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最后的战斗
伤员们一个个目光坚定,交换意见之后,他们在腰上缠绕了大量的手榴弹,一个个脸上带着决绝,他们已经做好了同敌人奋战到牺牲的决心。反击部队伤亡严重,坑道里的伤员们自发组成了一个个战斗班,杀到阵地上和敌人拼命。当他们身上的弹药打完后,他们看着冲上来的敌人,一名伤员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翻滚着从高地上滚下山,在一声勐烈的爆炸中,掺杂着血色的泥土掀起丈高,爆炸的余波掀飞了身旁的敌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哀婉的高歌,他们年轻的生命,在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中消散。战士们似乎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们在面对敌人,在拉响身上手榴弹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害怕和犹豫,十分果决的拉响身上的手榴弹,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抵挡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然而敌人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疯狂的攻击又开始了。一号阵地上,曾云庆带着重伤,忍着剧烈的疼痛投入到战斗之中,但是一块弹片又打伤了他的右眼,左眼也被烟尘和泥沙蒙住,伸手看不见五指,他就凭借着两只耳朵来寻找敌人,听到敌人的吼叫后投出手雷和手榴弹。战士们把曾连长背到阵地后面,但现在战斗愈发激烈,少一个人就意味着敌人破开阵地的几率增大一分,更何况自己可是党员,应该冲到最前方,他不顾战士们的阻拦,再次抵达阵地。战斗至拂晓,一号阵地上仅剩下六名战士,左翼三名,右翼三名。曾云庆摸到几颗手榴弹,扶着树根上阵地,他趴在敌人的尸体后面,吩咐战士杨路长:“敌人上来就叫我!”杨路长看到连长因为全身伤痛紧绷着的嘴唇,心中悲痛不已,泪流满面。敌人又上来了,但杨路长并没有告诉曾连长,他带领着另一名战士打了下去。天渐渐的亮了。曾云庆和战士们趴在阵地上,敌人在拂晓时,又组织了一次进攻,就在这次防守战斗中,一块炮弹打破了曾云庆的肚子,他顽强的站了起来,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壮烈牺牲。右翼。战斗激烈时,二号阵地失守,夏远带领着最后两名战士依托堑壕同敌人进行激烈的战斗,子弹打光了,他们就用石头去砸,把敌人砸的退下去,便迅速冲出掩体去捡敌人尸体上的武器弹药,迅速补充自己的弹药。“这群洋鬼子,打了三天了,打不下来还要打。”胡长道抹掉脸上的灰尘,除了眼睛仁是白的,其他都是黑的,连续的战斗,让三人都负了伤,胡长道的左手臂被炮弹弹片击伤,夏远的腹部被炮弹击穿,浑身上下脏兮兮一片。他们已经在阵地上坚守了数天,不知道击退了多少敌人,仅仅先前吃了点馒头,其他时间都是强撑着渡过的,在面对敌人气势汹汹的进攻,三人依靠顽强的战斗意志,将敌人一波波打退。......硝烟弥漫的战场,胡长道趴在掩体上观察,夏远和另一名叫杨少伟的战士靠在堑壕里休息,堑壕的地面上除了子弹壳就是破碎的弹片,打坏的枪支散落在堑壕里,被土掩埋着,有的露出来半个枪身,有的露出来一个枪把。战士的遗体被他们工工整整的摆放在猫耳洞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抬起头的天空都已经被硝烟遮挡。夏远记不清楚今天是几号了,应该是十七号,也应该是十八号,一号阵地依旧牢牢的掌握在他们手中,而身边的人来了一批,又换了一批,就像是春天的绿叶在秋天化作枯叶落在地上,来年的春天又长满了嫩绿的叶子。天空中又响起敌人炮弹发出来尖锐的呼啸声,在阵地上遍地开花。三人赶紧躲进猫耳洞里,等到敌人的炮向后方延伸之后,伴随着夏远一声令下,他们冲出猫耳洞,借助先前在堑壕里摆放的枪支弹药,迅速向敌人还击,机枪枪声在山谷间回荡,炮声震耳欲聋。当敌人的炮声结束之后,我军的炮又响了起来,在阵地前沿遍地开花。后续的增援不多冒着敌人的炮火又上来了,现在已经进入到了537.7高地最后的拉扯,在阵地上坚守的战士们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敌人的攻势一次不如一次,从最开始能够组织起来营级单位的进攻,而现在基本上都是一个连一个连的往山上冲。战士们都知道,敌人也快黔驴技穷了,快要撑不住了,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14日至20日,第12军第31师第93团和第34师第106团先后投入战斗,537.7高地北山经历了反复的争夺,双方以密集的炮火勐烈轰击,地面工事全部被摧毁,又无坚固的坑道依托,因而增加了反击巩固阵地的困难。第106团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首先以小分队在纵深强大炮火的支援下,在前沿阵地与敌人拼杀争夺,掩护主力抢修坑道和地面工事。一号阵地前沿由夏远带领一个班的战士同敌人厮杀,后方部队则快速修建堑壕、避弹坑、屯兵坑道。在坑道修建好之后,战士们依托着屯兵坑道,同敌人战斗,残酷的战斗一连持续了好几天,夏远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枪伤,在负伤后,夏远依旧是坚持在一线的战斗中。他已经从106团一位营长口中得知了时间,夏远也已经意识到,上甘岭战斗基本接近尾声了,但他已经不是刚入上甘岭的自己,他在上甘岭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魂,属于自己的中华魂。第21日、22日,‘联合国军’已经无力组织营以上的兵力攻击,只是以一个排到一个连的兵力做小型的攻击,在上甘岭其他地区也仅有小规模的战斗,敌人在遭遇到志愿军防守兵力和炮火的大量杀伤后,蜷缩在工事里不敢轻举妄动。25日。新一轮的争夺战开始,黔驴技穷的敌人组织了最后一次规模的进攻,在打退敌人数次进攻后,敌人的炮击又落了下来,夏远带领着几名残兵坚守在一号表面阵地,当敌人的炮火覆盖过来的时候,夏远为掩护胡长道进入避弹坑,不幸被炮弹击中,昏死过去。战士们看着倒在地上的夏远,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胡长道把夏远抱在怀里,哭着喊道:“营长,营长,你醒醒。”一名战士擦掉脸上的泪水,用绷带把夏远身上的伤口勒紧,而后探探夏远的脖颈和鼻息,喊道:“营长还活着,营长还活着,赶紧送下阵地!”胡长道把夏远背在身上,回头道:“你们守住阵地,我去把营长背下去!”胡长道沿着山嵴向坑道跑去,正在组织反击的战士看到胡长道跑下来,赶紧围上去,当看到浑身是血的夏远时,顿时一惊,胡长道面目狰狞的哭喊道:“让开,都让开!”他一路跑着,被战士们簇拥着进入坑道,身后的战士们一个个眼睛带着猩红的血丝,当有的战士们看到受伤严重的上甘岭战士,眼泪当即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这位在上甘岭战斗了一个多月的英雄倒下了,如同在他们心脏上狠狠割了一刀一样。对于胡长道而言,在夏远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心中的精神支柱也倒下去了。他向发疯了一样冲劲坑道,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卫生员!卫生员!卫生员在哪里!”动静惊动了坑道里商议作战计划的106团3营营长,他飞快的跑出来,看到受伤严重,昏死过去的夏远时,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立即扒开身旁的战士,将卫生员叫了过来。胡长道双手颤抖的抓着夏远的俊黑的手掌,他用力的抓着,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就像是决堤的坝口一般,不断滚落下来。“卫...生员,营...长怎么...样?”他声音颤抖的问道,说话都不利索。三营长安抚胡长道,说:“夏营长从战斗开始至今都活了下去,这次也一样,他会没事的。”胡长道的眼泪还在滚落,他紧紧的抿着嘴唇,脸色发白。卫生员检查了一下夏远的伤势,说道:“营长,夏营长的伤势很重,尤其是伤到了头部,要送到后方的医院进行治疗,以坑道目前的条件来看......”“那就送到后方,李石长,你带着一个战斗小组的战士护送夏营长!”三营长迅速命令道,他看着躺在胡长道怀里的夏远,心中感叹说道:“多好的营长啊。”从上甘岭战斗打响到现在,夏营长带着人从597.9高地打到537.7高地,越来越多关于夏营长的事迹传到后方,尤其是参与反击的部队再将遇见夏营长的事情,亲眼看到夏营长战斗的事情传回到后方,所有的战士都明白了,有夏营长在的高地是坚不可摧的,敌人攻不下的,有夏营长参与的反击作战,总能够快速结束,他就像是一团火把照亮了参与反击作战战士们的内心,为他们指引了一条光亮的大路。从夏营长辗转过来参与一号阵地防守后,一号阵地便一直牢牢地掌握在我军手中,坑道里的伤员们大都是从阵地上下来的,他们诉说着夏营长的战斗事迹,那种崇拜是从心里发出的。夏营长受重伤昏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坑道里,伤员们撑着身子也要来看夏营长,他们缠绕着绷带,眼眶里蕴含着泪水,一个个泣不成声。胡长道颤抖的说道:“三营长,我要跟营长在一起。”三营长点点头。战斗小组很快就出发了,他们轮流背着夏远从537.7高地上下来,很快便来到了五圣山的106团团部,此时106团长正在通过前线送过来的情报排兵布阵,这是一位山东的汉子,姓赵,打过小日本,打过解放,战功赫赫。赵团长正在跟政委商量着最近的战斗,赵团长抽着烟,看着上甘岭537.7高地的模型图,说道:“洋鬼子的攻势减弱了,没有以前那么激烈了,他们也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啊,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场战斗便会结束。”政委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自上甘岭战斗打响之后,敌人的攻势一天比一天激烈,在我军炮兵就位后,第三阶段开启,敌人的攻势就大不如从前了,一方面是因为入冬了,另一方面敌人已经被我们拖垮了。”这时,外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紧跟着急促的脚步声从外边的坑道里穿了进来。一名通讯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眼眶发红,声音颤抖的说道:“团长,政委,夏...夏营长负重伤,被送了下来,你们快去看看吧。”两人一惊,政委赶紧询问道:“夏营长,是夏远营长吗?”通讯员焦急的点点头,眼眶红的充满了泪水,自上甘岭战斗开始以来,夏远的英雄事迹就在各军各连队里传开,尤其是第三阶段大反击开启,夏远带着战士们将一号阵地、八号阵地、二号阵地杀穿,被战士们成为“打不死的英雄”,战士们平日里聚在一块聊天的时候,聊得更多的是夏营长的英雄事迹,他们深深崇拜着夏营长。不少没有参与上甘岭任务的连队纷纷向上级请战,要参与上甘岭战斗,他们也要像夏远那样,成为一名光荣的英雄。几乎整个兵团,提及‘上甘岭战神’,就没人不知道夏远。不仅仅普通战士们崇拜夏远,就连一些指战员都打心里崇拜夏远,佩服他的战斗精神,佩服的单兵能力,在他的带领下,硬是将597.9高地变成敌人口中的‘魔鬼阵地’。而今夏远受重伤的消息突然传到他们耳中,赵团长和政委无不为止色变,立即询问夏营长在哪里,得知夏远已经送到设立的后方医院,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等到他们来到后方的医院,发现这里竟然围满了战士,里三层,外层的,除了有警卫的战士,还有不少伤兵,他们都聚一个坑道里,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