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千丝万缕(98)

闻忠琢磨了一下,同意了屈露露的这一要求。屈露露这些年的表现,让他颇为满意。

闻忠的“人类驯服计划”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陷入停滞。他本人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骗不到女人,进而认为是现在的女人越来越不好骗的原因。屈露露和史际则认为,是宁可卿给他“造成的影响”所致。

表面上看,宁可卿在“驯服”还没有开始以前就吞金自杀,这才让闻忠失去了对她进行“驯服”的机会。

但从宁可卿搬进别墅开始,再到盛智秀和宁可人、匡小山夫妇搬进来,这中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闻忠都没有对她进行“驯服”。

在史际和屈露露看来,只要宁可卿住进别墅,闻忠就完全有办法和手段隔离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根本不用担心她会向盛智秀或宁可人发出求救和警示信息,从而“打草惊蛇”,或引来警方介入。

所以,史际和屈露露认为,在闻忠的所有女人中,他唯独没有对宁可卿实施过“驯服”,不是他没有机会,而是他应该不想这么做。

盛智秀和宁可人、匡小山一家人都搬进别墅的当天,闻忠就让他们睡在地下室,唯独却让宁可卿睡在楼上的卧室,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据史际反馈,宁可卿死后,闻忠时常会对着她用来自杀的“三金”走神发呆,或者念念有词地说没经过允许就敢自杀,那就该让她全家都不得好死。

闻忠在物色别的女人时,也会偶尔向史际埋怨:这女人比宁可卿那娘们差远了。

闻忠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反常行为”,却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对宁可卿那么好,宁可卿却背着他自杀,这实在让他没法理解,更让他无比伤心。

简而言之,宁可卿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女人,带给他闻忠的心理伤害有点大,对他的“影响”特别大。

这些解释和闻忠的“反常行为”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但闻忠说是这样,那就必须得是这样。

换言之,在史际和屈露露眼里,闻忠应该是对宁可卿产生了一种叫做“感情”或“爱情”的东西,但他自己却不愿意承认。

或许,这两样让闻忠理解不了的狗屁玩意儿,也曾一度让他陷入过痛苦或迷茫,谁知道呢。

但闻忠为什么偏偏会对宁可卿产生感情?

在清河警方和李竹道等人眼里,闻忠就是一头直立行走的牲畜,似乎全无人类的情感可言。如果说他对某一个人产生感情或爱情,而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仅是因为什么狗屁“缘分”一说,那是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特殊原因还真有。据史际声称,他无意间看过闻忠生母的证件照,发现她的相貌和宁可卿有几分相似,或许这就是原因。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更有人特意从证物房中找出二人的照片,仔细对比后,发现果然如此。

闻忠对父亲闻达应该没有什么感情,但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应该仍有割舍不断的思念。

从闻忠的童年经历中不难看出来,其生母在没有离开他们父子以前,闻达还没有养成习惯性家暴的毛病。所以,生母留给闻忠的记忆,应该是满满的阳光的味道。这大概也是闻忠身上唯一还能和“人”扯上边的一面。

宁可卿之后,与其说闻忠仍在物色“被驯化对象”,倒不如说他是在试图找出另一个宁可卿,或者是在以此麻痹自己。毫无疑问,在这样的心境下,自然难以让女人感受到他的“诚意”,这才是让闻忠认为“女人越来越难骗”的重要原因。

发现自己骗不到女人的闻忠索性放弃了这个办法,转而要史际直接往别墅地下室里源源不断地输送偷渡过来的越南人。

这些越南人在中国无亲无故,本身就和外界没法联系,并且相互之间很少有至亲关系,在“被驯化”的过程中能带给闻忠的“挑战”不多,“难度”也不大,甚至于没有,这也就没法让闻忠感受到乐趣和兴奋。

因此,闻忠在弄死了几批越南人以后,对此就慢慢的显得兴趣黯然,反而在屈露露不断结婚,又不断给丈夫制造各种意外,直到把丈夫弄死为止的这一事业上,倾注了很大的心血和注意力,也对屈露露的丈夫们曲折离奇的人生充满了兴趣。

他就像是一个痴迷的观众,坐在电影院里,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荧幕上自编自导的一部部作品。

在他的作品里,屈露露是女一号,男一号则随机挑选素人参演,只有结局而没有过程的剧本,根据男一号的个人特征而随机产生的不可预测的情节发展,这些未知的充满变数,同时又满是张力和血腥的剧情总会让他兴奋到难以入眠。

相对于屈露露“杀夫骗保”所带来的经济效益,闻忠似乎更加关注在这一段段的婚姻关系中,屈露露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泯灭人性的行为。

他似乎在借此观察和欣赏自己对屈露露的“驯化”到底有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但这个预期效果的基准线在哪里,或者说是以什么为参照,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如果硬是要明确出来,应该就只有一点:屈露露的所作所为,能不能让他闻忠满意。

屈露露自然做到了让闻忠满意,也因此为她自己争取到了“在流浪汉中自己挑丈夫”的权力。

于是,在海浪的陪同下,屈露露转遍了整个清河市,总算挑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适合结婚”的流浪汉。

这个流浪汉是个中年人,虽然一身臭烘烘的,头发和胡须都起了泥垢,并且乱蓬蓬的,将他整张脸捂得让人难以看清长相,但他却是海浪和屈露露见过的所有流浪汉中看起来最年轻、身体最为健全的一个。

洗干净了应该还是能将就着用一用。

就是他了。

人选是基本敲定了,但问题又来了:该怎样让这个流浪汉同意和屈露露结婚呢?

人一个流浪汉,多少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吧。你屈露露这么一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美少妇,突然从天而降,说要和他结婚,你让他怎么想?

他肯定不会认为眼前的女人是垂涎于自己的美色,也不会认为她是钟情于自己的才华,更加不会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或是自家祖坟冒了青烟。

这个女人怕是个神经病吧?这应该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看起来精神没有不正常,那这里面就肯定有阴谋。这会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别理她,赶紧走。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想法。

闻忠显然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因而在电话里头不假思索地告诉屈露露:

“你和叫花子说,你是柬埔寨人、老挝人、越南人,反正随便哪个国家的都行,想合法长期留在中国打工,赚钱寄回家里。也就是说,你想要一张中国绿卡,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中国人结婚。接下来该怎么编,怎么糊弄,就不用我教了吧?”

根据有关规定,中国公民的外籍配偶,婚姻关系存续满五年、已在中国连续居留满五年、每年在中国居留不少于九个月且有稳定生活保障和住所的,可以申请外国人永久居留证。

永久居留权就是绿卡。

绿卡不是国籍。

在中国大陆境内想取得中国国籍,其难度相当大。

总而言之,外国人要在中国大陆境内获得定居的门槛非常高,能达得到定居门槛的,中国国籍对他们没有太多吸引力。而定居又是外国人申请中国国籍的必要条件。因此,从技术上来说,外国人要获得中国国籍非常难。

屈露露一点就透,立即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屈露露坐在车里打好腹稿后,便开门下车,径直走向流浪汉。

简单聊过几句,确定这名流浪汉精神正常之后,屈露露开门见山:“大叔,你想不想赚点钱?”

流浪汉“嘿嘿”笑了几声:“想找人打工?那你找错人了。我是不可能会打工的,这辈子都不会打工。”

屈露露也笑着说:“不是找你打工,是找你和我做件事,完了后可以给你一笔钱,干不干?”

流浪汉一下来了兴趣,双眼充满好奇地看着屈露露。

屈露露则将闻忠教她的说辞,简要复述了一遍。

她本以为这个流浪汉会问她能给出多少钱,或者问她有没有其他条件,比如能不能同居,为什么要找他而不正儿八经找个中国小伙等等。

但流浪汉却笑着说道:“我想从这儿去国外看看,但是身份证弄丢了,就算你给我一笔钱,要补办身份证、申办护照,却还得回原籍,这太麻烦了。你要是有办法把我送出国境,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一分钱都不要。”

流浪汉似乎认为眼前女子没有办法能将他“送出国境”,所以才会给出这么一番漏洞百出的托词。

屈露露却来了精神,也笑着说道:“我有个叔叔,专门帮人做这个。我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才来到中国,只不过我想在这里要一个合法的身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