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大结局(2)
当年,搭载尹娜回堰城的顺风车司机名叫纪纲,是一名男性。
严珂认为,尹娜失踪的时间正值暑假,肯定穿着较薄,傲人的身材肯定会凸显出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地上男人都好色,你小王和老屠披了一身绿皮都会时常忍不住暴露自己的“男人本色”,纪纲这个顺风车司机不可能对上车的这么一个大美女毫不留意,所以他的口供有问题。
“所以呢,你怀疑这个纪纲和尹娜的失踪有关?”小王一边问,一边将自己的目光从严珂身上移开,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又看了不该看的地方。
严珂摇了摇头:“当年对这个纪纲也有过调查,他就是一名网约车司机,不管是网约车平台的订单记录,还是他手机的通话记录和行车记录仪的内容,都足以证明他一天到晚都在跑出租,应该和尹娜的失踪无关。”
“我的意思是,这个人既然和案件无关,那就不会向警方提供虚假信息,你们家嫂子这么身材火辣,并且形象气质佳,只要一上车,这个纪纲不可能压根儿不留意,更不可能仅在几天后就对这样的美女乘客毫无印象。你们这群男人是个什么德性,哼……”
小王和老屠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一本正经,目光却游移不定,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严珂冷嘲热讽了一句后,倒也即刻回归正题:
“除非,当时上车的这名女性,无论在长相上还是身材上都没有什么非常‘突出’的特点,所以才没有引起纪纲的注意。”
“换句话说,我怀疑当时搭载纪纲的顺风车回到堰城的不是尹娜,而是制造尹娜失踪的嫌疑人,她用尹娜的手机预约了顺风车。也就是说,尹娜真正失踪的地点很可能不是堰城,而是永城。”
“嫌疑人的这一手看起来很冒险,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她自己的长相或身份,但却非常管用,至少从结果来看,她就成功误导了警方的调查,让警方在一个错误的地方,围着堰城一通瞎忙、掘地三尺,最终的结果肯定就是一无所获。”
严珂由于成天守着档案室无聊到爆,所以会一头扎进成堆的悬案、要案的故纸堆里胡思乱想,甚至对里面的线索产生一些似是而非的联想,怀疑这怀疑那,搞得一天到晚神叨叨的。这在全局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小王和老屠原本只当严珂“找刺激”的毛病又犯了,所以并未期待她能对尹娜失踪案提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看法,但现在看来,还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了。他们的意外和惊讶写满了整张脸,显然也认为严珂的看法极为在理。
小王却很快就陷入苦恼:“‘白土文案’暂未告破,‘王元鹅案’也寸步未进,嫂子失踪的案子,恐怕不宜现在拿出来……也不宜现在就告诉李队,不然,他很可能没心思侦办眼前的案子。”
彭杰眼珠一转,建议直接向处座汇报。
二人主意一定,便向严珂告辞离去。严珂气得在背后跺脚开骂,说他们吃干抹净就不认人了。
马宏文倒也并没有继续臭骂他们在“王元鹅案”当中的毫无寸进,听完之后,一双小眼睛顿时又眯成一条线:
“永城?真是巧了……李竹道和小吴在清河,调查到李海东曾被人从永城的养猪场劫持到清河,最终李海东却又逃了出去,还杀了人;老刘和欧阳在沙市调查到李海东应该是个‘恋尸癖’,所以李海东在永城搞养猪场,看起来是在‘安居乐业’就十分可疑。”
“‘尹娜失踪案’虽然和‘白土文案’毫不相干,和李海东也八竿子打不着,但突然冒出来的线索却也指向永城。”
“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永城,那你们也从永城去一趟,看‘王元鹅案’能不能在那里找到答案。这个李海东似乎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永城的养猪场。”
接着,马宏文又将两摞资料扔在二人眼前的桌面上:“段明根据‘赵长康’的身份信息,找到了他的原籍地址。赵长康才是王康、李海东的本名,赵长安则是王安、李海军,李梅、王芳的本名叫谢影。”
“这是这一家三口的基本情况,你们带去永城给李竹道,他会在那里和你们汇合,老刘和欧阳也会从永城去。”
说完以后,马宏文没有继续再做指示。
小王和彭杰却各自捏着一摞资料,仍旧看着马宏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马宏文瞄了他们一眼:“还杵着干啥?打算留在这儿过年?”
“‘尹娜失踪案’的最新发现,要不要告诉李队?”小王问。
马宏文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要敢因私废公,我就扒了他的皮。”
二人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马宏文的意思,随即就告辞离去。
如果考虑回避原则,自然不应让李竹道调查自己老婆的失踪案,但亲手找出尹娜失踪案的真相无疑又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
于是,老谋深算的马宏文便给了一个看起来和正面回复毫不相干的答复,其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我没有指定李竹道主办他老婆失踪的案子,也没有指定由你们主办,至于该不该让他知道最新的线索,你们自己看着办,但如果这小子出现“因私废公”的情况,我就拿他是问。
归根结底,马宏文还是认为李竹道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段明搜集出来的资料显示:谢影是一名被拐卖的妇女,同时也是一名在逃通缉犯。
上个世纪80年代,是人口拐卖的高发期,主要是从西部拐往东部,拐卖案的数量也极为庞大,有的县号称一年被拐走的女性相当于一个村的人口。
贩卖妇女的犯罪活动,最开始是分散的、隐蔽的,后来逐步发展到成批的、公开的。在这样的犯罪活动中,往往都是外地的犯罪分子同本地的犯罪分子相互勾结,一些旅馆、饭店、车站成了他们贩卖妇女、儿童的黑市场。
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地在一些城镇的街上公开叫卖,按照妇女、儿童的年龄、相貌、文化程度等条件,讨价还价。
拐卖人口的方式,有“一闷棍式”把人打晕,然后将人往车上一丢,就运走了;还有让看起来面善的中年妇女在汽车站、火车站蹲守,以替工厂招工的名义诱骗出门打工的女性上路。
除此之外,还有直接跑到穷乡僻壤,和当地的年轻女性描绘外面的花花世界,宣称东部地区工作好找钱好赚,然后这些单纯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女孩就跟着出来了。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偏远农村地区的人民群众以为外面的人都和他们一样淳朴,所以这种在现在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当时却极为真实地发生了。
甚至有很多被拐卖出去的女孩子,如果嫁的人合适,村子富裕,她们自己也觉得满意,就会愿意留下来,以至于让当时很多地方的打拐行动对这种情况很难区分到底算拐卖还是婚姻介绍。
有些还会回到自己村里,以介绍对象或工作为由,带着其他女性出去,然后转手将这些女性给当初拐卖自己的人贩子,从中收取“介绍费”。至于这些被“受害人”诱骗出来的受害人,最终会有怎样的结局,会不会像自己那样“幸运”,则完全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内。
还有一些,到了当地发现嫁的人年纪太大,或者有身体、智力残疾等,或者发现当地居然比自己的村子还穷,就会不愿意,但因为人生地不熟,无法脱身,只能屈从,这就属于明显的需要被解救的对象。对于买老婆的光棍汉来说,要想留下这些不愿意的妇女,办法很简单:打,打到她愿意为止。
15岁的谢影,就是被同村外嫁的一名女性以介绍工作为由骗出了自己的村子,后被转手给了3名男性人贩子,被几番凌辱。这3名人贩子为首的一人也姓谢,叫谢敏。
几天后,人贩子以600元的价格,将她卖给了堰城云水县赵家村的赵传宗。赵传宗当时42岁,比谢影的父亲还大。
三十多年前的赵家村比谢影的老家还穷。
于是,和所有被拐卖后却不愿意留在当地的女性一样,谢影最初的反应就是逃跑,但她没有丝毫机会能脱离赵传宗一家人的视线。她被吩咐做饭、做家务、在院子附近放羊,生活里没有任何自由。
有一次,在放羊的时候,谢影看到了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这让她萌生了一丝希望。
当厚重的夜幕笼罩着小院时,谢影偷偷地将赵传宗和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打好结,连成一长串,一头系在室内,一头从窗户外甩了出去,然后趁着赵传宗熟睡,她沿着这串连结起来的衣服,从二楼卧室爬到了一楼地面,接着又用两件衣服把自己的腿都包起来,最后沿着那条小路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