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集 知语而语
这回小七很完美地避开了。停下之后，它化作人形落在人影面前。是个无语者，男性，身体强壮，五官立体，淡红色脸庞上有一道刀疤，脸上有些麻子，即便这样也不难看，还挺武威的。戳沅和齐封都从车上下来。姑娘上前抱住来人，无声地痛哭起来。在他面前姑娘显得那么的娇小而柔弱。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戳沅带泪露出了笑容。她带着男人看了马车车厢里熟睡的女婴，在戳沅一阵手势比画之后，男人跪在了林怀书和齐封面前。怎么无语者都这么喜欢下跪的。因为他们没法说话而已。通过戳沅的手势，林怀书知道了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名叫秦厉，外号秦麻子，在知语城里给一个大户人家当护院，武功了得还会些简单的法术，平日里组织了一帮练武的无语者，一方面是抵抗挖喉者，一方面也是对付知语城城主义罗王。为了与人区分身份，秦厉的手下不论男女老幼都在脸上故意点上麻子，在无语族人的手语里被称作麻子军。原来，秦厉出城来寻找自己的妻儿，正巧碰到了疾驰的马车，心生怀疑所以想拦车询问。等到事态明了，潜伏在暗处的七八个麻子军无语者才慢慢现了身。他们见到大嫂被两位仙族人救起，而且是打败了几十头挖喉者，在他们眼里，林怀书和齐封就是神！林怀书将他们一一扶起来，将点心分给他们吃。他们用手势回答说，仙族的东西太好吃了！有些还舍不得吃，说要带回去给城里的老婆孩子、弟弟妹妹吃。林怀书多给了一些让他们带回去。齐封很注意戳沅与秦厉的恩爱交流。他们一起抱着女婴，三人环抱在一起的场面让齐老爹心生感动。这是他梦中才有的场景。林怀书则在的帮助下与一堆麻子军士兵交流。无语族人本是卜族，面色淡红，脸上会有一些手刻的图腾花纹。本来是可以说话的，只是近千年来几乎所有成年的卜族人都被挖走了喉咙，只留下食管、气管等通道，所以才成了无语族。无语者的“成人礼”便是被义罗王主动挖去喉咙，这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向某个背后的大boSS献上贡品。在知语城里，很多孩子都被秘密保护起来，为的就是能够侥幸不被挖喉兽挖喉。秦厉组织麻子军也是为了从义罗王的手下抢下更多无辜的孩子。更惨的是，没有被挖喉的孩子会被抢夺、偷盗甚至是转卖，麻子军则团结起来对抗这些势力。当被问到那个让无语者首领义罗王都害怕的背后之人时秦厉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牛皮地图，上面是用白色矿物颜料画的粗犷线条画，旁边写有两个古体字：噬渊！秦历将地图在马车车尾摊开，他用复杂的手语向林怀书和齐封解释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记录了他的眼神和动作：噬渊是挖喉者的老巢，里面有上千只专挖人喉咙的巨兽。噬渊大约位于知语城东南一百五十里，地面有一个巨大的坑洞入口，周围十几里还分布着十几个较小的坑洞入口。根据以往去勘探的麻子军勇士说，这些地下坑洞都是相通的，巨兽从哪个坑洞出来都是不一定的，但是它们听声音都是一流的，一个碗掉在地上都能引来挖喉者。挖喉者是有头领的，它们不但听音而动也会听老大的话。他们听说义罗王不但曾经进过噬渊而且还见过挖喉者的老大，从义罗王口中说出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典星兽。义罗王曾经在大臣们面前描述过他在噬渊见典星兽的画面——这个长相狰狞的巨兽不但大肆吞噬人的喉咙而且声如洪钟、吼声撼天震地，它能切换男女老少各种人说话的声音，而且惟妙惟肖。林怀书也是笑了，难道这终极大boSS是学配音的？说到典星兽秦厉很是火大，他用手势向林怀书表达着愤怒：“想必我们无语族人的喉咙都是被它吃了，它不但让我们的身体残缺，而且让我们再也不能说话！如果可以，请两位仙族为我们杀掉这个为害我族千年的巨兽！”林怀书将齐封拉到一边说：“齐老爹，我们能从知语城绕过去么？我真怕我的喉咙被那典星兽给吃了！”齐封差点没拿出金鞭抽他。“你说什么呢，白眉天尊让你东征，不要让你往东边溜过去，东征是你自己的修仙！修仙是什么，是渡人，渡人方能渡己，渡己才能度劫，度劫才能升仙。这么跟你说吧，能到天尊仙品的人都不知道历了多少劫，当年行空佛尊和陈江佛尊东游十六国，经历九九八十一劫，他们可是没少降妖除魔的，你这才哪到哪就像绕道了？那你为何不直接开启璇玑直达陀罗国，那才叫简单、敷衍、了事呢！”林怀书调皮笑笑，“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他头上被敲了一下。“即便你到了那，德行不够大师也不会将恢复繁眼原神的方法传授给你了！佛法积德，德以载物，方能得珍贵之物，懂么？”“懂了！齐老爹，我知道怎么做了！”林怀书回到秦厉面前，他以现学的手语告诉秦厉和麻子军之人：到知语城，见义罗王，攻入噬渊，杀典星兽！众人备感欢欣鼓舞，带领着补给马车奔向知语城。抄近道，躲坡道，穿溪流，越山岭，众人很快到了知语城外。林怀书见过孤提城，见过狮王城，但是眼前的知语城让他顿时无法用语言表达城市的壮丽。月光下的知语城岚岚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城墙由深色火山灰凝固而成，墙高而陡，从墙外缥缈的热浪来看这些墙体应该是有热量的。主城门有大型方洞而无门，这也是为了避免开门关门发出声音。护城士兵身上穿的是棉质制服，头上戴的是颜色鲜艳的布帽，就连手中的武器也是雕刻成图腾形状的木刀，手柄处包裹着上了颜色的麻绳。为的也是不发出声音。让林怀书最印象深刻的是城里的人都不着鞋，不管身着如何光鲜亮丽，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光着脚。这样走路没有太多动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无声。对于马车入城知语城的卫兵是怎么也不同意，好在秦厉与麻子军帮忙，找到了士兵中曾经被他们帮过的人，这才睁一眼闭一眼地放他们进了城。入城就代表着戳沅与孩子可以走了，齐封怎么还有些舍不得呢。秦厉与林怀书告别，走之前在小林的脸上点上了不少的麻子！也是绝了！林怀书还拿到了一个刻有秦字的深色木牌，秦厉说若是攻打噬渊一定要叫上他。只要在城中出示牌子就能找到他，至于他落脚的地方就不便透露了。小林知足了，路上救了一个无语族女子就得到了麻子军首领的信任！也没白杀这么多挖喉者。林怀书用简单手势说，等我见了义罗王就去噬渊，杀掉那典星兽！秦厉重新找回了妻儿心里开心，如今又为麻子军找到一个名扬天下、振兴卜族的机会那是备受鼓舞。“我等着你！我们一起杀入噬渊！”两个男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这个手势是林怀书教的。麻子军士兵将马车带到了卜宫前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可不想去见义罗王。当林怀书站在王宫前，他脸上的麻子引起了王宫士兵的注意，大群士兵立马将他羁押，齐封心领神会没有反抗——这是见到义罗王最快的方法。他俩被要求除去靴子放于马车车厢里，就连马车车轮都被软棉布包好，以免磕碰发出声音。卜王宫亦是火山灰凝固而成，宫内竟然铺上了一条淡黄色地毯。当林怀书赤脚走在上面时他感觉到了蹊跷。这条直通王宫内部的地毯似乎是玄狮毛皮所制！他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地毯两旁的宫殿空地上竖立着很多巨型的图腾，每隔百米便会有一个多边形祭坛，看来这是以前卜族留下的古老遗存，古朴而神秘。很快，林怀书身上的骨骼有了反应：骨骼中的玄狮血肉在跳动！难道是因为脚下踩着玄狮的毛皮所以骨骼中的玄狮元素在抗议？有，但不全是！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另一个世界的骨骼手术！......在2078年【本宇宙】的飞轮医院顶层手术室里，陆飞的手术进展很顺利：主刀医生是尹震模样的梁沐雨，配合的护士是织雾样子的傅冬暖，他们正在为陆飞的骨骼加入血肉组织以及植入吴达志制作的高端芯片。血肉组织让合金骨骼有了神经元和神经纤维组织，让无机材料变成了有灵魂羁绊的高仿真生物组织，芯片的加入让骨骼能够听懂大脑的指挥，也让反射弧缩短了许多。这些反应在【第九空间】里林怀书的身上就是骨骼的更加灵动和微微的灼热感。.......林怀书赤脚走在玄狮毛皮地毯上，他在想若是见了义罗王一定要问问他为何要对玄狮族大开杀戒，而且还要将它们的毛皮制成几千米的王宫地毯！这太过分了！终于进了王宫主殿，林怀书忍不住要去触摸城墙。哇，暖暖的，热热的！好舒适！他的这种行为很快就被制止了。忽然，大殿的顶棚开启，月光撒到大殿的一块黑暗之中的巨大镜面之上。镜面正在产生着某种来自远古的反应！“一万年了，我终于等来了月光！那只叫行空的猴子真的没有骗我，他说五百年后会有仙族使者来拯救我卜族的众生！”这是镜子里面传出的声音？还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为何能说话？就不怕引来挖喉者？“你是何人？”“我是第四百三十代义罗王牢库，里库河里那只河兽其实是我的哥哥，一万年前，身为卜族首领的他为了抵抗玄狮王的进攻他将自己化成了河兽守护在西部的边境地区，不过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的地界之中竟然出现了噬渊，那里长出了千百只巨兽，它们善听动静，专挖我族人的喉咙，现在只有我能说话，其他族人则只能以手势表达！为了纪念族人们，我将这座城市命名为知语城，我希望我的族人们都能知道言语当中的意思，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够重新说话！”林怀书听完有些冒火，“既然你是义罗王那你带着族人反抗噬渊啊！玄狮王都能对付难道就应付不了噬渊里的那只专吃人喉咙的丑陋巨兽？”镜中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是因为反抗才被典星兽所伤，我的灵魂被这夜恒镜所收，才能保留一万年，月光一到我也就可以重新复活了！”这！林怀书也不知道自己“带着”月星东征还能复活了卜族的第四百三十代义罗王，心里也是窃喜。镜面有了远古法术的反应！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闪耀。很快，镜子里走出了一个人！竟然还是一个脸色淡红的帅哥！虽然他脸上画面了花纹，但是他的五官是精致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微笑说：“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牢库，卜族托高部落人氏，寐心术最高占卜巫师！”“寐心术？”林怀书麻了，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法术！“对，比如读心术！”林怀书连忙用手捂住自己胸口！“你不用捂，我知道你有两个喜欢的姑娘，对么？”齐封一听立马望向他，眼神有些跳跃！“牢库，你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我！”牢库微笑走下镜台，“你喜欢的姑娘一个叫凤迎雪，一个叫林晓晓，我猜得不错吧？”齐封眉毛都要起飞了，“小七，我还以为是齐雯雯呢，这林晓晓又是哪位女仙？家住何方、师从何人、仙归何宗、是何法相？”这下乱了！林怀书没法解释林晓晓。“林晓晓是我上一任对食，我现在只钟情于凤迎雪！”牢库笑了，说：“这位仙人，男人不能忘记上一位爱人这叫爱而不得、铭记终身，可以理解！而且她只存在于这位公子的心中，也算不得他用情不忠！”林怀书服了！“尊敬的义罗王殿下，我着急的是攻入噬渊杀掉典星兽，就不在这里讨论我的前任了！毕竟为无语者做些实在之事才是我来见你的真正原因！”“好！”牢库刚烈发言：“若是公子能杀掉典星兽，将它身体里的万喉之结打破，那么我们卜族之人或许又能发声说话了！”齐封上前拱手，说：“没有喉咙也能说话么？”“万喉之结本就由我们族人的喉咙组成，若是击破我自有办法恢复族人们的喉咙！”林怀书真是深受鼓舞！“这个典星兽我杀定了！”牢库上前抓住他的手，一股神奇的力量输入身体。“你在为我输入读心术？”“看来已经有了一些效果了，你都读懂我的心思了！”绝了！“以后你就不用猜人家姑娘的心思了！”林怀书苦笑！“大哥，我不用猜的，她的心思我一清二楚，她只爱我一个！”牢库摇摇头！“不，女人心，海底针，况且女人以善变着称，你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吧！”真没想到此时正在茅房里方便的凤迎雪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被气得肚子疼！“你这个什么一箩筐，教什么不好教他读心术，老娘我心里就不能有一点秘密么？你很烦哎！”这句话很林晓晓。“不过你刚刚说他的心里只有凤迎雪和林晓晓，这个我给满分！”林怀书已然烦了！他撒开牢库的手，拼命地甩手。“没用了，读心术已经入了你的原神，除非你死了你的读心术永远不可能消除！不信你看看旁边的人就知道灵不灵了！”林怀书望向齐封。齐封连连摆手，想要跑！“别看我，我是男的！”背向自己跑也没用，读心术穿透了齐封的后背进入了他的原神。哈哈！看到了！绝了！“齐老爹，原来你还真想重新当上番郡的番主！”“小七，别看了！这个我承认！”“你想让齐雯雯跟我成亲？”齐封点点头，不情愿地说：“是！”“你个糟老头子！你竟然喜欢秦厉的那个小娘子！你简直是禽兽啊！”这话把牢库都惊讶地张大了嘴！齐封连忙上前把林怀书的嘴巴捂住！“别说了，小七，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林怀书费劲地点点头！等到两人不闹了，牢库将一只卜族图腾权杖递到了林怀书的手中。“这是占星杖，它能击碎典星兽的万喉之结，你带着去它吧，事成之后它将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当你的原神逐渐强大它的能量也会逐渐变强！去吧，我在这里等候万喉的归来！”说完，牢库盘腿坐下开始施法。林怀书还想说话被齐封拖走了。“走吧！他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我想他也在为恢复几十万族人的发声在做最后的准备了！”“好，牢库，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士兵将他们快速送出了王宫。通过秦字木牌他们很快找到了麻子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秦厉带着上百麻子军士兵护着孤提灯马车出城向着东南方向的噬渊奔去！......晋阳，城主府。凤觅在外面敲打着木门，大喊着说：“十一，你都上了半个时辰的茅房了，去百花城的马车早都在外边等着了，赶紧出来吧！”凤迎雪赶紧提起衣裳，穿好！“我肚子不舒服，就让马车再等是怎么打败典星兽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想在茅房里远程启动璇玑之力帮助林怀书完成任务。啪.....门从外边被人打开！凤迎雪刚想开口骂，结果外边站着的是娘亲絮止！“娘！我上完了！”絮止一脸不高兴！“上完了就马上给我上车！”“好咧！”凤迎雪拎着裙摆屁颠屁颠出了茅房！在娘亲和姐姐们的送别中凤迎雪“依依惜别”了！她的心思都在林怀书那。马车车厢里的她眼神空洞，心神不宁！“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都在想着那小子？”当着五姐的面凤迎雪哪敢承认！“没有没有！我在想尹震不是喜欢我么，怎么我要出远门了都不见他来送一送我？”嘎.....马车突然停下了！这！外边有男性传令官的话，“当今二皇子殿下前来为凤家姑娘送行，请车上之人下车见礼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凤迎雪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凤觅嘴角偷笑，“走吧，还愣着干什么，去接受尹震的送行吧！”虽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是凤迎雪还是下车了。总不能把人家二皇子架在那吧！就在晋阳城最繁华的地带，两位绝世美人从漂亮的马车上端端而下，惊艳了大街上围观的百姓！高头大马之上的尹震面带笑意，心里甚为开心。在五姐凤觅的带领下，凤迎雪跟在姐姐背后到尹震马下行礼！“红云山凤觅见过二皇子殿下！”五姐咳嗽了一声。“红云山凤十一见过二皇子殿下！”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想说了！尹震抬手，正声说到：“二位女仙平身！”“这位姑娘应该是叫凤迎雪吧？”她一脸不情愿，“知道你还问！”“听说你要去十方城？”“是，但不关你的事儿！”尹震一点都不生她的气！“当然，这是你们灵凤族的事，我不便干预，但是事成之后请你早些回来，我会在白帝城等你！”凤迎雪一脸嫌弃！“不用等，我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尹震笑得很诡异，“不，你会回来的！这里还有你未了的缘分，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割舍！”凤迎雪真想说，你说得对，但是不是你！“送行就送行，你哪那么多话！缘分之事是在这里说的么！走了！”凤迎雪头也不回的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