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斗之仇(二)
我啊，出生在一个并不光明的地方。
【我啊，自小生活在一个并不阴暗的地方。】
没有父亲，母亲......大概就是那个一直照料我的女人。
【父母健在，但其实并未见上几面。】
她说，我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
【爷爷说，他们虽然不常过来，但必然是非常在意我的。】
即使不愿意去相信，我也慢慢开始厌恶自己。
【纵使并不相信，但我也开始如此对自己复述。】
“我是为了，抹消一些特殊的家伙，才被恶魔放逐到这个世界上的。”
【我是为了，温暖一些特殊的人们，才被天使引导到这个世界上的。】
我的名字是——
“仇。”
【艾丽佳。】
棍，刃，枪，
各式武器断折在地，刃头具已深深刺入墙上的画像中。
一个翻身落地，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调整了一番呼吸，站了起来。
他走向房间的中心，朝杂乱摆放的垃圾堆中，唯一一个较为干净的画像拜了拜，就走出了门。
是时候，找些东西吃了。
小屋独立于孤崖顶部，
他几个跳跃，攀爬在陡峭的岩壁上，
这里是关东，
具体的位置在哪里他也不清楚，
甚至于‘关东’这个名字也是从她的嘴里说出的，
其代表的意思，阿仇并不怎么理解。
她吝啬于教授他任何关于思考的东西，吝啬于施舍同情。
所以即使在她离开的那一天，
他也未能有多少伤感，
唯一剩下的，大抵是些寂寞罢了。
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失神间，阿仇的手指落空，摔下地面。
对于常人而言非常危险的境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能勉强应付的。
在空中努力调整好姿势，以一个不太容易受伤的动作着地。
他重新站起，
要说有什么要感谢她的地方，便是以绝对冰冷的严格手段锻炼出的这一身体了。
“你好。”
一个童稚的女声响起，
阿仇侧过脸，依旧保持半屈的身姿，
近似猛兽般的动作，在第一次见面或许给女孩带来一些不适，
但几次下来以后，也能习惯了。
“今天来的挺早呢？”
艾丽佳自顾自的说道，
植被稀疏的山地上，艾丽佳走上前，
她清楚对方似乎不怎么说话，或许他根本没有听得意思。
只是，既然见到了，出于基本的礼貌，总该是要打个招呼的。
毕竟，比之第一次见面戒备十足的样子，他如今不是好上了很多吗？
两人，
一个在山壁间攀走，一个在山地上步行，似乎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嗯？”
没有花上多少时间，两人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险峻的崖壁，竖立着一块倾斜的危岩，
在那顶峰处，有一些花绿的枝叶随风而动。
“找到了。”
艾丽佳擦了擦额角的汗渍，
听说这一块曾出现过珍稀植物的痕迹，所以她才会不惜代价一次次的查探，
如今，终于有了收获。
即使比预期的要少很多，也足够了。
不过比她想的更快的是男孩的动作，只见他迅速抓住一块尖岩，顺势借力翻腾而上，在那些枝叶间狠抓了一把下来，
“请问——”,
“？”
阿仇狐疑的抬起头，见少女的面色有些不善。
杀气？
并没有。
但她好像有些奇怪。
“你该不会是打算把它们采去吃了吧？”
这个，难道不是用来吃的？
阿仇狐疑的摊开手，看着结出两三个青果的嫩叶。
不吃，
能用来做什么？
即使没有语言，艾丽佳也能读出对方的困惑。
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与懊恼，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
“我这里有些吃的，能用来换那些果子吗？”
白色的布帛掀开，是几个翠绿的酥饼。
其卖相，似乎是比果子好上许多。
阿仇几番权衡，便答应下来。
——十分钟后，
“你可以慢一些的，我这里还有其他的点心。”
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艾丽佳犹豫着递上一杯水，
径直将小水杯的热水全数倾倒入喉，阿仇不在意的擦了擦嘴，满意的躺下。
“真的都吃掉了......”
艾丽佳些许吃惊道，“这些饼的味道很好吗？”
回应她的，是男孩轻微的鼾声。
看不懂的人......
艾丽佳摇了摇头，庆幸的取出青果。
不过，总算是拿到了。
“如果以后也能这么轻松就好了......”
一想到以后还要开拓更多未知的危险地域，艾丽佳颓丧的叹了口气。
“嗯？
对了，要是他能——”
睡梦中，阿仇不适的翻了个身。
一周后——
“这些是我带来的，
你能帮我个忙吗？”
看着眼前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阿仇狐疑的看着女孩，
“有很多想要得到的芽和花，但是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采集，
所以无论如何，拜托你了——”
女孩深深的低下头，
在艾丽佳忐忑的等待中，
阿仇慢慢的取了点酥饼，小口的嚼了起来。
“你答应了？！”
“......”
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交付完黄色的芽，见女孩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阿仇不理解的想到。
“嗯？
抱歉抱歉，这是答应给你的报酬。”
注意到等待在一边的阿仇，艾丽佳歉意道，将随身的小包递给对方。
“那个——”
“？”
“你似乎不怎么说话呢，
是因为不熟悉吗，
怎么与人交流？”
“.......”
说话？
需要说什么？
阿仇不解的看着艾丽佳，
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好像也没有需要说话的必要。
“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用语言来交谈，总是会方便一些的。”
艾丽佳考虑了一会儿，
“不如这样，
我来教你吧，一些基本的词汇和文字。”
语言，
文字，
似乎，并不坏呢？
数月后，
“喜——欢，可以用在有好感的人和事物上。”
“花？”
阿仇递过一朵白色的花，问道。
“嗯，是的。
我喜欢花。”
艾丽佳接过小花，忽然问道。
“那么阿仇呢，
你喜欢什么？”
男孩的目光慢慢偏移，
“酥饼不行。”
“......”
“睡觉也不行！”
“......”
即不能吃，也不能睡，那么剩下的大概——
几番思考后，阿仇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
“我喜欢——”
“班长！”
突兀的女声唤回阿仇的神智，
当他抬起头时，发现是小娉迎面走来，正欲扬起的手臂慢慢僵直，
“你看，我领回了一个大人物哦。”
少女穿着一身橘色的和服，站在小娉的身后，亦是同样吃惊于前方那个熟悉的影子。
【许久未见了。】
“嗯。”
【阿仇。】
“艾丽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