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禽言兽语,恶鬼来袭

如果死后还好,若是生前的话,说明此虫凶性十足,自己就要提起十分小心了。不过从血丝蚕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来看,谢端阳更倾向于头一种。心中想着,他掐个“涤尘诀”将蚕丝袍上的灰尘血迹涤荡干净后收入储物袋中。再随手放出道刀气,就地一指,在地上开出道深坑将此不知名修士的残骸简单掩埋。做完这些,他才放下心以神识继续细细搜索对方遗产,主要是道书之类物事。看看有无关于此人来历,府内阵法,还有那头血丝蚕的相关信息。“此人经历倒也玄奇。”手中捧着截树干模样物事,谢端阳啧啧称奇。说起洞府主人来,一生经历也称得上句玄奇。此人出身突兀一家小部族当中,幼时部落便被对头部族屠灭殆尽,唯有其母当时带着他在外浣衣才侥幸躲过一劫。只是孤儿寡母,实难在没有部族依托的情况下生存。未过多久其母便撒手人寰,唯有他气运隆盛,居然被群大力妖猿抚养,在山林中长大。大力妖猿虽然只是低阶妖兽,但是灵慧超出大多数妖兽,兼且成群结队,哪怕筑基修士也不愿对上。也不知是天生有此异能,还是被妖猿养大的缘故。他长大后不唯身形矫健,力大无穷,有生撕虎豹之力,而且懂得禽言兽语,擅长与飞禽走兽沟通。后来被突兀天澜圣殿的仙师遇到,深感奇异,检测出身居灵根后便带回圣殿培养教导。仗着天赋异禀与几分机运,居然顺风顺水突破到结丹境界。其本身战力稀松平常,但豢养有数头通灵妖兽,尤其那头成年的冰雪蚕王。与人斗法,全然不须亲自动手,故而得了“天蚕客”的诨号。尤其结丹之后,他有心将自身掌握的禽言兽语天赋纳入练法当中,广收门徒,开宗立派。在突兀修界,也算是一号人物。也是因此,此人才会将毕生经历悉数记录下来,方便整理编撰成功法。只可惜,结丹虽然已经算得上是高阶修士。但相对这项工程仍是力有未逮,一直到他坐化,仍是未能真个儿完成。而且对于他为何到这大阴山来,里面却是未有提及。不过这对谢端阳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只见他揣摩着功诀中的字句篇章,咽喉鼓动,发出轻轻低吟。声音不大,却有虎啸山林的意境在其中。对灵兽方面的言语,洞府主人自是对抚养己身长大的大力妖猿一族,还有培育时日最久的冰雪蚕造诣最深。不过他与两者均未有过接触,反而因为座下有头黑虎,算是有些基础最易入门。得了洞府主人数百年的研究成果,谢端阳也是甚为欣喜。他养了不少妖兽,甚至底牌之一就是金背妖螳。只可惜他虽得了御灵宗的“百虫通灵诀”这门核心传承,但驱御培养的许多应用技艺却是难以寻摸。有了手头这篇,算是完整许多。相比之下,未能在此处见到对方本命法宝的失落也就不算什么。而且,谢端阳有七八分可以确定,那张“天罗帕”应是一并被血丝蚕摄去炼化。否则,纵然此虫乃是上古灵虫异化而成,天赋非凡,也绝无可能做到以身化阵的地步。对于虎语的研习,谢端阳只是浅尝辄止稍加尝试后便自放下,转而把心思用在了关于冰雪蚕方面上。接下来说不得他还要与其对上,掌握些总归不是坏事,说不得就能发挥什么妙用。只是此法实在晦涩,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饶是谢端阳有过目不忘之能,对身体控制力也远胜其余筑基修士,但花费数个时辰后,也拢共不过学会了四五个音节词汇。知道不便在此耽搁太久,他果断起身,继续向着洞府深处探索。主人修行静室毫无疑问是此洞府中灵气最为充盈的地方,本来按照洞府格局,灵兽室距离此处也不太远。但血丝蚕异变后自然也就与原先情形不同,相比寻常灵气,它显是对阴气更为亲和,掘出道倾斜向下的通道。一丝一忽的黑气从中涌出,那是浓烈无比的阴气。这阴气森寒无比,只是溢出些许,通道口处就凝出层层冰霜,将整条地道打磨得光滑无比,根本站立不得。这还不算,蚕丝到这里越发细密,在洞口处结成张网,除非化作飞虫,否则绝无可能从缝隙中穿过。谢端阳小心散开护身法力一瞬,接引了丝阴气入体。以他气血体魄之强盛,仍是身不由己地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僵了半息。好在他真火旺盛,只是一转便将阴气扑灭。他本意是试过阴气威力后,就尝试着入内。只是方才真火与阴气消磨,虽然极为细微,但谢端阳却感觉己身法力似乎纯粹了些许,运使起来越显灵动。要知道谢端阳修行“三转重元功”有成,体内法力之浑厚凝练远超同辈,甚至已经隐约有了结丹修士真元凝固的征兆。寻常情况下,已经难令其法力再有进境,却未想到此地阴气居然能有此妙用。不过想想,里面有着头结丹级数的异种灵虫常年在此修行,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丹药难得,法力积攒困难,但那是对一般修士而言。反而这等打磨法力,巩固道基的机会不可错过。”谢端阳暗暗打定主意,却没有立刻运动潜修的主意,反而对金背妖螳下个指令。同时自己亦未闲着,给自己同螳螂加持上重重防护。有妖气护体,阴气全然无法影响到这头灵虫,但它对此地阴寒环境早就不耐,得到允诺后更不迟疑,双刀在身前一错,就已噼出。虽说它现在已经能够将这对螯肢祭炼得短暂离体,但是天性令其还是更喜欢这种近身搏杀的方式。任这些蚕丝如何坚逾金铁,但在无人操控的情形下又如何提防得了结丹妖兽的全力攻击。但见蚕网荡漾,幻化出一片血色波浪,欲要将刀上劲力卸化而去,却是全然无用。只听得“卡察”数声,蚕网寸寸断裂开来,让出当中那条丈许见方的地窟来。谢端阳没有入内,反而招呼着螳螂飘出十数丈开外,施展秘术收敛气息,潜入地中静观其变。这张网已经算是此处阵势的一处阵眼所在,直接同血丝蚕气息相连。如果说外面那些红线乃是毛发,那么此处,已经算是根手指了。就算那头灵虫状态有些不对,但也不会全无反应。果然。几乎是蚕网刚刚被破,谢端阳神识便即感应到地窟深处,有股苍凉的气息迅速复苏过来。初始孱弱,有如星星之火,不比婴孩强出多少,但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蓬勃壮大。而与之相伴的,则是爬山虎一样,密密麻麻缠绕覆盖在楼阁上的无数根红绳同样活转过来,应顺着被收入地窟当中消失不见。远远看去,地洞就像是口海眼,而红绳就是退潮的海水。笼罩了洞府不知多久的红绳网阵,终于消失不见,使其重新同外界天地相连。汹涌阴气冲刷过来,填补着空缺。每消失根红绳,地窟内的气息就强盛一分。练气、筑基,势如破竹,没有半分迟滞。只是在结丹这关稍微停顿片刻,但也很快宣告突破。只是迈过结丹后,血丝蚕气息犹未停止,快步向着结丹中期的地步逼近。不过现在,谢端阳的注意力并不在它身上。红罗网阵消失,一直隐匿在外的那道阴冷气息也终于动了起来。不见它如何施展术法神通,只是混在黑气当中,轻飘飘“挤”将进来。倚仗着神识,谢端阳倒也勉强抓摄到了这头鬼王的画面。身高九尺有余,头生双角,赤发飘扬,靛青肤色。看着狰狞无比,不像阴鬼,倒像是上古妖魔形象。“这妖物还带有法器,可就难缠多了。”知道这鬼王继承有部分前世道法神通,手段强出妖兽许多不说,性子更是奸诈灵敏。谢端阳没敢多看,以免令其生出感知,视线很快就移至其右手中紧紧握着的长幡之上。幡杆以白骨铸就,白骨森森,缭绕黑气。幡面如黑烟般虚幻不定,来回变换,上面浮现有无数扭曲面孔,在那里嘶吼怒骂,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感受着那面白骨阴魂幡,储物袋中被他以符箓法力封禁住的白骨舍利、血河旗就隐隐动了起来。既有畏惧,又隐含有贪婪之意。法宝与法器最为不同的,就是本质与灵性。身为炼器大师的谢端阳明白,若是将此物收走,炼入这两件宝物中的任何其一,怕是就有立地成为法宝的希望。不过到了那时,未真正修行过对应法门的自己,再想将其镇压,耗费的气力可要多出许多。先前有阵法所阻,鬼王无法真正进入洞府当中,这还是它头一次来。但是这头恶鬼却表现得仿佛对此地熟悉无比,根本不辨方向,裹挟着黑绿鬼气直奔地窟而来。不过它也未鲁莽到直接往里闯,同样在入口处停下。沉思片刻后,只见它一摇手中白骨幡,从中飘出个七窍间鬼雾进出吞吐的骷髅头来。骷髅头就地一滚,一晃为七,发出啾啾鬼叫,飘至通道当中。“呃?”地底深处,谢端阳暗暗皱起眉毛。骷髅头也就罢了,通读过《万灵真经》的自己有着无数手段可以轻易诛灭。但恶鬼护身鬼气除去阴气来,显然经其法力特别炼过。哪怕有着土层阻隔,自己仍是能感到有丝丝缕缕的阴冷气息延伸过来,侵蚀着自身气血,似乎要将热意生机带走。若非他体质特别,再加施法将自身气息与周遭环境勾连隐藏,否则怕是少不了也要吃个小亏。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明白这头鬼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识海中回忆着鬼王雄壮健硕与寻常阴物截然不同的的躯壳,谢端阳若有所思。这头恶鬼在大阴山中四处游曳,并不似其它结丹级妖兽那般割据一方,是在收割山中勐兽妖兽的精元血气,补益自身。只是大阴山环境有异,能够在此地长期生活的生灵,早已习惯此地阴气。气血当中阳和之气不足,无法调和,令其修为神通再进一步。而结丹以上的妖兽,与恶鬼同阶,也不是它可以轻易对付击杀。而且此地唯有它一头鬼物,其它妖兽纵然不是同族,也知道些联手对外的策略。于是,此恶鬼便只能将主意打到修行有岔的血丝蚕身上。此蚕虽然神通玄妙,但直接斗法厮杀上却是差了筹。而且还陷入了似死似生的蜇眠状态中,将修为精元散入到蚕丝所化红绳当中。虽说境界法力不低,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软柿子,任人宰割摆布。若是能够鲸吞其一身精血,这头恶鬼怕是能够直接突破,实力大进。到时候,周围的那几头妖兽也就再预计与其抗衡周旋。不是同样沦为血食资粮,就只能跑路离开。只可惜,血丝蚕虽然修炼出了岔子,但却以身合阵,与护洞大阵合二为一,气血浑然如一,难以分离。再加上有外围遮掩阵法的存在,使得恶鬼就像蚊子叮铁牛般,完全无处下嘴。直到现在,谢端阳引起红罗网阵极大变化,给了恶鬼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在这里方将前因后果大致想通,那边的初次试探已经告一段落。只听得“卡察”数声从地窟内传出,没有任何一只骷髅头出来,反观绝大多数时候表现的沉默的鬼王闷哼出声,摆明了是吃了个小亏。但他没有后退半步,而是继续鼓荡调集其身上法力输入手中白骨幡中,继续放出骷髅头。一半继续探路,余下的,则是呵呵怪笑着飞向那些还未被完全收入窟内的红绳。不说可以阻碍血丝蚕恢复实力,位接下来扫清障碍。单说这些红绳本就附着有血丝蚕的精纯元气,对它而言不无小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