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教书先生

在街上蹓跶了半天,李牧领着小婵返回了苏家,大家格外热情。苏家的下人、管事儿的,以前遇到了顶多会不冷不热的打声招呼,这次远远的就喊姑爷,满脸带笑。

苏檀儿这些堂兄弟,早前碰到只有部分会打声招呼,其他都装作没看见。

这次,明显也热情几分,还有几个专门跑过来和他的打招呼聊天的。

就连他回到小楼之后,不少丫鬟小厮,围在小院前,满脸好奇的对着他的住所指指点点。

李牧知道,昨夜的事,经过大半天的发酵,彻底传开了。

傍晚,小婵又叽叽喳喳说起了苏家的八卦。

小婵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李牧也算听明白了,他展现出来的才气,让苏家对他的去处再也没有任何争论的余地。

以前说什么去店铺当账房,或者去小店当掌柜,现在提也没人敢提了。

一个在整个江宁都有几分名气的才子,你们就让他做账房或者掌柜,完全是羞辱读书人,这种事苏家承受不了。

更何况,真这么做了,绝对成为其他家族嘲笑的对象。多少家族耗费了多少资源,想培养一个有名气的才子而不可得,你们如此糟蹋,简直是鼠目寸光,不可与谋。

即便去私塾教书,以李牧的名声和展现出来的才气,也是大材小用,未来传出去也少不得被人说苏家苛责他这位才子。

只是,苏家除了这处私塾,还真没地方安置他。

不过几天功夫,这件事便定下了,苏老太公还专门叫他过去聊了聊。

苏家的私塾名叫豫山书院,附近当然没有豫山,据说是苏家祖地的一座山,便拿来为私塾命名。

这里除了招收苏家的子弟外,也收一些有关系的外人,包括苏家名下那些掌柜的子弟。

书院距离苏家不太远,在一条比较清幽的街道上,灰瓦白墙,里面还有一小片竹林。

的牌子,据说是花重金润笔,请一位大儒写的,走进里面,倒也有几分书香氛围。

书院有七名先生,师资还算雄厚,山长苏崇华是苏家人,早年中过举,当过几年官,据说无甚建树,只能回来教书,培养苏家下一代。

除了老师跟学生,此外还有厨娘、杂役之类的下人。

苏崇华或许因为李牧的名气,或许是因为他是苏家未来执掌家业的苏檀儿的夫婿,对他倒是挺客气的。

毕竟是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不会做无缘无故刁难人这种无聊的事。特别是他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

原本,李牧无才无名,也不知学问如何,按苏老太公的意思,计划安排他带那些刚启蒙不久的幼童。

如今李牧才名远播,这么安排显然不合适了。

苏老太公为此事也和李牧沟通过,说以他的才学教小孩子确实有点委屈,让他去书院也只是找个事做,并不是把他限制在书院,也不用承担多少教学任务。

苏崇华也知道苏老太公的意思,和李牧沟通过后,决定由他负责一门小课,时间很宽松,一两天来一次书院就可。

李牧欣然应允,这样挺好,他可不会没事给自己找活。

在请教了书院的两位先生之后,李牧发现,在古代若不想当一位名师,当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其实也挺简单的。

特别是

古代不像现代,没有那么多门类,也没有那么多课本,从三字经之类的蒙学开始,到四书五经,也就那么多本书。

许多书都是翻来覆去,学了一年又一年,不但倒背如流,每个字每个词的意思、写法更要熟稔无比。

到了科举考试中,从四书五经中随便拿出来一句话,就要能写出一篇言之有物的文章。

于是乎,他这个先生当的确实简单。

本身,豫山书院就相当于一处蒙学,苏家的子弟十几岁后,如果在读书方面稍有些天分,就会被送去官学,或者一些知名的书院。

在这里读书的,要么年龄小,要么读书天分普通,需要学的书并不多。

李牧一般都是领着他们读几遍书,然后让他们摇头晃脑的接着读,等读熟了,再对书里面的意思做一个初步的讲解,让他们继续读。

直至能够背诵默写下来,再对文章做更进一步的讲解。

读不好,背不会的,戒尺也不是摆设,打打手板也能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这里对严师还是挺喜欢的,如果学不好,打手板只是轻的,屁股打肿了家长也只会感谢先生,觉得是先生负责。

那种和学生打成一片,甚至交朋友的教学方式,对学生自然是好的。在家长看来,这样的教书先生显得有点轻佻,不庄重,甚至有辱斯文。

相应的,在古代这种尊师重道的大环境下,班上的学生对先生的那种敬畏,也绝不是现在能比的。毕竟是惟师惟上的古代,天地君亲师,师也只排在父母后面。

在书院待了半天,回到小楼上,便听到杏儿又在用打趣小婵和娟儿。

小婵刚开始还有些羞涩,觉得姑爷写***什么,被打趣多了,也就不在意了。毕竟她现在算是姑爷的贴身丫鬟,是几个丫鬟中和姑爷最亲近的,看着千里共婵娟,想到被写进词里,心里甚至隐隐有些高兴。

娟儿心情就有些复杂了,她和姑爷接触不算多,姑爷却把她也写进去了,每每想起都不由得有些胡思乱想。

有时被杏儿打趣的急了,也会羞得脸色通红,心里默默想着:

导致这几天,每次见到李牧,都低着头,脸色红红的。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还是苏檀儿。

原本以为嫁的是书呆子,后来接触中发现相公应该有些小才气,最近发现相公有可能是名大才子。

夫君越来越优秀了,苏檀儿自然是高兴的,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夫君。古代的背景下,便是再聪慧再独立的女孩儿,只要嫁了人,谁又能不在意自己的夫君呢!

这几日忙忙碌碌之余,苏檀儿也派杏儿去相公以前居住的胡同。

这样的事,成亲前便干过,那时打听出来的消息是,相公成日在家读书,极少出门,人比较老实木讷!

结果,相处这些时日,相公根本不像打听出来的那样。

这次,杏儿再去打听,结果同样出乎意料,甚至两极分化。

有些人听到宁毅的名字,明显疑惑了好大一会儿,在杏儿提示了几遍是住在某家某院的男子后,对方才渐渐想起来。

又或者:

打听出来也有完全相反的说法。

「立恒呀!怎么不知道,我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不一般,聪明的很,听说邹夫子都夸他是神童,

未来前途无量。你难道没听说他写的那首水调歌头?你说不是神童能写出来嘛!」

也有的人说:

杏儿目瞪口呆的听完,几乎带着满头问号走出这条胡同的。

随后,她又来到教宁毅读书的邹夫子那里,可惜邹夫子一年前就已经去世,打听的时候,邹夫子的遗孀几乎不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学生。

杏儿再三提示之后,连写水调歌头这件事几乎都说出来了,邹夫子的遗孀似乎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然后一顿夸,什么神童,天赋异禀都蹦出来了。

又说邹夫子以前多么看重他,教授他学问时多么用心,宁毅有今天的才学和名气,他自己的天赋自然占了极大的功劳,和邹夫子的精心培养也有关系。

只是,杏儿总觉得她这些话似乎像临时编出来的,最后还特意强调邹夫子的功劳。

看着邹家的生活确实不好,毕竟顶梁柱没了,杏儿回去请示了苏檀儿过后,以宁毅的名义,送了几贯钱,一些米面粮油过去。

打听结束后,苏檀儿一时间脑子也懵了,各种各样的说法,很多还相互矛盾。

索性,她也不纠结。两人都已经成亲了,各方面比她想象的更好,有这样一个夫君,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接下来几天,苏檀儿出去谈生意,明显感觉到了些许不同,大家对她客气了一些,也重视了一些。

于苏家有生意往来的也有一些是书香世家的产业,尽管生意上有些往来,这些人骨子里的矜持,对商贾或者突然崛起的富户的轻视,或不以为然,不经意间还是会展露出来。

这次,这些人依然矜持,态度却好了很多,偶尔会来一句:然后将水调歌头赞叹一番。

似乎因为相公的关系,她也摆脱了人们眼中简单的商贾之女的标签,能让这等才子拜倒在石榴裙下,自然不简单,说不定也是一位才女。

市井间现在确实没少流传,她这位苏家的苏檀儿小姐,不但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这才让宁毅心甘情愿的上门当赘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苏檀儿外貌也当得起国色天香,再安上一个才女的名头,似乎也没人觉得不对。不然,仅靠美貌,没有才华,怎么能吸引宁毅这等才子上门。

因为李牧的关系,苏檀儿现在头上也笼罩了一个小小的才女光环。

作为商贾之女,她也明白这种重视和光环的分量。起码以后她接掌家业,内部和外部的阻力都会小许多。

只是没想到相公的一个举动,对她也有这么明显的影响,谁让读书人地位高。

都说商人逐利,这话确实不错,钱也能解决很多问题,

但论社会地位,算不上多高。

地方每年大灾小灾,他们出钱出力,也很难得到一个重视。

苏家办学堂,砸办教育,就是希望家里出点读书人,取得功名,摆脱商贾的标签,进入士人一流。这些,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不但是苏家,濮家正是如此,每年花大力气办濮园诗会,不也是为了摆脱商贾的标签,踏入士人的圈子。可惜,濮家如今在世人眼里,仍然是富商,暴发户之流,仅仅半只脚踏入士人的圈子。

武朝,毕竟是官家与士大夫共治的天下。

倒是没曾想,苏家培养的人才还没眉目,离进入士人的圈子还远的很,她却蹭了相公的光,摆脱了商贾之女的单一标签,甚至有莫须有的才名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