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怪物叩齿
血液滴在油柏路上，因为飞灰的缘故很快混浊，就这样，道路上出现了一排墨珠。
“你不该这样的……他可能还活着。”
“他没有呼吸和脉搏，况且我还给他处理过，所以他如果真的活着，那么断了根手臂也无伤大雅......最后，我已经做了。”
“……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我不是因为你做这些的，我只是想这样做，我是为了我自己能满意。”
武秦阳抱着一根断臂，转头对着离自己一个房间远的姑娘说。
他砍下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的手臂。
因为他不想看见一个为了救人而死的好人，哪怕是只有一点可能让她活下来，那么在合乎自己的想法且没有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他就会去做。
既然她缺一根能够堵住耳朵的手，那么他就给她。
“……”
姑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武秦阳。
她知道他是为了救她，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一是自己麻烦这个先生很多了，二是自己还要搭上别人一条手臂。
“别的不说，这把看着都烂得差不多的断剑还挺坚固的……好了，你快些跟上吧，是时候跟怪物做个了断了。”
被姑娘柔和的目光看得发毛，武秦阳赶紧转移话题。
“我看到了。”
通过圆光术，武秦阳看到了怪物的位置，虽然很模糊，但他还是看清楚怪物旁边的各种医疗设施和办公工具。
那里是江阳最大的医院，那是天堂，也是地狱。
“原本我还想着这辈子就来三次就够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把这辈子最后一次用掉。”
医院距离办公楼不远，就在小区的另一边。
“还有二十分钟……我们走吧。”
姑娘双手捧着武秦阳的手机，然后叹了口气念出了时间。
“那快些吧，反正能不能活就看这一波了。”
武秦阳转头招呼了一下姑娘，然后直接开冲。
“等等先生！你看到了吗？”
姑娘突然开口喊住跑出去一两米的武秦阳。
“什么？”
“在那里，那栋正对着我们的大楼上，那里是不是有个脑袋正在看着我们？”
武秦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黑乎乎的一坨东西。
“我看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嗯。”
姑娘这次跟上了武秦阳的步伐。
……
“就是这儿了。”
武秦阳看着眼前半掩的门，转头对着姑娘说。
“这根你拿着，我先进去了。”
“等等……”
不等姑娘说完话，将断臂塞给姑娘后的武秦阳一脚踹开了门。
他一眼就看到了从办公桌上蔓延到地面的黑发，还有那颗正对着窗户的脑袋。
“还是个女人脑袋啊。”
武秦阳握紧手里的断剑，慢慢的从头颅的一旁走过。
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脸庞，此时她正闭着眼睛，含笑亭亭。
“没什么动静啊，姑娘，现在还有多久？”
“只剩十分钟了。”
姑娘念完时间，然后有些担心地看着武秦阳。
“多美啊，如果是个活人的话，做我老婆吧？”
武秦阳壮着胆子摸向那颗脑袋。
他的手穿过她的耳畔，为她将碎发捋至耳后。
片刻的温柔过去，武秦阳的手顺势按住那颗脑袋，然后断剑接踵而至！
但很遗憾，她睁开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异变没有让武秦阳停滞，他用力地向那颗头颅刺去，但却有着一股诡异的力量让他刺不下去，只能就这样僵持着。
他赫然发现她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笑你m呢？”
武秦阳再一发力，断剑再进一步，但仅限于此了，此后分毫不进。
“哒。”
她迅速张嘴，然后清脆的叩齿之音再次出现。
“噗——”
血柱再次冲天，武秦阳的无头尸体再次倒地。
“先生！”
姑娘看着武秦阳在那莫名奇妙拿着断剑在那颗脑袋前晃而不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刚想开口就看到他的脑袋被咬掉了。
“不可能啊……时间还有八分钟啊……”
姑娘来不及多想，迅速上前，在旁边的办公桌上随便抓了只笔和纸就开始写写画画。
“这颗脑袋大概率是飞灰和吃人叩齿音的源头，但原本的固定叩齿规律已经出现未知异变，大概率是由一个小时缩短为五十二分钟，且由大规模转变为单人，此后异变是否继续以及异变方向未知，往来者谨记。”
写完这些她就将纸放在了房间门口，并且用了一把椅子压住纸张，然后她又拿了一张a4纸，打算记录接下可能发生的一切。
“先生……”
她满眼愧疚地看了一眼武秦阳的尸体，然后屏住了呼吸，慢慢去走过那颗脑袋的旁边，打算正面观察她。
但在姑娘刚刚走到她的旁边时，她的眼珠就转了过来，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下一秒，她再次张口。
死亡近在咫尺。
“哒。”
但这次不再是叩齿之音，而是钢铁与钢铁的交击之音。
“先生！？”
她看到死去的武秦阳的手将断剑递了出去，塞进了那颗脑袋的嘴里，这样她就无法叩齿发音了。
“我在。”
武秦阳背对着窗户站起了身。
“唔……嗯！”
姑娘看着武秦阳的死而复生没有多说，只是眼里多了点泪花，不知是绝处逢生的感叹，还是友人重生的喜悦。
“对不起……”
姑娘小声道歉。
“为什么道歉？”
“如果是我先进来......”
“嘘，我自己的选择。”
武秦阳示意姑娘不要自责。
“明明只是拼死一搏，但猜对了。”
武秦阳看着那颗含着短剑的女人头，有些后怕地感叹。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姑娘粲然一笑。
她的白洁脸蛋多时都隐藏在短发之下，但此时端坐着的她的仰头娇憨一笑将大抹白皙毫不设防地露出，精致的锁骨上扒拉着汗水，因为汗水而贴身的碎发让她看起来有些凌乱，像是骤雨后的花朵，清新脱俗。
看着一笑之后又松松软软倒地的模样，武秦阳也不自觉的露出的笑容。
但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如此惹人喜爱的姑娘，如此美丽的姑娘，但却断了根手。
在武秦阳的小区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断手，再结合当时的情景，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为了能够提醒武秦阳及时捂耳，所以导致自己没能及时捂住耳朵。
“这件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武秦阳看着躺在地上的她问道。
姑娘噌地立了起来，面带沮丧。
“我得回一趟道观......师傅知道他们的事......应该会和我一样为他们而骄傲吧”
姑娘再一次露出了笑容，不过这一次怎么看都有些心酸。
“抱歉。”
“没事儿，正真该道歉的是我，让他们牺牲了，但我却没救几个人......”
“但你至少救了我，我叫武秦阳，你呢”
“嗯，我叫……外面的飞灰消失了哎武先生！”
“是吗？”
武秦阳挠了挠头，全然不在意这些，直到他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
他立刻抬头看向她，此时的她带着之前的温柔微笑，脸映着的是太阳发出的柔光，眼里倒映着的是煌煌大日，与她此刻的温柔相辅相成。
“他妈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