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 认识自己（新）
杜皓被意识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系统面板”惊呆了。
在“盘古秘境”中，他突发奇想地假想了一个系统，给自己评级、盘点技能、分配任务，那只是一种思维游戏、自我激励而已。
可自打寄念鸟体观察外界以来，遇到一连串的古怪信息，他一直忙于分析和处理，早就把这种游戏丢开了。
可是，回归肉身之后，居然真的有了个“系统”？！
注意着第二条任务：学习《周易》，杜皓确定不是自己添加的。
“老天啊，你玩我啊！”杜皓心中悲呼：“我在那边无依无靠的时候你不给系统，我都平安回来了你倒给我系统了，你什么意思啊！”
“吾以为此法有趣，特为汝演化，与小友结个善缘。他日有缘，或可重逢……”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杜皓的意识中。
天道？！杜皓认出了。他想起与天道相会时，最后又有神念扫过自己，神魂中似乎多了什么。现在回想，恐怕就是天道真的给了他一个“系统”了。
“老天啊，你要是给，也给一个厉害点儿的系统嘛……”杜皓观察着意识中堪称简陋的面板，哭笑不得。
毕竟那时候他就是玩儿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什么功能。可是现在真的有系统了，却依旧只是这样的玩意儿，那有神马用啊。
别人的系统，有提示、有功法、有操作按钮，有的还能吸收别人的负面情绪能量、真名识破啥的，可自己的似乎就是一个记账本啊，这算什么神仙玩意儿！
……
杜皓等了半天，天道的声音不再响起，刚才那句话似乎也就是一个留言性质，想来他也无法离开“盘古秘境”。杜皓悻悻地又在意识中“打量”了一会儿简陋的面板，被自己的构思丑哭了。
注意力一离开，面板消失不见。杜皓的思绪重新回到神魂体上，不再吐槽那莫名其妙的系统。
心一静下来，杜皓细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探索神魂体的收获，突然发现，神魂体真的是一个大宝藏！穿梭探查、能量转换、分神、超级记忆，这些能力都很有用啊！
“所以，不只是没有损失，根本就是大有所获啊！”杜皓眼睛一亮，觉得这把不亏。虽然在神秘世界经历了快3年的“真·植物人”经历，可是获得了神魂体的操纵技能，而且现世才过去了18个小时，这可真是划算得很！
病床上，杜皓想起之前腹诽了“作者”不知多少次，怪其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啥的，现在看来，着实应该感谢那藏身于冥冥之中的“作者大大”啊！
杜皓默默给“作者大大”道了歉并点了很多赞。要是他有推荐票的话，可能马上就一股脑儿地全部投出去了。
……
收拢思绪，杜皓开始感应自己的神魂。
或许是因为回归肉身之后，灵与肉完美契合的原因，刚开始他并不能感应到自己的神魂体与肉身的差别。
他拖着静脉点滴的管子，抬起双手举到眼前，掌纹、手形均是如此地熟悉；两手摸向了自己的脸庞，额头、眼眶、鼻梁、耳朵……触感也是如此地熟悉。
“我的身体在告诉我，我就是它，它就是我。”杜皓暗道，“那么，身体在告诉的，是谁？”
杜皓放下双手，闭上双眼，有意忽略眼耳鼻舌身意诸般感知，将注意力向内探查，寻找自己的真正“主体”。
毕竟有着近3年的独立的“主体感”，又经过了无数次的穿梭操作，他对自己神魂体的感应早就如同以前对肉身的感应一般熟悉了。
所以渐渐地，杜皓找回了神魂体“主体感”，并且，能够感觉到“自己”与肉身之间若有若无的一种疏离感，一如他寄居于草木中时的那样，只是不那么强烈罢了。
“看来，肉身真的是神魂的旅社，而并不是我自己。”杜皓默默地嘟囔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
人总是以为，肉身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肉身。毕竟，我们的一生，所有的情感、祸福、创伤、病痛，都是与肉身共同经历的。
但是，肉身真的就是自己吗？或者换句话说，肉身真的完全属于自己吗？
人体有着自己的一套机制，呼吸心跳、新陈代谢、内分泌调控、激素平衡……这些基础的生理功能，皆由称为“植物神经”或曰“自律神经”的一套独立系统自行控制，并不在人自己的主观意识管理之下。
就仿佛一株植物，没有神智却依然自行生长。
所以医学上才将认知能力丧失、却依旧保留基础生理功能的现象称为“植物人”。
也正是多亏了这样一套机制，在杜皓神魂离体的这段时间内，他肉身的生理功能并未停止。
而人类的情绪，也是受到体内各类激素（旧称荷尔蒙）的作用和影响的。多巴胺影响人的愉悦情绪，肾上腺素影响人的兴奋或者紧张、忿怒等情绪，性激素则影响人的认知和恐惧、焦虑、抑郁等情绪……
人类至今尚不清楚，究竟是情绪导致了这些激素的分泌，还是激素导致甚至加重了情绪，又或者，两者是交替着互相作用互相影响的。但医学上，从外给人注射某些激素可以影响其生理和心理状态，是已经被证明的了。
不管怎么说，人类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肉身，或者说，人类的意志无法完全命令肉身，这是无疑的。
“所以，如果肉身即我，那么‘我’为何不能做自己的主？我无法令心脏暂停，也无法指挥胃肠的蠕动，连有时候眼皮跳都无法阻止，那么我真的是这具肉身的主宰吗？”
杜皓愈发地相信了“肉身非我”。
当他将“本体感”置于神魂体时，突然感到，自己像是在神秘世界中寄居于植物时一样，只是“暂时地”寄居于眼下的这具肉身。除了对自己肉身的熟悉感以外，并没感到多么地有“归属感”。
这种体验，这种自己与“自己”的抽离感，令他颤栗。
就仿佛，他原本在VR游戏里玩得好好的，突然摘掉了穿戴设备，脱离了游戏的环境，意识回到了自己身上一样。
电影《Matrix》（黑客帝国）里Neo的“醒来”，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
杜皓突然想知道，能不能像是寄居于草木时一样，以神魂体感应、探查自己这具肉身。当时，他可是用这种能力，探遍了整片草丛，找出了能量富集度最高的野生水稻。那时候，草株的能量多寡，直接影响了他的命啊。
杜皓以神魂体感应肉身，不一会儿，果然感应到了体内复杂的神经网络和能量通道。他心中一喜，将“神念”集中起来，向“外”探去。
大脑富集着神经元与能量，按照杜皓之前的猜想，这里是神魂体记忆的备份。当他开始探查时，果然感应到大脑与神魂体之间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神魂体正通过大脑获取肉身的能量，而大脑则在不断地复制着神魂体近3年来的记忆。
从大脑出发，无数的通道连向身体的各处。他循着这些通道，逐个探查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感到了体内的勃然生机，同时，也感到了一种疲劳与虚弱。
“真是对不起了，”他默默给自己的肉身道歉，“之前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你，真的辛苦了！”
杜皓觉得自己对自己的肉身，远不及之前对草木的仁慈。
“所以，我的肉身，原本也应当是我的‘选民’啊！”他不禁感叹，突然有种“未尽到责任”的愧疚感。
其实，何止是他呢？有几个人能够以超然的视角，来认识并善待自己的肉身呢？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爱护身体的，他们健身、做健康管理，保持身体的活力和平衡。但那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将身体当成了自己，反而又缺失了对真正的自己——未能被感知到的神魂体——的认识和善待。
正当杜皓探查自身、重新认识自己时，他忽然感应到身体某处的能量异常，一种诡异的、附带着蛮横能量的强劲生机正在体内“孕育”着。
“那是……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