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线索

林平安点头,“没有错漏。”

独眼中年人挥手,让狱卒把林平安带下去,再提一个犯人进来。

就这样,独眼中年人随机审问了五个犯人,得出的话跟林平安如出一辙,证明没人说假话。

当然,也不能排除犯人们串联,可是这么多犯人串联的如此一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独眼中年人看了看其他几位官员,笑了笑,“诸位,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青年锦衣卫千户摊了摊手,他的手很白也很修长,“我来这里只是旁听和记录,查案不是我的专长,我就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了,免得干扰了诸位大人的思路。”

独眼中年人微微颔首,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问几人的意见,只是为了避免几人认为他独断专行,他并不是真的希望几人发表什么意见,最好全部成哑巴!

县令眼观鼻鼻观心,又化身成了木头人,我不会讲话我也听不见。

刑部右侍郎本想沉默不语,可转念一想,他虽然放弃了此案的主导权,却也不能让风头全被除妖司给出了,刑部不要面子的吗?

思及此,他咳了两声,“本官先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独眼中年人微不可察地皱眉,你说个吊,你给我闭嘴!

刑部右侍郎整理了一下思路。

“首先,流放犯的队伍里多出两个人,一个是虎妖,另一个是谁?普通人肯定不会冒充流放犯,两个潜伏进来的妖物,有何目的?”

“其次,虎妖被迫现形后,叼走了官差和几十个犯人衙役,之后又放了回来,虎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虎妖真的仅仅为了问几个问题?”

“还有一个被虎妖叼走的犯人没有回来,也就是林平安身边那个犯人,他是谁?虎妖为何唯独没有放他回来?”

“林平安身边那个犯人被叼走没有回来,可是,如今监牢里的犯人总数还有两百一十八个,一个都没少,难道另一个潜伏者还在这群犯人当中?”

“最后就是环境要素,八角亭到临福县这一段路,有何奇妙之处,为何会一夜过了十年?”

他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完,将所有疑点找了出来。

独眼中年人觉得他说的都是废话,“所以呢?”

你是在考我吗?刑部右侍郎有点不爽,“我认为,可从四个方向入手。”

“其一户籍,把监牢里两百一十八个犯人的户籍信息全部核对一遍,查出那个被叼走没有回来的犯人是谁,还有户籍信息不对的人,肯定就是另一个潜伏者。”

“其二虎妖,只要抓住那只虎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其三用刑,虎妖有一种虎伥秘法,可控制傀儡人,被虎妖叼走又放回来的官差和几十个犯人衙役,应当施以重刑,看看有没有傀儡人存在。”

“其四搜山,将八角亭到临福县那段路的山林,仔细搜查一遍,寻找线索。”

独眼中年人听完,点了点头,这个右侍郎所说的查案方向,虽然没有什么亮点,倒也中规中矩,看来刑部也不全是饭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独眼中年人把户籍名册递给临福县令,“县令大人,麻烦你核对监牢里两百一十八个犯人的户籍信息,看看谁的户籍信息不对,另外,把几十个被虎妖叼走又放回来的犯人单独关押,等下我会施展破妄之眼。”

“是,下官立刻去办。”

县令双手恭敬地接过户籍名册,匆匆离去。

独眼中年人看向刑部右侍郎,“侍郎大人,请以刑部的名义,发布海捕公文,通缉那只虎妖,重点区域是周边几个县,应该还没跑远。”

你不是很能吗?如今还不是要求我办事!刑部右侍郎淡淡道,“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不需你教。”

独眼中年人没闲功夫跟他怄气,看向青年锦衣卫千户,“锦衣卫的密探遍布天下,并且,办事细心,擅长搜查,从八角亭到临福县这段路的搜山事宜,麻烦一下千户大人。”

“行。”

青年锦衣卫千户轻笑,怀抱双臂,转身离开。

一直没说话的道姑,忽然说话了,声音缥缈,犹如天外来音,“祖师潜心专研岁月道果多年,尔若寻到与岁月有关之痕迹,望告之贫道。”

青年锦衣卫怔了一下,停住脚步,回以一笑,“没问题。”

另几人也是目光异样,素颜白净、眉眼如画、清丽出尘如此年轻貌美的道姑自称贫道,感觉怪怪的。

郑妍儿心想:天底下的臭男人该有多痛心。

狱卒们搬了桌凳,端了茶水进来。

几人喝着茶,没人说话,默默想事情,道姑没喝茶,手挽浮尘,一手捻诀,静坐入定。

不多时,县令匆匆回来,“户籍核对清楚了,两百一十八个犯人全部对的上,另外,被虎妖叼走又放回来的三十六个犯人,我已经单独关押。”

独眼中年男子和刑部右侍郎对视了一眼,又相互嫌弃地移开目光,两人瞬息就明白了,那个被虎妖叼走、没有回来的犯人,就是另一个潜伏者!

也就是林平安身边那个犯人!

独眼中年男子让狱卒把林平安再次提了出来,给了林平安笔墨纸砚,“把你身边那个犯人的模样大概画一下。”

林平安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右手提笔,沾了沾墨。

看着他如此规范的握笔方式,独眼中年男子眸光一凝,忽然道,“你念过书?”

林平安的手一僵,腼腆道,“在村里私塾念过几年。”

独眼中年男子目光如炬,“具体几年。”

林平安迟疑道,“三......三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户籍上并没有写你念过书。”

独眼中年男子玩味地笑了笑,把县令还回来的户籍名册翻开,翻到林平安这一页,手指敲了敲。

林平安道,“听说朝廷一些公文偶尔都会写错,登记户籍的文吏写错写漏也是常有的事。”

“是吗?”

独眼中年男子笑容灿烂,“我会去查的。”

林平安默不作声了,毛笔在纸上画起来,画了一个头和一个戴着枷锁镣铐的身体,外加一件“犯”服,可是,画到五官长相这里,他缓缓停住了,眉头紧皱,无论他怎么去想,却也想不起来。

他只能把毛笔搁回笔架,“我记不清他长什么样。”

“记不清?”

独眼中年男子疑惑。

刑部右侍郎冷笑,“那个犯人就在你身边,而且,刚才审问你的时候你也说了,他一路上跟你结伴同行,你们还闲聊了许多话,你怎么会记不清?依本官看,你就是他的同伙,你在包庇他!”

“来人!”

刑部右侍郎看向狱卒,“用刑!”

狱卒立刻拿了铁刺鞭,狠狠地对着林平安抽打起来。

“啪”“啪”......犯服破裂,皮开肉绽,林平安忍不住惨叫出声。

大概打了十鞭,眼看林平安扛不住了,独眼中年男子抬手叫停。

刑部右侍郎皱眉,“为何叫停?除妖是你们除妖司的本职,这对犯人用刑,我们刑部才是专业的,把这牢里的刑具全部给他用一遍,本官不信他不说。”

独眼中年男子微微摇头,“他和那个犯人没什么关系,如果他是同伙,当时他就没必要把那个犯人没回来的事情告诉官差,也没必要告诉我们,只要他不说,根本没人知道没回来的那个犯人是谁。”

刑部右侍郎沉默了片刻道,“那他为什么不肯画出那个犯人的长相?”

独眼中年男子道,“这就有很多种可能了,可能那个犯人使用了什么秘法,让林平安记不清长相;也可能那个犯人消除了林平安一点记忆。”

独眼中年男子让狱卒把林平安带下去,并且交代狱卒敷点药。

紧接着,独眼中年男子让县令带他到关押三十六个犯人那里,他抬手把独眼罩提起来一点,露出另外一只眼,从三十六个犯人身上逐一扫过。

刑部右侍郎嘴角抽搐,还以为他瞎了一只眼,没想到是藏起来了。

郑妍儿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眼睛,发现没戴眼罩,只得作罢。

“经过我破妄之眼的观察,这三十六个犯人都是普通人,没有虎妖的虎伥傀儡混进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虎妖阶位太高,它的虎伥秘法瞒过了我的破妄之眼。”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不存在。”

“我在除妖司多年,还从没遇到比我阶位高的虎妖。”

独眼中年人很自信。

为了稳妥起见,他又来到关押其他流放犯的区域,使用破妄之眼,观察了所有犯人,最终得出结论,这批犯人没有问题。

“只剩那个巡检官和十六个衙役没有审问,如果我是那头虎妖,肯定不会选择犯人使用虎伥密法,首选就是那个巡检官。”

独眼中年男子把独眼罩重新盖上,翻开户籍名册的第一页,看起了巡检官的资料,“去把那个巡检官喊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