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贤会
红日初升,雄鸡迎着微微泛红的天空,羽毛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在山顶长鸣,这是桃花源中最高的山峰。一座看似是杂草堆砌起的小屋前,少年身着淡蓝的长袍,顶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拿着一柄七尺木剑,慢慢悠悠地挥舞着。他叫王一之。
原来这个小屋是有窗户的,里面弹出一个不明物体,明明实在下坠,刚接触到地面突然暴起,射向王一之,王一之转身刺剑,在两者快触碰到时突然剑尖一软,将“暗器”挑起,原来是个酒壶,王一之嘴上念念有词:“落笔生花,这不是翠竹林的功夫吗,你这糟老头,嘴上说着翎剑宫才是武学正统,却总是用些别的门派的招式,算什么嘛!”说罢,左手藏剑于身后,右手稳稳接住酒壶。
“你这是什么功夫,我那些书里可没有这招。”屋里的声音极其嘶哑,可言语之前,却漏出淡淡的锋芒。
“那山一样高的书堆里你就能保证所有的武功所有的招式你能保证都倒背如流?”王一之将酒壶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像是在挑衅屋里的人。
“油嘴滑舌-----”话音刚落,屋里的人冲破窗户,眨眼间冲到王一之跟前,此人披头散发,只漏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突然间,右手成爪伸向王一之的脖颈。王一之惊呼,“摘花手!”自知是来不及的,只能将手中的酒壶抛出,与那人的摘花手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瞬间碎裂成粉,那人的爪势亦是被酒壶传来的力道冲散。那人反应也是极快,当即左掌带着内力向王一之胸前拍去,王一之好像猜到一般,已经提前将左手的剑挡在胸前,明明是木剑却好像传出阵阵剑鸣,原来是剑身剧烈抖动带起的剑风,王一之右手捏拳抵在剑尖,那人的左掌瞬间好像是碰在了棉花上,可下一秒一股恐怖的力量从掌心传来,将那人逼得练练倒退,王一之则借着掌势向后退去。
“摧花掌,又是翠竹林的武功,世间不是都说俩家势同水火,为何你明明说自己是翎剑宫的人,偏偏用的全是对家的武功。”王一之脸上挂不住的兴奋,时隔多年,自己是第一次在那人的手中赢得一招半式,嘴上还得理不饶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根本没发现那人淡淡的笑意。
“蠢货!”两字从那人嘴里蹦出,声若惊雷,两人之间不过四步,那人根本没打算就此收手,鬼魅的脚步罔若游蛇,在地上画出一道痕迹,眨眼间出现在王一之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但此时王一之却还无法从刚才的声音中清醒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举在空中。“我是怎么教你的?”
“周词,你这个臭老头,迷魂天音和笔走龙蛇。不还是些翠竹林的功夫。”王一之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尽管周词掐的他喘不过气,也要挽回些颜面,松开木剑,两只手用力的掰扯这那人的手指,想给自己挣扎出点呼吸的缝隙,“永远不要在敌人还未失去战力的时候放松警惕。可你不是敌人不是吗?”
“没有人会是永远的朋友,就算是你我,也只是江湖里的棋子罢了。”周词稍微卸了些力气,但并没有打算放过王一之。“你的武功是哪来的,屋子里的武功我早就翻了个透彻,根本没有这些招式。”
王一之憋红的脸渐渐恢复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就是你那里面的武功。”似乎是感到脖子上的压力又慢慢顶了上来,王一之赶忙接着说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①你那书堆里有一本秘籍没有名字,里面看似厚厚一本却只有这一首诗,不就是想说所有武功本是同源,你拿了这老些秘籍不就是想将豆和萁重新组成一体吗?”
周词听完这话,突然放开了手,王一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屁墩栽在了地上。“你悟出来了?你将武学本源悟出来了?”周词趴在地上,抓着王一之的肩膀,疯狂摇晃着。王一之吃痛,想将从周词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可他根本无法做到,无穷的内力从周词的双手中迸发出来,只感觉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周词好似疯魔一般,嘴里只是重复着那句,“你悟出来了?”王一之只感觉自己双手好像被卸了下来,使不上劲,此时,一声悠扬的乐声传来,王一之精神一放松,便晕死过去。
来人一身的黑色劲装,顶着斗笠,刚刚放下的右手还拿着一片竹叶,“周师兄,许久不见!”左手摘下斗笠,漏出一张精致的脸颊,却遮挡不了她眼角的皱纹。
“林师妹,数十年不见,刚见面就救了我一条贱命。”周词双手缓缓在王一之的肩头摸索着,借着内力将他的双手斧正,接着将他背起,向着木屋走去。不紧不慢的步伐,却有着千钧重力一般,将脚下的灰尘震开,伴随着“咚”的重响,“但我这不欢迎翎剑宫的高徒,劝你早些离开,莫要逼我动手。”
“周师兄还是这般不近人情,今日我不是以翎剑宫的身份而来,而是-----八宝林。”
“八宝林?林飞燕,你和林遗音在一起了?”周词空出一只手掀开了自己的“刘海”,朝着林飞燕看去,瞪大了双眼。
林飞燕笑着向周词作揖:“周师兄,我和小球不是族亲,只是同属林家。林家好不容易除了龙凤,自然是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周词咧嘴笑笑,摇了摇头,“想不到林家竟能如此开明?”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林飞燕进来坐坐。
林飞燕回礼,向小屋走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茅草屋里,却是什么都有,所有物件都比外面看起来精致的多。周词将王一之轻放在床上,铺上被褥,一边招呼林飞燕在茶岸边坐下。倒上一杯不知何时烧的茶水。林飞燕抿了抿,便安静放下了。周词看了,只能挠了挠头。
林飞燕率先扯出了话题,“林家开明的原因,想来师兄你是最了解的。江湖向来强者唯尊,强如翎剑宫都是如此,更何况小小林家,林家好不容易有了癸级天权境的天才,巴不得我俩在一起。”
周词闻言顿了顿,苦笑道,“师妹还是喜欢拿我开玩笑,师妹说的对,我才是被规则淘汰的人,也应该是最了解的人。”
林飞燕皱了皱眉头,“师兄,你之前一往无前的气势呢,该淘汰的不是你,是段千树,段千树的手段别人看不明白,你自己还看不明白吗?”
“输了就是输了,武学本源本就不完善,那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合在一起,确实会让人走火入魔,就像现在这样。”周词瞧了眼王一之,眼中带着愧疚。“段师兄能看出我对武学本源的执著和武学本源中的弊端,何尝不是一种实力。”
林飞燕也只能作罢,看着周词现在的模样,林飞燕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他了,“师兄,不说这么晦气的事情了,这次来我可是带了好消息。”
“八贤会吗,那几个人终于想通了?”周词拿起自己腰间另一个酒壶,仰头却只有几滴水珠从壶嘴掉下来。“翠竹林与翎剑宫平起平坐,只有凭借这八贤会,读书人想和武者一较高下,只有这源源不断的书生意气汇聚成的内力,只会比武者更加精纯,可想凝聚这股内力又谈何容易,这八个书呆子,敝帚自珍,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这帝皇家就只有翎剑宫了。”
“师兄何必与他们置气,最后还不是得靠师兄你想的办法,而且现在看来也为时不晚嘛。九州的读书人还是非常认可他们的,纷纷前来送拜帖,师兄你这可是第一封请帖。”林飞燕从腰间抽出一封嵌着金丝的请帖,上书“八贤会”。
看着这请帖,周词想起当初与他们一起谈到此事时,那八人扭扭捏捏的样子,最后还是偷偷收起了周词给他们写的“八贤会”的白纸,“杨自成那家伙写的吧,真像啊,自己写的字那么好看,非得学我的丑字。”
看到周词收起请帖,林飞燕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师兄,那孩子是?”
“此次我会答应去八贤会,也有他的原因,我去找王持重算算账。”周词看到王一之,又想到王持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叫王一之,我这次发病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他仅凭一首诗就能解开我多年未能了结的武学本源。一时间让我着了魔,我困在这好久了。他可能成为我的钥匙。开启那扇门的钥匙。”
“可他偏偏是王师兄的孩子,我想周师兄应该是想说这个意思。”林飞燕开口调笑道,“师兄我同你一起去吧,至少我能让你保持清醒。”
“辛苦师妹了,这一路就拜托你了。”就算林飞燕不开口,周词也有这个想法,同时他也有不好的预感,这八贤会,不论是翎剑宫还是帝皇家的武派都不会坐视不管,这武学本源或许能撕开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