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赌约，算计

……无天闻听此言，非但不恼怒，反而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看着玄都，问道：“请道友指教！”“众生从不平等！”玄都一开口就算盘否定了无天的道。而无天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聆听着，玄都能聆听他评论三清的道，他自然也有听取玄都论点的心胸。“天道生万物，从一开始便不平等，诸如你，生来便是先天神圣，试问如此，对后天生灵公平否？”无天沉默不语，无言以对，玄都接着道：“天生万物，有猫有鼠，有虎狼便有牛羊，牛羊何辜？为何要被虎狼所食？如此，公平否？”无天继续沉默，而玄都还没有停止。“道友所求众生平等，甚至不惜以亿万京兆生灵，来炼制这一件灵宝，欲要再行绝天地通之事，可道友是否想过，众生不都是想要平庸的活着！”“道友凭借一身通天彻底的修为，强制性让所有人平等，绝天地通，灭法绝道，使众生沦为凡俗，受天地约束，寿元限制，这对他们，公平否？”二人之间看起来只是言语之间的交锋，但实际上却是道的交锋，二人都在叩问对方的道。这更为凶险，寻常交锋，西方落败不过身死道消，而大道交锋，若是一个不好，道心破碎，纵然活着，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良久，无天才开口道：“贫僧问心无愧！”“道友当真问心无愧吗？道友也曾参与过诸天之战吧！”玄都问道。“上古时期，曾出征过，封神时期，也曾保卫洪荒！”无天答道。“既如此，道友应当知晓，混沌之中并不平静，我们不过是混沌海中一粟罢了！”“在血与火中崛起，在寂灭与破败中重生，所以洪荒才会有层出不穷的强者，这些强者才会征伐诸天，掠夺资源！”“若是道友所为，只怕洪荒早就被别的世界攻破了吧！”无天没有回答，而是感慨道：“道友如此杀性，不像是深山苦修的道，更像是屠戮众生的魔！”“并非是贫道杀性太大，而是这就是混沌中的规则，适用于任何文明，任何世界的规则，弱肉强食，如是而已！”“若为我洪荒亿万万京兆生灵，贫道愿为异界的魔！破界伐道，屠戮众生，皆无不可！道不同，如是而已！”玄都语气淡漠道。“贫僧的道还在途中，贫僧想要试试，你我打一个赌如何？”无天突然开口道。“哦？如何赌？”玄都问道。“哦？如何赌？”玄都问道。“道友方才所言，众生并非都是想要平庸的活着，我这道魔图录即将成型，皆是封天锁地，铸就一方极乐平等世界！”“你我便以此世界为局，打一个赌，若此界之中，不甘平凡昂扬向上者多，便是道友赢，反之则是贫僧赢，如何？”“赌注如何？”玄都问道。“若是道友胜了，这灵宝便赠予道友，若是贫僧侥幸赢了，道友便助贫僧一臂之力，共同铸就西方极乐平等世界！”玄都不假思索，开口道：“可！”……洪荒天地间一片混乱，劫气汹涌澎湃。西方满目疮痍，十室九空，大部分生灵都自我献祭，一座座神国与佛国空无一人，只剩下亭台楼阁，死寂无物。巫族、妖族、混沌遗族、荒古三族坐山观虎，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此时，东西交界之地，所有魔巢已经被肃清，西方众生皆已献祭自我，化作点点本源之光，没入道魔图录之中。广成子等人站在外面，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这是玄都和无天之间的战争，也是道魔三代的战争。道魔图录成型，一道混沌色光柱，通天彻地，上贯穿三十三重天，下至九幽地府，惊天动地。一道道禁制衍生，大道轰鸣，淅淅沥沥的光雨从九天之上落下，大地开满漆黑色的仙葩，神秘而又瑰丽，令人沉沦。第一道禁制、第二道……第三十六道……第四十九道。此时，这件灵宝身上已经散发出先天至宝的气息，混元如一，几近圆满之象。然而，还没有结束，汇聚了数千年战争中遗留下来的尸骸，还有西方众生的气运灵机，生命本源，又岂会只是区区先天至宝？要知道，光是西方众生的血气，便足以炼出一件至宝，乃至混沌灵宝。道魔图录四十九条先天禁制渐渐有了相融的趋势，一道道先天禁制出现斑斑点点的混沌色，不断碰撞，在西方众生自我献祭的灵机中融合。终于，第一道混沌禁制衍生出来，两种力量交织，由佛的力量在其中穿线搭桥，呈现彻底的混沌色。当第一道混沌禁制出现的时候，道魔图录也发生了强大的蜕变，其中的道山魔海自成一方世界。中央是一座道山，说是山，实则位格不低于一方顶级中千世界了，再加上无天将所有的灵气都化为真实物质，让道山面积再一次扩大，几乎不弱于大千世界。浩瀚的力量传遍洪荒大地，所有凡灵被收集到道魔图录之中，生活在道山之上。道魔图录所形成的世界中，万千法则具备，这方世界的天道就是无天和玄都，这方世界一切发展前行所需要的物质力量皆是由无天和玄都决定。二人也没有太多的更改，相比于洪荒的基础法则，也只是将灵力和超凡力量抹去了而已。他们二人在天道本源空间之中相对而坐，对视一眼，无天笑道：“道友，这赌局便开始了。”遇“善！”随后二人不再多言，静静的看着道山上生活着的万灵自行演化。凡人的遗忘速度是非常快的，起初所有生灵还记得诸神的存在，还知道有修行这一回事儿。可是随着时光流逝，文明代代相传下去的信息在后人眼中变成了神话。一些所谓的神兽血脉，在没有天地灵气的支撑下，血脉中记载的妖文无法激活，渐渐的沦为寻常野兽。但是人族不同，人族携带了传自诸子百家的知识与智慧！哪怕人族一世最多不过百年，哪怕人族弱小，力不胜虎狼，但是凭借智慧，短短数千年时间，人族便站在万族之巅，成为道山上当之无愧的最强种族。………扎根于生灵血脉最深处的信息便是繁衍和进化，在不涉及到种族存亡的前提下，进化便成为了重中之重。神话谢幕，没有灵气，修行成为传说，但是所有生灵依旧在寻求着进化。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智慧高绝的人族便想要得到长生，渴望强大的个体力量。虽然没有灵气和超凡物质，但是最基础的物质力量和大道是存在的，也正是因此，有人根据墨家的学问走上了科技大道。时间流逝，日新月异，道山之上原始的林木已经极为稀少，到处都是光怪陆离般的科技大厦，天空堡垒。这里的人们有墨家的底蕴，所以短短数千年便将科技大道走了很远，他们已经开始探索魔海。只是魔海不同于道山，道山中的灵气被封锁，但是魔海中却依然有当年道魔大战所遗留下来的尸骸，有的甚至已经通灵。是以进去探索魔海的人，全都死在了魔海中，哪里对于这些人族来说就是禁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族也曾经历过分裂，但是漫长的时间过去，如今道山中的人族已经形成了联邦。人族联邦中的一座实验室中，一个青年男子身披白大褂，看着眼前装有碧蓝色液体的几个试管，脸上满是激动之色。他是如今人族科技大道走的最远的人族，哪怕道魔图录世界中没有灵气，他制作出来的科技造物也足以轰杀散仙。若是在外界，有灵气滋养，只怕他会一步入不朽金仙。而现在，他在研究关于长生的基因药剂。在此之前，他也曾进行过用机械造物代替孱弱肉身的研究，可是最终失败了。以机械造物取代人体，最终就是将人的记忆灌入计算机中。可那样最后只会得到一具拥有人类记忆的人工智能罢了，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生灵，因为他们没有人族最根本的东西——思维。他看着面前的试管，眼中满是痴迷，好似在看这世间最完美的作品。随后，他拿了一个试管，走出实验室，两旁的牢笼中关押着一个个流着哈喇子，目光浑浑噩噩的怪物，那些都是实验失败的人类。他来到一间牢房之中，里面关押着一个中年男子，光头，看起来还在昏迷着，这是他的试验品。他走上前，用滴管吸了一滴碧蓝色液体，而后与其他液体稀释，最终一个散发着淡蓝色的针管出现在他手中。他没有亲自进去，而是让机器人开始给中年男子注射。随后，他来到安全位置，各种科技防护罩和科技武器准备就绪，一但发生什么失控的因素，便会第一时间启动将其抹杀，以往都是这样干的。然而这一次，他失算了，时间渐渐过去，里面充做实验体的中年男子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势。古老苍茫的纹路从那中年男子身上浮现，好似来自最久远古老的时代，铭刻着天地间的至理真言。他的身形也骤然增长，转眼间便突然一丈，周围可以挡住最新科技武器的牢笼好像纸糊的一样。这时，他已经失去了神志，只有最原始的兽性，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吼！”那怪物嘶吼一声，一拳轰出，直接将大门轰碎。此时，男子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开口道：“白泽，控制住他！”白泽是启明根据流传下来的神话研制出的人工智能，因为神话传说中，白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话音落下，许多武器冒出，对准已经巨大化的怪物。一道道激光射出，构成一张大网，将怪物笼罩，收紧，激光上带有极其恐怖的高温，灼烧着怪物的身体。“吼！”怪物发出愤怒的嘶吼声，身上的特殊纹路一闪一闪，好似在呼吸一般。他身上的纹路突然迸发出火星，呈现赤红色，好似血液一般，周围的激光网瞬间被焚烧殆尽。怪物直冲向前，将发射激光网的武器三拳两掌便打成废铁。男子眉头微微一皱，再次开口道：“白泽，杀了他！”怪物周围再一次出现许多科技武器，其中甚至有可以蒸腾魔海海水的武器。各种电磁波、激光武器、射线、天机武器倾泻而出，打在怪物身上。然而，随着他表面的纹路一闪，竟然毫发无伤。遇这一次，男子的脸色终于大变，急忙开口道：“白泽，拦住他，快送我离开！”里面的怪物浑身散发着凶悍的气息，身形再一次骤长，转眼就成长到三丈。他冲向前去，摧枯拉朽，由坚固程度最高的材料构成的建筑好像纸糊的一样，触之既碎。遵循着本能，怪物向着男子放置碧蓝色药剂的地方而后，中途遇到的所有机械造物守卫皆被其撕碎，他身上不知名纹路越发的璀璨了。来到那几管碧蓝色液体面前，怪物不假思索，遵循着最基本的本能，将面前的药剂连同试管一同丢进口中，嘎巴嘎巴咀嚼。其中有一支试管掉落在地，里面装的药剂流淌而出，快速的开始散发。然而就在此时，山海界的所有一切事物都静止了，逃跑的男子、发狂的怪物，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停止，一声幽幽长叹回响在天地间。无天和玄都出现在实验室内，无天低身，拾起被打落在地的碧蓝色药剂，轻叹一声道：“人族果然是一个神妙的种族！”玄都没有管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实验室，同样直勾勾看着无天手中的药剂。“是个天才，能在灵气不存的末法时代研制出这种可以开启生灵血脉的药剂，只是其中的副作用太大了，仙人之下，都会被污染，承受不住药力，化作没有意识的蛮兽！”玄都赞叹道。无天眼中神色复杂，他知道，自己的道走错了，若是还有时间，自然可以更正过来，就像三清一样。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了，凭借道魔图录和玄都打了一个赌，耗尽了他最后的机会。最终，他这条路还是走错了，人心并不会因为力量减弱而变得善良，反而会更加残酷。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不外如是。“道友，你赢了，但是我还想将我的道走下去，可以吗？”无天带有些许恳求的问道。玄都再次叹一口气，还是那句话，若不是阵营不同，他们应该是好友，于是，他郑重道：“道友放心，贫道会继承你的道，不敢保证能走通，但一定会走下去！”无天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容，身形渐渐虚幻，化道而去。就在无天身死道消的第一时间，混沌紫霄宫中，鸿钧面无表情道：“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与鸿钧相对，罗喉脸上却挂着邪异的笑容，开口道：“道友莫要着急，来日方长，你我未来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