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九晶上人说随身飞剑太清水晶剑得了天剑阁剑子称赞，有六阶希望这话不假。但还有半句没提，这剑本就属于天剑阁，是那代剑子在天瀑中探索得到。恰逢在场的他见财起意，和同伴暴起出手，重伤剑子后夺走飞剑。离开之后才知道那名年轻人身份，追悔莫及也无法，只能朝远方逃窜。天剑阁作为地仙界有数的合体级势力，视作下代掌教有力人选的剑子被伤人夺宝大大丢了面子，如何肯罢休。几位炼虚圆满的长老出手，九晶上人和他同伙立刻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引以为傲的几项大神通在人家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能拖延数日都艰难。同伴很快身死，他也命悬一线。直到听说开荒下界的任务，立刻返身报名，为自己赢得一张护身符。这种完整世界，已经有了自己修炼体系，飞升通道固定的下界，和依附地仙界的小世界截然不同。有着独立的天地法则，运转规矩。便是合体大佬，一样无法违背规矩。可偏偏这种世界中诞生的开天灵宝具备不可替代的价值，是缔造合体修士的关键。每发现一个这样的世界，都会引得各方势力争抢不休。为了避免让妖魔二族得利，地仙界几位大佬才约法三章，开荒下界上必须一致对外。同时鼓励炼虚修士报名，奖励一再提升，确保开天灵宝不会落去天魔界和天妖界手中。而九晶上人来到人间界，对于开天灵宝并不十分上心，这根本不是他有资格染指的东西。还不如趁这机会，寻些对自身有用灵物。每一件开天灵宝回到地仙界，都会引发轩然大波。有资格竞争的，都是实力卓绝的炼虚圆满，且背景惊人。背后没有大佬支持，不可能被选中。兜兜转转数十年，九晶上人找到一条线索，大为振奋。他降界时候，同上一回开荒人间界热潮已经过去万年，也是最后一件开天灵宝显踪时刻。葫芦童子刚刚飞升数百年，正是全民焦点，先天灵根是挂在所有高阶修士嘴边的词汇。对地仙界来说，先天灵根自不及开天灵宝。前者还偶有发现，后者只有在天地初开的世界才会诞生。但在人间界，却是差不多稀罕。九晶上人无意中得知，黑海一地有先天灵根出现，正是和葫芦童子同藤而生的另一只葫芦。成功褪去躯壳，得道飞升的葫芦童子本体是一只碧落葫芦。在它之后，藤尾又结出一只黄泉葫芦。但还未长到成熟，就暴露踪迹，受人垂涎，只能从藤上挣脱。后被一位元婴真君所得，携葫芦来到黑海，又辗转落入一头大妖手上，成了它的珍藏。九晶上人冲着黄泉葫芦，一路来到这里，才发现根本是妖族的陷阱。黄泉葫芦的确在此，有四位五阶顶峰的妖尊埋伏多时。就在他欣喜将黄泉葫芦拿到，就有铺天盖地的攻势袭来，将他彻底淹没。妖族为了扫清争夺开天灵宝前的障碍，针对人族炼虚大能展开了定点猎杀。谁叫九晶上人一向独来独往，不和大部队共处，早被妖魔两族盯上。黄泉葫芦是真，遭人抢夺四处转手是真，得手大妖逃亡黑海是真……这整个过程中，妖族没有施加任何外力，全凭事态自己发展。就是为了避免插手干扰，能够被推衍到了信息，或是灵觉预警。它们仅仅旁观静待，将这消息主动扩散到了九晶上人常常出现地方，然后就在黑海守株待兔。一切都如所料，没有半点偏差。九晶上人果然落入陷阱，没能察觉异样。但其强大实力，远远超过设伏者预计，失了先手的情况下还能悍然反杀两妖，余下的也重伤。本人肉身溃散，元婴疲软难以维持时候，想到黄泉葫芦作为先天灵根哪怕还没成形，也该有护住元神的作用。一股脑钻了进去，有了安身之处，施展秘法后一口气沉睡了百年。等他醒来，好转许多，才发现元神同黄泉葫芦相连，已经无法分割。如果强行遁走，只会造成元神分裂，连百日都活不到。只能在黄泉葫芦中苟延残喘，尽可能的收敛精元，同时专研葫芦奥妙，看看能否炼化。这个先天灵根十分诡异，躯壳完整，生机活跃，但已经没了灵性。哪怕再给它千万年的生长机会，也不做到同根的碧落葫芦那般，化出人形。九晶上人在黄泉葫芦中睡睡醒醒，同它羁绊越来越深，已经放弃了脱离的想法。唯有碰上合适的附身夺舍对象，才有机会摆脱困境。这一等，就是到了今天。“好离奇的发展……难怪从没听过九晶上人这个名号，照理炼虚大能多多少少会流传下来一些传说故事。”白子辰长舒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哪怕仅仅几段记忆碎片，毕竟来自炼虚大能，对他来说都是一份不小负担。等消化完毕，隐约察觉到自身神识都壮大了一圈。“可惜有关地仙界的内容，以及此人功法神通内容没有涉及，不知是否因为封禁了修为，对传承内容同样有着禁制……好在先前那卷渡劫秘术的文字，已经在无意中学会，原来这就是地仙界通行的金蝌灵文。”光是这点，就已经收获满满。金蝌灵文是地仙界人族修士的通行文字，由人族第一位大乘真仙所创。字字珠玑，蕴含天地至理，鞭策入里。相较之下，花鸟箓失之精美，过于粗糙。大德凤篆，大威龙章局限太多，妖族之外应有时候多有限制。只有金蝌灵文不管在哪里，都能发挥出其中奥妙，因为天魔界和天妖界中都有这种文字的踪迹。金蝌灵文无法临摹，无法刻录，唯有真正掌握者才能书写下来。这就导致，修仙界中有关金蝌灵文的记录很多，但真正能够做到精通的只有寥寥两三家宗门。白子辰无意间学会金蝌灵文，除了有助修习那卷渡劫秘术，今后再遇上其他地仙界修士遗留的功法，就不会再一头雾水。另领悟一道秘术，可以献祭自身宝物，重回精纯的天地元力，来补充元婴能量。宝物品阶越高，效果就越好。正是九晶上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创出，为了活命将一身宝物化作天地元力，来保证元神不被同化。“一根藤上，先后结出碧落葫芦和黄泉葫芦，这才是修仙界古往今来第一仙藤吧……”白子辰将视线转向黄泉葫芦，上下打量。后边仙藤如何，修仙界中没有提及。要么化作灰烬，要么被人收走，炼成了一件强力法宝。事实上，若非遇上九晶上人，连黄泉葫芦都没听过。缓缓伸出双手，顶着炽白焰火握住葫芦，那高温甚至让他的皮肤发出一声呲响，有股焦味传出。白子辰可是拥有太阳元铜骨的人，又是火系天灵根，无惧天火的同时对于所有火系法术有着极高的抗性。再加上堪比四阶锻体修士的肉身，都差点要皮开肉绽，可见这四股焰火的夸张程度。即便如此，双手紧握，不肯撤开。九晶上人以炼虚境界，数万年时间，没法炼化黄泉葫芦。不代表他白子辰做不到。失了肉身，只余元婴倒非根本原因。主要是昏迷期间被黄泉葫芦融合了元神，加上先天灵根太过适合成为修道身躯反而成了缺点。还非人形，葫芦躯壳都有穴窍，灵气流转。九晶上人越想挣脱，关系就越紧密。白子辰状态完好，以真元炼化，就无这种问题。那四道不知名的焰火灼烧了黄泉葫芦数万年，没有毁坏形态，反而让中心环形一圈成了琉璃质地。等到温度稍降，透出赤金光泽。因为失了灵性，所以外人来炼化黄泉葫芦并不困难，几乎没有受到抵御。真元快速过了一遍，顺着穴窍走了一圈，留下几个基本印记。“我最近是和不祥、末日等意向杠上，先遇黄昏蟠桃，又碰黄泉葫芦……黄泉之路，死亡象征，难怪能让九晶上人保持神魂不灭那样多年。”白子辰摸到了黄泉葫芦的几种用途，细致的还需开发。例如，能将对头吸入葫芦，一时三刻就化作脓水，尸骨无存。又可凝聚黄泉之水，有觉醒宿慧，点化迷津功效。甚至，将一些枯死的草木种子塞入葫芦，用力摇晃，就能发芽生根，比较适合那些金贵草木。不过，毕竟只是提前脱落，没有真正成熟的先天灵根，肯定没到五阶。能够发挥出的效果，都是有限。像吸人化尸，最多就到结丹圆满。再高，黄泉葫芦就没那本事，怎么呼喊都没了用处。黄泉葫芦初步炼化，有一道剑光冲出，就要往外边逃遁。恰好有一张雷网在，挡了一挡，才没有让葫中飞剑逃之夭夭。但剑光游走，将迎面而来的雷芒尽数斩断，势如破竹。星沙剑同它一碰，竟被斩回沙粒状态，从锋锐程度上来说两口同阶飞剑已经败了。能明显察觉到，太清水晶剑中剑灵爆发出的强烈不甘情绪，冲破天际。想想也是，九晶上人又算不得它真正主人，从他人手上夺来后就来到人间界。又过数十载，就落入陷阱，困于黄泉葫芦不得脱身。站在太清水晶剑角度，就是刚从天瀑出世，又坠入人间界的黑暗，没过上一天自由日子。而这口飞剑的真意，便是纯粹的锋锐，可以搭配一剑破万法发挥出最强效果。但太清水晶剑除了锋锐，夸张点就是一无是处，对比其他五阶有点力不从心。不管是长距离御剑，还是剑身碰撞，抑或剑意衍化，有着明显缺陷。反在黄泉葫芦中蕴养数万年，别的不说，那口锋锐之气愈发旺盛。才会让白子辰望之双目通红，同时心悦诚服。只可惜飞剑无主，否则剑主真正挥出的第一剑，足以斩破任何禁制阵法。“还不速速归降，否则我可不介意重炼五阶飞剑，正愁身上五阶飞剑太多，用不过来。”白子辰将剑匣中所有五阶飞剑唤出，绕着身边如游龙徘徊。紫薇眩雷剑，阿鼻天狱魔剑，星沙剑，南明离火剑，司杀斩妖剑……这一口口飞剑齐发剑鸣，证明他所言不虚。重炼过程，就等于清空飞剑剑灵，回到混沌愚昧状态。虽然各方面威能还是保持在五阶，可重头开始的剑灵等于失去了自主运行能力，没法跳出来帮主人承担一部分操作职责。就像星河剑阵，很大程度上就要仰仗飞剑灵性，自行维持天体起落。不然以一人精力，肯定难以保证整个剑阵的完美运行。他当然不可能真去重炼飞剑，这样做了，太清水晶剑要重回目前水准，起码在他手中喂剑千年。这可不是普通炼化，而是朝夕相伴，不断斗法，才能培养出来的剑灵灵性。不然光得到一口太清水晶剑，对白子辰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你是何人我已在黑暗中待了无数个日月，再多花言巧语都骗不了……不自由毋宁死！休想拿炼化剑灵来威胁我！”太清水晶剑冷冰冰的说道，对所有生灵都抱着极高戒心。“我不喜欢勉强，那就随你的心意吧！”白子辰胼指一点，十二口飞剑缓缓排列，组成了有史以来布阵速度最为缓慢的一次。每一口飞剑化作星辰，争奇斗艳，尽可能表现着每一点美好。星河剑阵微微晃动，有可怖巨力降下，星光已经让太清水晶剑失去了反抗勇气。它才发现，这名元婴真君居然拥有轻松镇压自己的实力，立刻就软化了态度。重炼剑灵，不再是虚言威吓，而是真真切切存在。“慢些动手，我愿降，我愿降了！是我想主动跟随剑主！”当太清水晶剑被十二道星辰剑光罩住前后，老老实实放弃了自认的远大前景。能凑齐如此多五阶飞剑的修士，就怎么都弱不了。就算放在地仙界，结合修行岁月，都是鹤立鸡群。能够做到的，除了自身实力，还要有相应的雄厚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