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困途中的奇遇

录音室内。

白石优手里拿着台本,站在收音麦克风前。

“我是IN事务所的白石优,这一次想要为勇者这个角色进行配音,请多多指教”

他弯下腰,表情认真而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即使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即使对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参加试音会,而且竞选的角色还是勇者,这部番剧中的一号男主,紧张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直起身子,白石优看向前方。隔音窗的对面坐着三人,分别是制作这部番剧的导演,音响监督以及原作作者。

墙上的扩音器中,很快便传出了导演的声音。

“那么,就从第二页第二幕场景开始吧”

“是!”

白石优迅速将台本翻至第二页,有些单薄的试音台本上,对话周边写满了标注,显示着他所付出的努力。

“可恶的魔王!呼……呼……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为了那些把我送进来而拼尽全力的同伴……为了不辜负所有人的期望……我绝对不能输!”

“接招吧,哈啊啊啊!”

心跳加速着,掌心也微微溢出汗水,白石优的声音响彻录音室中。

那是为了击败魔王而奋勇战斗的勇者,在炽热的呐喊声中,勇者不断前进,挥剑,拼死而战!

直到这一幕场景结束,白石优停下,微微喘着气。

“嗯,表现得不错。能跟我们说一下你对勇者这个角色是怎么理解的么?”

扩音器中再度传出导演的声音。

“好……好的!”

白石优开始说起自己对于角色的理解。他稳住情绪,压抑着几乎要跃出胸口的心跳声。与刚刚娴熟而热烈的配音相比,此刻,白石优的声音微微带上了颤音,让人能够显而易见地感受到他的紧张。

导演温和地笑了笑,与旁边的监督和原作者聊了几句,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好,看来你对角色了解还可以。那就先这样,请在外面稍等片刻”

“是!”

白石优呼出口气,弯下腰,走出了录音室。

走出录音室后,白石优总算放松下来,双手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汗渍,坐在了一边等候区的长椅上。

我应该……表现得还不错吧?

白石优对于自己的实力算是很有自信的,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试音会上就艺高胆大地选择了主角进行试音。

但自信归自信,紧张以及担忧的情绪自然也是存在。

看着周围还在等待着试音的声优,白石优轻轻呼出口气,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没过多久后——

白石优和一位名叫做青木熏的声优再度进入了录音室内。

“请你们两个再展示一下勇者的声音吧,可以随意选择台本上的场景进行发挥”

导演的声音传来。

白石优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只要战胜旁边的人,就能拿到这场试音会的主角!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

他穿着合适的白色长衫以及黑色长裤,面容俊朗,双目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

青木熏,这个名字白石优并没有听过,所以他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名新人声优。

白石优明白也许自己现在的演技还比不上那些声优前辈,但是和新人相比,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是他以优异的成绩从声优养成所毕业所带来的自信。

“你先请吧”

青木熏的表情平静,语气也偏向冷淡,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好!”

白石优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站在了收音麦克风前。

他选择了勇者和魔王对战的场景,这也是他最为自信的场景。

战斗中永不放弃的呐喊,忍着痛苦依然拼命挥剑的执着,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杀死魔王的决心——这些早已经练习过无数遍的对话,极为顺畅地从白石优的口中说出,将勇者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结束,白石优舒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在台词的影响下,白石优也有些热血澎湃起来,他看向青木熏,然而青木熏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在白石优退后之后,上前一步,来到麦克风前。

等到导演说可以开始了,他淡然说道,“我准备从第三页最后一幕场景的对话开始”。

第三页的最后一幕场景——这是勇者用秘法强行提升自己的力量,终于击败魔王,油尽灯枯的勇者面对着赶来的伙伴,笑着留下遗言的场景。

白石优看着青木熏微微张开嘴唇。

麦克风中,传出了勇者的声音。

“……”

“……”

“阿优,阿优,快醒醒!”

白石优身子一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只见一名穿着便利店制服的男子正在自己的面前挥着手。

“值了一晚上夜班,辛苦啦。真亏你站着都能睡着呢”

男子笑着说道,“我来接班了,交接一下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麻烦前辈了”

白石优轻轻吐出口气,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完成交接后,白石优拿着一份三明治以及一杯无糖黑咖啡,来到了店门口。

苦涩的咖啡将值了一整个夜班所带来的困意慢慢驱逐,也让白石优重新回忆起梦中浮现的场景。

低沉,沙哑,温柔……

那像是对着心灵直接扣动扳机的声线和演技,轻易地便射穿了白石优的信心。

理所当然地,那一次的试音会,白石优落选了。

白石优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论坛和推特。

【《三月的雄狮》真的是这个季度最大的黑马了!尤其是声优青木熏,那段在水里面喘息的表现真得是绝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青木熏第四个主役作品了吧,声音真得好听,有着不同声线,也能够感受到他演技的飞速进步,真得是很厉害的新人啊,期待他以后的作品!】

【人那么帅也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所以为什么要当声优,偶像演员什么的不香么?!】

白石优看着青木熏这三个字,微微抿住嘴唇,关上了手机。

将三明治的包装袋以及喝完的咖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白石优打了个哈欠。他并没有立刻回家休息,而是穿过数条街道,花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栋有着四层楼的楼房门口。

楼房门口的上方写着“IN声优事务所”几个大字,他径直走了进去,与一楼大厅柜台里的职员打了声招呼后,从一边的楼梯向上,来到了二楼。

顺着走廊来到二楼的办公区门口,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正坐在电脑前办公,时不时有着电话的响声传来,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工作职员们在走道上拿着文件来来往往,一大早上便显得很忙碌。

“早上好”

白石优那有些微弱的招呼声彻底淹没在了嘈杂的浪潮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白石优对此也是习以为常,他很快便来到一旁角落的“新人声优等候区”。这里摆着大概六七个塑料椅子,此时已经坐着两名男性和两名女性。

他们和白石优一样,也是新人声优。

“早上好白石桑,怎么现在才来?”

其中一名男子和白石优打了声招呼,他叫做大桥一郎,是和白石优同时期加入事务所的新人声优。

当时一起加入事务所的同期新人声优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男两女,其中一名女性声优早已经拿到过主役角色,并且发挥很好,现在已经签约了经纪人,不需要像他们这样每天还要到事务所里等待工作。

而另外的一男一女,却是都没有坚持下去,放弃了声优这个职业。

“早上好,刚下的夜班”

白石优的声音有气而无力,他坐在了椅子上,靠着墙壁,立刻便闭目养神起来。

大桥一郎不以为意,他们两人作为同期已经快两年了,互相间也都比较熟悉,对于白石优的打工处境,大桥一郎已经习以为然。

因为大桥一郎自己本身也在打工之中。

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浑身都透着疲惫的白石优,大桥一郎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他偏过头,和身边的另外两名新人再度聊了起来。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角色能分配过来”

“谁知道呢,慢慢等吧”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一次主役”

“要是像青木熏那家伙就好了,听说他加入事务所似乎才半年的时间,就拿到了第一个主役。到现在,这都已经拿到第四部主役的作品!”

“没办法,那家伙的确是有天赋,声线情感的变化太厉害了,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和大桥一郎小声聊着天的声优们,基本都是最近才加入事务所的新人,此时认真听着大桥一郎评价着青木熏这位新星,都纷纷点了点头。

不一样……的确是完全不一样啊。

白石优听着他们的谈话,虽然闭着眼睛,还是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只是很快,拳头便无力地松开。

声优这个职业是需要天赋的。技高者存,泛泛者死。没有实力的人是无法靠声优这个职业来养活自己的。

当初以优异的成绩从声优养成所里毕业,顺利加入IN事务所,白石优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有着天赋的,是可以成为一流声优,实现自己梦想的。

直到参加了第一次的试音会,遇到了青木熏。

在那一次的试音会里,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差距。

深深的,名为才能的差距。

第一次试音会失败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这期间,白石优又得到过一次参加试音会的机会。

第二次的试音会,为了以防万一,白石优没有再选择第一男主,而是选择了第三男主的角色。但即使是这样,当时的他发挥失常,还是没有通过。

然后便是到了现在,两次试音会的失败让白石优彻底灰心丧气起来。

我原来也是属于没有才能的那一类人么……

“《前往迷宫深处》的剧组今天下午有一个路人角色需要人配音,要求男性,你们几个谁想去?”

“我!”

“我可以!”

大桥一郎和另一名男性声优迅速站起,像是闻到骨头的狗般汪汪直叫。

白石优也立刻睁开双目,站起举手,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前方的工作人员,大声叫道,“我也可以!”

撑着疲倦的身子还要在这里等待,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配音的工作么?哪怕是路人角色也必须要努力争取!

只有在话筒前展现自己,才能够抓住机会!只有站在配音现场,才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然而,工作人员扫视了一眼三人,犹豫了一下后,将手中的台本递给了大桥一郎。

“大桥桑,这次的角色就交给你好了。下午一点钟,XXX录音室,千万不要迟到,记住了么?”

“是!”

拿到台本的大桥一郎连连点头,一脸兴奋。

白石优举着的手慢慢放下,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然后

重新坐下。一旁的新人声优都凑到了这位大桥一郎身前,满脸羡慕地看向他手中的台本。

台本上只有薄薄的两张纸,第一张纸是封面,写着《前往迷宫深处》几个字。翻开后,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角色:酒吧老板】

【需要用精明市侩的性格进行演绎】

【12分15秒:哟,你们几个也是想去迷宫深处搏一把的家伙吧】

【12分30秒:放心,我这里可和别的酒吧不一样。只要钱够,什么特殊服务都能为你们准备。嘿嘿,不过我看小哥你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了,想来应该是不需要某些特殊服务了】

纸上的内容就是这些,简单的角色介绍以及两句台词。

这就是大桥一郎下午需要配音的路人角色。

“唉,只有两句台词么?”旁边的女性声优忍不住说道。

“两句台词还嫌少么?”大桥一郎瞅了她一眼,“这已经很多了。你要知道大部分的路人角色都只是叫喊,加油之类的背景音,可是连一句台词都没有的”

他很珍惜地摸着台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白石优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站起身来。

“白石桑,这就走了么?也许后面还会有路人的工作过来呢”大桥一郎看向白石优,叫了一声。

“太困了,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白石优摆摆手,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好好加油”

今天又是没有拿到角色的一天,回家吧,下午到晚上还要接着打工呢,说起来这个月马上就又要交房租了。

白石优离开事务所,乘坐地铁,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的家在一栋摇摇欲坠的破旧出租楼中,据说这栋楼原本正等待着拆迁,但工程一直都没有进行,结果就一直这么出租到了现在。该楼一共两层,墙壁颜色灰暗,上锈了的铁制楼梯走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可以营造出绝佳的恐怖氛围。

白石优每次上楼都很担心这楼梯会不会突然就塌了下去。不过幸好,从住进这里到现在,这担心始终都还没有发生过。

白石优租住的屋子很窄小,只有十多平方米不到,床和茶几等简单的家具便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没有厨房,只有一个狭窄的卫生间与淋浴间混合在一起,可以简单地冲洗一下身子,至于泡澡,那就只能选择外面的大众澡堂了。

将身上的白衬衫脱下,换上宽松的睡衣,拿出叠好的床褥铺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刷了牙,白石优“扑通”一声,直躺躺地便趴在了床上。

疲惫的眼皮上下一合,如同许久未见的热恋情侣,再也分不开来。

这一觉一睡便睡到了下午,直到手机定下的闹铃声响起,白石优才迷迷糊糊地起床,将手机一甩,前往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木然,面色苍白,眼角周围透着淡淡的黑眼圈,没有丝毫生气。

莫名地,白石优想到了行尸走肉这个词。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低下头,轻轻喘了口气。

下午的打工从四点钟开始,是在一家居酒屋里当劳力。工资虽然一般,但是有着丰盛的工作餐可以白嫖,省下一笔餐费的同时还能吃得很好。

白石优换上白衬衫和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裤,开始向着居酒屋的地点赶去。

点单送餐,清理桌面,洗碗倒垃圾……居酒屋的工作并不轻松,尤其是夜晚高峰的时候,忙碌得连猫的手都想要借来一用。

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白石优才从老板的手里接过装有薪水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三月初的夜晚依然带着些许冷意,街道两旁闪烁着的各色招牌霓虹灯似乎在宣布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吵吵嚷嚷准备赶去下一场的公司职员,嘻嘻哈哈在街头小巷里吞云吐雾的不良青年,还有穿着暴露在外揽客的小姐姐们……各种各样的人共同构成了繁华东京的夜间百态。

但热闹都是他人的,对于白石优来说,他现在只想回家休息。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的景色就像是褪了色的黑白胶片,四周明明应该十分嘈杂,传入耳中的声音却格外遥远,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墙壁。

白石优感觉自己就像行走在泥沼之中,每一步都格外艰难,用尽了力气,而前方的道路却十分模糊,根本看不到终点和尽头,只有一片黑暗。

当初离家出走来到东京,加入IN事务所后,事务所的社长给出的期限是两年,如果两年都还没有拿到一部正式参演的主役作品,就证明在声优的路上走不远,最好考虑换个职业。

而现在,已经快两年了,沉重的泥沼已经彻底蔓延在白石优的整个身上,要不了多久,白石优整个人便会彻底沉浸泥沼中,再也无法呼吸。

彻底地死在东京。

走到家附近的代代木公园旁,白石优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进了公园,随意找了一处长椅坐下。

夜晚快十一点的公园内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蒙蒙的路灯灯光下,白石优一个人坐着,抬头看着天空。

难得想要抬头看一次夜空,然而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更让人心情压抑。

白石优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从手机的文件中翻出了一个台本。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试音会时拿到的台本,当时的他自信满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角。

然后,在那一次的试音会上,他遇到了同样竞选男主主役的青木熏。

从那个时候起,白石优便清晰地感受到了所谓的才能,究竟能够给人拉开多大的差距。

理所当然地落选,对此,白石优没有任何可以反驳抗议的理由。

当时青木熏的演技对于白石优影响很大。从那一天起,他便开始关注起了青木熏,看着他不断地拿到主役角色,感受着他那飞快进步的演技,不断得到观众的赞赏和认同,心中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

而焦急的结果,便是第二次试音会,他发挥失常,没能成功拿到角色。

但白石优无法拿发挥失常作为理由安慰自己。

不知道自己还没有第三次机会,第三次机会,又能不能把握住。

如果不能的话……

白石优抿了抿嘴唇,低头看着手中的台本,

“唔啊哈哈!勇者啊,你终于来到了我面前!我可是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可恶的魔王!呼……呼……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能够闯过我手下的四大天王,的确值得夸奖,但看看你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吧,你还觉得你能打败我么?呵呵”

他念着台本上魔王以及勇者的台词,两者的语气相互变幻,十分熟练。

毕竟台本里的台词,白石优早已经练习了无数遍,尤其是在这部番剧播出后,对比当中青木熏的表现,白石优又练习了更多次。

青木熏的声音很有特点,温润中有着迷人的磁性,配合上出色的演技,让人只是听上第一遍,便能够产生深刻的印象。

但是听多了,白石优却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些别扭的地方,但他却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说不清道不明。

这让白石优更为在意,虽然知道自己的演技没有青木熏出色,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他还是对照着练习了很多次青木熏所配音的角色。

尤其是他第一部配音作品中的勇者。

白石优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是,也许,自己也是时候该放弃了。这样勉强坚持下去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小家伙,这可不行啊。身为勇者,怎么能这么叹气呢?你配音的勇者完全没有精神啊,另一个魔王的霸气也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不是么?”

突然间,身前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白石优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男子。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和服,笑容清爽,身形透明,长椅旁路灯昏黄的灯光穿过他的身体,使得他的身影更为虚幻。

白石优呆了呆,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往下移动。

男子的双脚是微微漂浮在地面上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灯光穿过身体,没有看到影子。

白石优身子僵住。

“这么晚了竟然还不睡觉,在这里练习台词。小家伙,你难道是声优么?”

“幽……幽,幽灵啊啊啊啊!”

“幽灵?哪里有幽灵?!”

男子立刻回过头,身后的行人道上空无一人。他重新转过头,“你这家伙,不要吓我啊,根本没有幽灵不是嘛”

此时,长椅上的白石优一窜而起,向着远处一骑绝尘。

“等等,说起来我就是幽灵啊,原来是在说我啊……嗯?等等,这小家伙能看见我?!”

男子眼睛一亮,紧跟着飘然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