘶吼，取出须弥芥子之宝，将黑鹰收起，开始返程。走出三千里，铁木真看着眼前的身影停下了脚步，背后铁骑同时停下脚步，令行禁止。没有人问为什么，他们只知道跟随者自己的王，就能战无不胜。黑袍覆身，黑发披肩，双手合十，这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似僧似道，似魔似神。铁木真目光很凝重，眼前这个奇怪的人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在转战千百年的岁月中，每一次都能看见这道身影。要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是追逐战，脚步几乎踏遍了洪荒北疆，虚空中遍布他们的足迹。在这种情况下，每一次战斗都能看到眼前这人，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铁木真身披兽衣，跨坐在龙马上，低头看向无天，开口问道：“唉！行人，你从哪里来！”无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金光，在金光之中又有深深地魔意，双手合十，脸上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贫僧无天，从西方灵山而来，见过可汗！”铁木真脸上似笑非笑，道：“看你这样子，可不像一个僧人，倒像是一尊魔头！”无天神色不变，反问道：“那可汗是要降妖除魔吗？”铁木真拍了拍胯下的龙马，龙马心领神会，长长嘶鸣一声，脱缰而出，向着远方奔去，身后铁骑跟随，卷起一片烟尘，一道傲然的声音响彻天地间：“本汗铁蹄所踏之处，无有仙神妖魔之分！”看着铁木真远去的身影，无天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了：“大气运之人，应当可以助贫僧施展心中抱负吧！”……“以人为本，以自身为本，这种理念，对于人族甚至亿万族群而言，有益无害。”钧天古城之中，已然混元八重天的钧天氏，看向了西方大地上，无天传法之后的状况，喃喃自语。“佛教，虽然败类不少，却也有不少真佛。不过，这是那两位该头疼的事，吾还是继续参悟第九重天吧。”……祖城祖地，大禹睁眼，看向北方。“罢了，多一个帝朝，对人族局势而言，影响不大。”……“既然要乱，那就彻底乱一点，就帮你一把，希望你能从中找到混元之机吧！”玄天界，萧瑶看着眼前的丝丝线线，手指微动，一根线条发生了变化。没多久，沉香外出游历去了。来到玄天界后，有了长辈的指导，明悟自身之道，沉香已经知道，自己竟然与帝王之道比较契合。……无尽火域深处，萧炎从闭关中醒来，漫长岁月，如今已是第六重天。至于为何苏醒，却是心神悸动，不用想他都知道，肯定与那几位有关。掐指一算，口中失笑：“那位竟然也成家，有了子嗣了。不过有意思，这两次大劫，也太近了，上一次大劫刚刚结束没多久，新天规出世。可如今又来了个道魔……帝王之道嘛，罢了，就让后代们出去历练一下也是好的，也算为他们奔个前程吧。”……萧城，萧族，四大祖脉之主齐聚，对视一眼。“如何？”萧霖道。萧兰：“自愿吧，将意思传达下去，如何抉择，与吾等无关。”“善！”萧凛与萧晋点头后，身影消失不见。……悠悠数百年，这一日，无天再一次来到了北疆。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佛门”弟子，黑莲在空中飞遁，漫天黑色莲花瓣窸窸窣窣落下，声势浩大。远远的，一队骑兵便迎了上来，约莫千人，黄金骑兵，面甲覆盖，隔绝神识，看不清真实身份，这是一只完全由太乙组建的骑兵，也是铁木真的王牌。为首的人腰悬弯刀，率先走出，大声道：“蒙古王国，博尔术，敢问可是无天佛祖！”“贫僧无天，见过施主！”无天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博尔术右手握拳，横在胸前，躬下身子道：“我王已经在城中等候，还请佛祖随我来！”“多谢施主！”无天应和一声，而后转身对着黑袍道：“你等先在此等候！”“领法旨！”黑袍完全没有意见。一行人来到最开始建造的那座石头城中，自从蒙古立国之后，这里便成为了王都，被称为大都。……大都王宫之中，铁木真坐在最上面的黄金宝座之上，正在假寐，身形壮硕，一股属于王者的威严之气扑面而来。无天双手合十，黑发披肩，黑袍拖在地上，向前涌动，宛若黑色潮水一般。“大王，我们又见面了！”无天笑道。铁木真微微有些惊讶道：“当年便觉得大师不简单，不曾想却是眼拙了，大师竟然是佛门之主！”“没什么不简单，佛曰：众生平等，贫僧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而已！”无天笑道。“大师境界高远，不在西方灵山传教，来我北疆做甚？”铁木真问道。“贫僧来此，是想与施主结盟！”“哦？如何结盟？”铁木真来了兴趣。眼前之人的境界他根本就看不出来，但当年有过一面之缘，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至少是一尊混元，甚至还有可能是混元中后期。“我佛慈悲，欲要将佛的光辉洒遍众生，此行而来，是为助施主一臂之力！”“呵呵呵！你们想得到什么？”铁木真轻笑一声问道。“日后佛教当为蒙古国教！”无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蒙古有自己的教派！”铁木真同样笑道。“贫僧可以与他们论道，胜者为国教！”铁木真闻听此言，并没有答应让无天和萨满教论道的要求，而是转而说道：“大师神通，本王已经听说过，威服西方世界，亿万京兆信徒，逼的灵山诸佛圆寂。”“可我蒙古已有国教，名曰萨满，自古以来，我蒙古便有先知，你若想在此传教，需得先知答应！”“此事吾应了！”未等无天开口，一道声音传出，仿佛从天边而来，又好像在眼前。这一刻，一道身穿白衣，手执九节杖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大殿之中，身上带着温文尔雅的气质，还有一丝神圣之感，赫然是伏羲。见到这一幕，铁木真不敢怠慢，急忙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先知！”可伏羲却躲过了铁木真的行礼，笑道：“陛下执掌北疆，建立蒙古，慑服十万大山群妖，却是用不着参拜于我！”铁木真心下一沉，刚刚说这话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让佛门进来搅局，可以制衡萨满教。因为随着他的成长，他越发觉得萨满教没有存在的必要，先知更没有存在的必要。草原上的雄鹰应该是无所畏惧，逍遥自在的，王的头顶不应该有先知。可没想到，伏羲竟然直接出现了，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石殿之中，看着气氛微妙的伏羲和铁木真，无天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见到无天混元八重天修为，伏羲见礼道：“见过无天道友！”无天虽然从未见过伏羲，但是通过他身的气息，就可以推断出其拥有混元修为，而且还比自己高。看看那一身皇者气度，再加上温文尔雅的气质，便可以大致推断出对方的身份。不过既然人家没显露真身，铁木真也只是以先知称呼，所以无天也就没有点破，回应道：“见过先知！”“佛祖能来北疆，足以证明诚意，萨满教可退一步，与佛教同为蒙古王国国教，如何？”伏羲开口道。多谢先知，日后佛门与蒙古王国共进退！”随后，伏羲回过头，看向铁木真，开口道：“王上觉得如何？”铁木真面无表情，只是道了一句：“先知做主就是！”伏羲点点头，对无天道：“日后诸事，皆由王上与大师商议！”而后，他顿了一下道：“草原上的汉子一向喝酒吃肉，无有从事农耕之人，却是无法招待大师了！”这话一出，铁木真心下有些宽慰，但面上不露半点声色。无天顿时懂了，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啊，他也不是个听不懂话的，当即微微躬身，单掌竖在胸前，道：“既如此，贫僧便告退了。”等到无天离开，大殿中的气氛便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中，良久，终究是铁木真太过年轻，最先受不了这凝滞的气氛，开口道：“先知可还有什么指教？本汗洗耳恭听！”铁木真神色恭谨，看不出一点不敬，甚至自从伏羲来了之后，他都没有再坐上黄金王座。“雄鹰在羽翼还未丰满的情况下，从不会想着独自飞行！”伏羲意有所指的道了一句。“可是，从不尝试展翅的雏鹰，未来怎能翱翔长空？”铁木真回应道。“有经验的老鹰自然会时刻关注着雏鹰，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算小鹰不想出去，雄鹰也会将他推出悬崖，让他独自飞翔！”铁木真心中五味杂陈，思虑万千，最终开口道：“多谢先知教诲！”伏羲点点头，和煦微笑道：“善！”对于铁木真，伏羲是很欣赏的，几乎当做子侄了，这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且能力极强。……无天的所作所为不光是西方二圣在关注，位于极西之地的罗睺同样放出心神，关注着无天。当见到无天在西方传下的道与理之后，罗睺就知道，无天的道怕是悬了。不是无天的道不好，也不是无天践行己道不对，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太好了。从洪荒之初存活到如今的罗睺很清楚人性的可怕。无天对众生太好了，他建立了一个拥有自己思想，没有阶级管理，没有压迫剥削的世界。在无天的世界中，神佛与信徒之间更像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信徒需要一个心境寄托，神佛需要信仰香火修行。众生叩拜神佛，许下愿景，神佛竭力完成，回馈众生。众生平等，那就意味着没有阶级，所有生灵都是一样的。而事实却是，阶级永远不可能消失，总有一些强大的，资质高绝的不甘于现状，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纵然无天现在暂时镇压了所有不同的声音，可现在压的越狠，日后的反弹就越严重。而对于弱小的生灵来说也是如此。没有阶层之差，也就对强者失去了敬畏之心。他们也会羡慕那些长生久视的仙神，最后这种羡慕会变成一种嫉妒，嫉恨。充满嫉妒、暴虐、贪婪的愿景信仰对神佛是有毒的。甚至更为极端的，会猎杀仙神，提取生命本源，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到最后，仙凡大战，无天的道也就崩了。荒古曾有人开拓此道，后来就是这个结局，罗睺对此太熟悉了。不过哪怕以罗睺的境界也不敢保证未来无天一定会失败，事在人为罢了，荒古之时还有人走帝道呢！但是他没走通的路如今在洪荒中已经成了一条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