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粥粥的约定

“大数据并不适合大规模推广和使用。因为这涉及到隐私权的问题。如果你想要把专利商业化，不光是我这里，其他人也不会同意。”吴教授说道。周岩皱了皱眉毛，他一开始会觉得所谓的壁垒是在学术层面，哪知道老教授考虑到的是这个问题。大数据确实和隐私挂钩。甚至大数据带来的便利性，就是侵犯隐私得来的。资本会淡化这个概念，毕竟大数据看不见摸不着，如果不是舆论刻意引导，基本不会有人拿所谓的技术侵犯隐私来说事。但不会有，不代表不存在。沉默的大多数下，很多尖锐的问题其实也在逐渐淡出视野，取而代之的是博人眼球的热点新闻—互联网一直是三分钟记忆的。不过周岩是个商人，哪怕还不是资本，这个时候也得反驳一下。因为他要拿下专利。“吴教授，我不认可你的观点，既然大数据的发展必然会侵犯到隐私权，那还发展干什么？”周岩笑着问道。“研究是不会停下脚步的，而且技术手段不一定要用在商业上，至少你所说的商业化，我不敢苟同。”吴教授直接说道。他并没有因为周岩是姚教授的学生而给什么面子，直来直去。他的心里有所谓的底线，也因此让他听到周岩的‘商业化’字眼，就有一种特别的反感。周岩当然能明白吴教授的所谓反感，只是他依旧觉得吴教授是在拿有色眼镜看待这件事情。周岩只是说道：“我一直认为商业化才是技术进步的关键。”“片面。”吴教授哼了一声，并没有多做解释。“那如果国外利用商业化发展出更好的技术，国内则还按照教授你说的，慢慢研究，慢慢发展...等到国外的技术实现突破，到时候吴教授还会用隐私来拒绝吗？”周岩只是平静地问道。这是前世就已经发生的事情。Gpt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国内缺乏数据投喂，因此模型做不出来，国外疯狂投喂数据，最后弄出了个‘人工智能’。哪怕国外公司做的无比极端，但人家实打实地探索出了一条全新的路径。而这条路径，从一开始就不被国内的很多专家接受和认可。不过周岩知道吴教授拒绝的根本原因不是什么商业化，这只是托词，如果华为来找吴教授要授权，周岩估计他会给，甚至还很乐意。归根结底，还是他的所谓创业公司没有入吴教授的眼睛，甚至自己想要拿到大数据技术商业化授权，本质上是想要用这些技术谋取利益。人家从底子上就不相信自己会继续做什么研究。吴教授这个时候有些沉默了，周岩站在道理上反驳他，国外和国内的竞争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所谓的高新技术产业每一个国家都有明确的优势点和弱势点。恰好这方面的技术，在国外尤其是美国，发展的就是比国内要好上一些。“吴教授，我是带着诚意过来的。”周岩笑着说道：“我想要拿下大数据的商业化授权，同样也是想在这一块深入研究。样本数据可以是文本，可以是图片，可以是视频，可以是音乐，并不一定涉及到所谓的隐私，我这一次过来，需要的也是这方面的技术。”吴教授只是看了周岩一眼：“样本采集是一方面，样本分析也是一方面，并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仪器、设备，哪个不需要投入。你不用来忽悠我，拿来谋利就是谋利，不用那么冠冕堂皇。”周岩心道本身我也是想借用贵校的资源，不过这话肯定不能现在讲。“吴教授可以先了解一下我的公司，再下定论。”周岩说。“不用做什么了解。这种技术不是你这个层面能玩的转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想多说。”吴教授直接说道。这算是碰壁了。周岩心里有些无奈，有时候做学术的还真就挺傲慢的。他知道自己家小业小，入不了吴教授的眼，交流才能增进互相的了解，人家直接把话说死了，那再怎么交流都没有意义。“既然这样，那我们告辞了。”周岩站起身，没有继续和吴教授掰扯的意思。张楠和许秋泛这个时候都成了背景板，不过见周岩起身，两人都跟着站起来。“不送。”吴教授只是说道。三人离开。办公室里的两男两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男生小声问道：“教授，送上门的生意也不做啊。”“你懂什么，一个学生的创业公司，总共就那么点体量，你要说他有钱拿来研究大数据，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我跟你说，这样的，就算用我老同学的名头也不好使。”吴教授瞪了一眼说话的男生。男生悻悻点头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在嘀咕....不就是觉得人家出不起研究经费嘛...当然他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出不起研究经费，就是来占便宜，不过他身边那个较年轻的女生，还真挺漂亮的。...“周岩我们就这么放弃吗？”楼下，许秋泛问道。她清楚周岩来复旦就是想来拿专利，虽然不知道专利有什么用，但周岩现在在教授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她其实也小小地‘担心’一下。周岩其实也挺无奈。他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专利授权，第二个目的就是想在这里搞一个研究‘基地’。大数据算法的研究如果只靠手底下的程序员，只能在应用层面不断优化和改进，理论层面真的需要学术上的研究力量。只不过任何研究都是需要经费的，熟人介绍专业对口好歹也能便宜一点。结果这个吴教授油盐不进。“去图书馆。”周岩说。“去图书馆干什么？”“内网论文。”张楠这个时候说道。“没错。”周岩点点头：“既然教授不配合，我们就自己找，我也只是听说复旦的大数据做的很好，具体做的怎么样还是得看一看。”其实周岩也只是在前世看到一篇报道说字节和复旦的大数据研究院设立专项课题，只是模糊的印象。如今复旦的大数据研究院还没有成立，周岩也处在盲人摸象的状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个时候周岩的电话响了，是姚教授打来的。周岩接通之后，姚教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周岩我听说吴教授把你给拒了？”“嗯。”“也正常，毕竟大数据算法比较敏感。一开始我不知道你要找他干什么，现在知道了...怎么样，要不要我找他再说道说道。”姚教授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较为热心。周岩和周婉成立工作室，之后又创业开公司他都是知道的，年轻人肯定要支持一下。“不用了姚教授，我们自己再找找吧。”周岩说。“那好，遇到困难解决不了及时跟我说。”显然姚教授已经把周岩当做自己的学生，颇为上心。“好的。”挂断了电话。周岩与许秋泛、张楠来到了图书馆。这会儿周岩并没有多少公司老板的样子，更多像个学生。不过张楠其实也知道周岩是大学生创业，甚至还了解过逐浪科技，因此也算是做好了要给一个年轻的学生老板打工的准备，并没有太多的问题。顺利进了图书馆，周岩先是自己在图书馆的机子上查询，结果发现需要登录学生账号。于是周岩直接逮了的妹子，说明了来意，并愿意支付一千块钱让他查阅文献，妹子没有多想，一千块钱不是小数目，一点小事帮忙一下而已。很快她就给周岩登录好账号，全程陪同，周岩也在她的指导下看起了复旦内网的一些文献资料。其中有一篇论文吸引了周岩的注意。是关于视频样本采集，数据挖掘相关的，和大数据技术非常对口。论文简报上面的署名并不是吴教授，而是一个姓谭的教授，周岩看这种英文论文其实也有点儿吃力，不过还是很快看到了算法逻辑的推理分析上面。这算是一篇了。周岩让许秋泛记录。然后继续寻找。找论文是比较考验人耐心的，周岩就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写毕设的时候。因为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周岩找起来也不算费劲，就跟当时找论文制作01模型一样，慢慢看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好几篇专利性论文。之后按图索骥，周岩一一下载，其中吴教授的论文也有。而最后汇总下来，有谭教授的、吴教授的，吴教授的发表论文量最多，专利性论文也有数十篇，只不过真要说对口，也算不上。吴教授的学术性不可否认，是有真功的，但并不偏向应用层面。相反那个姓谭的教授，手上拿着的几个大数据专利，都挺对周岩的思路和胃口。锁定了目标。周岩也没有磨叽，带着张楠和许秋泛重新来到了之前的大楼。“你怎么又来了？”吴教授看到周岩的时候，脸黑了。之前不欢而散，现在周岩重新上来，怕不是要继续磨着他。周岩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和吴教授多做沟通，而是找了找，很快找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敲了敲。很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瘦小的中年女人开了门。“你好，找谁？”“谭教授？”“我是。”谭丽说。“谭教授，我是逐浪科技的老板周岩，正在开发大数据相关的软件，我在网上看到您的一些论文，希望在这个方面能有合作的机会。”周岩直接说道。“进来坐。”谭丽听周岩说明了来意，请三个人进了房间。“具体是做什么方向的？”谭丽问。她的房间较空，没有学生。周岩简单地说了一下短视频的大数据应用思路。谭丽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项目倒是挺新的，不过如果要想在手机端实现，第一道坎是你软件的缓存能力，现在还是3G网，你能保证用户使用的时候，不会卡顿吗？”她问的问题非常直接。“现在是3G，以后就是4G了，我觉得在短视频这方面，还有很多可以挖掘的东西，应用大数据技术，我们甚至有希望实现一个全新的突破。”周岩说道。“具体讲讲？”谭丽扶了扶眼镜，颇为感兴趣。周岩简单讲了一下算法应用的一些逻辑，站在用户的层面，周岩单纯就是把前世使用短视频的一些体验说了一下，算得上‘倒推。’谭丽认真思考了一下，看向周岩：“这个倒是挺新的，可能手机端真的有机会实现，你说自己公司做的是相关方向，做出成果了吗？”周岩直接把快用这个app给谭丽展示了一下，并简单介绍了一下运作机理。“通过采集用户的行为数据，从而推送用户感兴趣的同质化内容...”谭丽：“逻辑是不错的，只是还有一些地方可能需要优化，比如用户层面上，可以进一步做一个细分，扩大流量池，或者扩容单一流量池。”听到谭丽的话，周岩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谭教授，我希望我们能联合成立一个课题组，专门研究大数据技术，我提供资金，您提供技术支撑，您看这样可不可以？”“研究资金可以提供多少？”“保底一千万，初期投入。”周岩懒得继续掰扯，直接说道。“可以。”看了周岩的产品，听了周岩的思路，又听了周岩报的预算，谭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这同样也是她专业领域上的课题，是她感兴趣的。又能拿钱，又能做兴趣研究，谭丽答应的很爽快。“那么合作愉快。”周岩伸出手，谭丽和周岩握了握。“谭教授我们需要签署一下保密协议，没问题吧。”周岩这个时候说道。他其实心里松了口气。熟人介绍有时候好办事，但熟人介绍有时候又不太好办事。跳出框架，有些事情真的就容易多了。“没问题。”谭丽点点头说。周岩离开之后，吴教授进了谭丽的办公室，“谭教授，你们谈这么久，什么情况？”“吴教授感兴趣吗？”谭丽笑着问。“他是我一个爱吹牛逼老同学的学生，我已经给他拒了..怎么，你答应了？”吴教授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答应了啊，送上门的合作，不要白不要。”吴教授皱了皱眉毛：“你怎么这么草率，他就一个大学生创业的公司，有什么好值得合作的。”“一千万的研究经费，你不干吗？按理来说他先找的你...”谭丽同样有些不理解。没有谁会和这么多钱过不去吧。吴教授听到这话的时候，脸僵了一下：“你说什么，一千万？”“对啊。”“不是，他一个学生，拿的出一千万？”“他给我看了产品，这个产品还挺不错的，我觉得他没说假话。”吴教授：......与此同时，周岩下了楼。手机响了起来。周岩一看来电，林粥粥。“粥粥的电话？”接通之后，周岩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林粥粥在电话那头脆生生地问道：“哥，你什么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