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直面死亡

流氓兔的性能虽然已经落后了,但好歹还是排名第二的飞天扫帚。它没有因为狼人首领的体重而坠落,反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文森特和赫敏刚把魔杖指过去,吃过亏的狼人首领就疯狂扭动起来。几个魔咒落空,文森特赶紧稳住剧烈晃动的流氓兔。赫敏下意识抱住他,念出一个又一个咒语。“嗷!”狼人首领张开左爪。看样子,他的骨折已经痊愈了。“冬——”拍过来的爪子被赫敏的铁甲咒挡住。狼人首领没有轻易放弃,一次比一次用力地拍过去。文森特侧头瞄了一眼,死死抓住帚把往上抬,惊险躲掉面前的高大树干。感受到剧烈的晃动,他赶紧调整角度侧着穿过一连串树干。狼人首领的右爪依旧紧紧抓着帚尾,碰到机会就会狠狠拍出左爪,每一下都能让铁甲咒小上一点。流氓兔已经攀升到树梢,但他就像不怕摔下去那样继续攻击着。连野兽都知道害怕,完全丧失理智的狼人首领脑海里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亲手撕碎眼前这两位小巫师。仿佛有无限力量似的左爪再次拍落,暗澹的魔法屏障终于被撕开。“嗷!”他愤怒地咆孝一声,将尖锐的利爪刺了过去。就算是秘银编织的长袍,恐怕也无法抵挡这致命的危险。赫敏绝望地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像是与外界切断了联系。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反而安静得和死了一样。“别松手!”赫敏突然睁开眼睛,看见一只抓住自己的手。视线向上,是文森特无比着急的脸庞。在刚才的紧急关头,是他抓住赫敏的胳膊把她拉到半空。“嗷!”赫敏紧紧抓住文森特的手臂。现在她被提着挂在流氓兔底下,稍微侧过脸就正对着狼人首领。象征死亡的利爪再次来临。文森特趴低身体,跟帚把贴在一起。利爪划向赫敏的头顶,切断几缕棕色的长发。狼人首领张开大嘴,朝面前的小女巫嚎叫着。从他的利爪下两度逃生,都是因为那个控制飞天扫帚的小巫师。“小心!”赫敏惊呼一声。文森特没来得及多想,立马控制流氓兔做出一个侧翻的规避动作。剧烈的摇晃让他差点松开抓住赫敏的手,也让狼人首领的第三次致命攻击落空。一定要想办法,必须要想办法改变现状。赫敏呆呆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她的魔杖弄丢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跟仿佛拥有无限力量的狼人首领不同,文森特再能耐也不过是比同龄人强一点的小巫师。他左手要抓住自己,右手要控制剧烈晃动的流氓兔。再继续下去,他迟早要累垮。两个人会死,一个人呢?但要做出这个决定,可不仅仅需要勇气。赫敏刚松开一根手指头,文森特就更加用力地抓紧她。“别做傻事,我们会活下来的。”很奇怪,明明他的声音不大,但就是能清晰听见他说的话。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快要滑到帚尾枝条的狼人首领调整好了姿势。“卡——”再坚固的帚尾被他捏出一条不断延伸的裂缝。流氓兔失控了一瞬间。文森特抓住赫敏的左手从她的手臂滑到手腕,再从手腕滑到手掌。他回头看向死死抓住帚尾枝条的狼人首领。或许再晃动一下,对方就会连同断掉的枝条一起摔下去。但如果运气不好,破坏到内部的动力装置……“嗷!”情况不允许文森特多想,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赫敏提了上来。“抱紧我!千万不要松手!”赫敏侧身坐在他让出来的帚把上,小手搂抱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向他的胸口。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睛看着天旋地转的景象,耳朵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卡卡卡——”流氓兔被抓住的枝条在翻滚中不堪重负,连带着帚尾末端一起断裂开来。伴随着一声满是愤怒与不甘的咆孝,狼人首领从空中摔落下来,掉进一棵大树的茂盛枝叶里。天上的文森特集中精神,努力稳住颤抖不已的流氓兔。他没心情关心对方的死活,脑海里只剩下必须安全降落的念头。连带着一起断开的帚尾,让整把扫帚失去平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维持稳定。“啪”的一下,外露在尾部的动力装置发生了爆炸。失去动力来源之后,流氓兔和一根棍子没什么两样。它的重心倾斜,宛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朝底下的树丛坠落着。文森特干脆松开握住帚把的右手,迅速做出减速咒的手势并喊出咒语。坠落速度大幅降低,他过侧身,像举起盾牌那样把手提箱举到面前,另一只手护住赫敏的脑袋。不管秘银被塑造成什么形状,它的内部永远都是流动的液态,具备一定的缓冲特性。在坠落进茂盛的树梢之前,文森特怀里的赫敏抬起头,紧紧注视他那湛蓝色的眼睛。她没有看见一丁点对死亡的恐惧与茫然,反倒是清晰看见了平静与坚定。这好像是一种力量,一种能温暖他人、感染他人、并传递给他人的力量。“卡察卡察——”秘银手提箱撞断数不清的枝叶。可它毕竟面积有限,没办法完全保护两人。文森特咬紧牙关,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身上的衣服就已经破破烂烂的了。穿着秘银长袍的赫敏还好,但也能感受到像是被鞭子反复抽打的刺痛。穿过茂密的枝叶,两人都下意识紧紧抱在一起。要么活下来,要么砸成烂泥。当死亡再度来临时,赫敏惊讶的发现,自己没再像之前那样感受到绝望。望着那双依旧平静坚定的湛蓝色眼睛,她伸直搂住文森特的小手,跟他面对面对视着。在文森特疑惑的眼神里,赫敏轻轻把他抱在怀里。她是女生,但她并不柔弱,不需要被一直保护。虽然她的怀抱是小了一点,不过也是能保护别人的。“冬”的一声巨响,充当盾牌的秘银手提箱重重砸向大地,掀起大片大片的尘土。下坠的惯性使它带着两人继续向前,在地面划出一条不算短的深痕。烟尘散去,赫敏和她怀里的文森特一动不动,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