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顽强的土军’
戛日岭是距德川西面20公里处的一道天然屏障。这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海拔700多米。价川通德川的公路盘山而上,十分险峻,被朝鲜人民称之为‘十八盘’。公路弯弯曲曲通过山顶垭口,可算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口。敌人占领了垭口,就等于卡住了三十八军主力前进的必经之地。一一三师即便穿插迂回成功,占领了三所里,成功堵住了敌军。但得不到主力配合,不仅不能取得预期的胜利,而且成了孤军深入的险棋。因此占领戛日岭,是保证战役第二阶段全军胜利的首要一仗。韩同志和梁同志,以及军部干部们事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采取了战斗部署:由德川分三路包围集结于价川地区的美军,我一一三师由德川西南插到价川以南的三所里。一一二师沿着德川至价川的公路北侧走乡间小道,向价川攻击前进。一一四师则沿德川至价川的公路,攻击前进,迅速占领戛日岭。戛日岭距离军隅里只有18公里,若是依靠常规不行,显然是不能抢占戛日岭的垭口。为此,首长们都相当焦急,要求一一四师前卫三四二团采取迅速猛打的动作,无论如何要在27日晚上占领戛日岭,保障我军助理两个师在明天拂晓前后挺进到戛日岭西面的有力地区。韩同志同梁同志、刘同志当面研究作战部署的时候,说:“三十八军下一步的任务是艰巨的,一要穿插三所里,堵住敌人撤退的路线,二要占领戛日岭,掩护两个师的主力挺进价川!但关键是插到敌后三所里!”韩同志把‘艰巨’和‘关键’四个字咬的很重,很显然这两步对于接下来的整个战场局面,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变化。如果一一三师未能按照计划挺进三所里,那么钳形攻势的敌人,就能够通过三所里向后方撤退。同样,如果三四二团未能提前攻占戛日岭,那么一一二师和一一四师主力就不能按照时间通过戛日岭。大规模兵团作战,耽误的每一分钟,对战局的变化都有深远的影响。尤其是包围价川之敌,更是拖都不能拖。这个时候,参谋长同志向大伙报告了预料在三所里地区敌人兵力和我军兵力的对比情况。在三十八军正面的第五十军、第六十六军、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的沉重打击下,估计经这里逃窜的美军三个师,都是美军主力,其中骑兵第一师是华盛顿的‘开国元勋师’,至今仍保留着‘骑兵’称号。其实已经没有一匹战马,早就是机械化师了。美第二师是二次世界大战征战欧洲的主力。他们是美军统治集团引以为荣的两个宠儿。韩同志待参谋长同志介绍完情况后,指着作战地图上的三所里说:“严重的问题是,美军三个师共有300多辆坦克,400多门火炮,而我们一个师却只有十几门迫击炮,只有一些反坦克手雷,懂吗?”这是装备上的差距。这一点,大伙都十分清楚。他们心里都相当明白。一一三师孤军深入敌后,要截住敌人,任务的确是十分艰巨,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一一三师能够完成任务。这支部队的基础好,战斗力强,干部指挥均较娴熟,有连续进攻精神。该师的‘钢八连’‘战斗模范连’‘安东卫连’都是红军连队,参加过五次反围剿和二万五千里长征,以及直罗镇战斗、平型关大战,这是一支多次建立战斗功勋的部队。所有人都对一一三师抱有坚定不移的希望。“今晚一定拿下‘十八盘’,请首长同志放心!”梁同志坚定地说:“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拿下来!”三四二团前卫一路急行军,后半夜才抵达戛日岭,距离主峰只有两公里了。这个时候,战士们隐隐约约听到了马达声,大伙分析,可能是敌人已经提前一步占领垭口了。不过,尖兵很快带来了重要的消息,是土耳其旅的一个加强连先一步抵达,但是由于他们的衣着较为单薄,扛不住主峰上的寒风,正在垭口公路边生火取暖。争取时间对战士们而言是至关重要,随同的军参谋,和一一四师师长同志,前卫团领导一起研究如何能够顺利的拿下戛日岭,使主力部队及时通过。三四二团团长孙洪道和政委王礼建议采取偷袭的办法。王礼说道:“敌人正在生火取暖,这是好机会,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争取一鼓作气,把戛日岭拿下!”军参谋觉得他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决定趁着敌人的主力还没有到来之前,用偷袭的办法一举拿下戛日岭。计划下达,当即开始安排战斗部署。由团政委王礼带领七连从正面接近敌人,团长孙洪道带领八连从侧面攀登悬崖陡壁迂回上去。这样两面夹击,一股坐下拿下垭口。三四二团团长孙洪道、政委王礼在第一次战役的时候,曾在这里防守过,因此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团政委王礼带着七连沿着公路两侧摸了上去,他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听到身后有响声,便命令战士们卸掉身上发出声音的东西,轻装前进,只带着枪支和手榴弹。如此一来,身上就没有了动静,可是大头鞋踩在雪地上,仍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尤其还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他也担心会引起敌人的警觉,惊动敌人,率先做了表率,把鞋子脱掉,穿着袜子踩在雪地上,如此一来,脚步声就小了很多。然后全连战士也都脱掉了身上的鞋子,沿着公路两侧静悄悄的靠近敌人。八连为了攀登无路的山坡,也进行了轻装,团长孙洪道是走在全连前面的第三个人,他们对情况的了解和处置都非常及时、果断。山上燃烧着熊熊大火,木头发出噼啪的声音,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汽油味,寒风一吹,就飘散了。燃烧的火焰也随着寒风摆动不停,敌人分成几堆围着火,烤着手,抽着烟,还在火上架着罐头,咕嘟嘟的冒着烟。由于隔得较远,他们也无法看清楚远处的动作。七连爬了一段路,距离敌人大约还有80米,连长就要打了,王礼连忙制止他这种过于着急的情绪。由于他们躲在暗处,远处的敌人并未发现他们,而且敌人暴露在火光下,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晃动的身影,隔着八十米远的距离打,仍旧不保险,王礼决定把队伍往前方带一带。并且,敌人烤火的火堆足足有十来堆,在小心前进的过程中,王礼便把七连分成了几组,每一组都安排了负责打击的目标。战士们紧握着手榴弹,屏息靠近,噼啪的火堆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听得十分清楚。还有那含糊不清,听起来十分别扭的话语。靠近敌人四十多米,战士们全部趴在地上,在雪地里小心翼翼的前行,手掌和脚冻得没了知觉,战士们紧闭着嘴,一声不吭,随着前方战士留下的痕迹往前摸。爬到距离敌人只剩下20米远了,王礼才发出进攻的命令,战士们从雪地站起身,如同鬼影一样。先把一连串的手榴弹甩过去,在敌人的火堆里爆炸开,刹那间,火星就像是绽放的烟花,在夜空下开出极为绚丽的花朵。伴随着手榴弹飘散的硝烟,战士们端着更换的美式步枪,口中发出冲杀之声,一鼓作气冲上垭口。这股土耳其机枪连,被突然出现的七连打了个措手不及,死的死,跑的跑,还抓了好几个俘虏。仅仅只用了20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成功占领垭口。孙洪道带着八连也冲了上来,看到敌人乘车向西逃跑,汽车绕着十八盘向山下疾驰,车灯在黑夜里绕来绕去,孙洪道决心消灭这股敌人,在七连打扫战场,挖掘掩体工事的时候,他立即命令八连,冲下山,堵住这股敌人。公路弯曲,战士们为了堵住敌人的汽车,完全不顾个人安危,从杂草丛生,峭壁林立的十八盘往山下滑,衣服划破了,手掌也被尖锐的石头划烂,一些战士还摔伤了。硬是带着这股不要命的劲儿,战士们连续穿过四五条公路,在山脚下堵住了这股敌人的卡车,他们冲出公路,把手榴弹甩向敌人疾驰的卡车。轰轰的爆炸声在黑夜里、十八盘的山间回荡。第一辆汽车没打着,但是打中了第二辆汽车,汽车冒了烟,冲出公路,一头扎进黑漆漆的野地,翻滚了一圈,翻着肚皮躺在地上,被摔得昏头转向的土耳其士兵从车里钻出来,慌张的往野地冲。这些土耳其士兵的屁股后面不知道挂着什么东西,跑起来哐当哐当的响,比枪声都清脆。有的士兵好像是摔懵了,居然朝着志愿军这边冲过来,两个战士扑过去,直接把摔懵的敌人扑倒在地,抓着当了俘虏。第三辆汽车则直接被战士们打的着了火,趴在公路上燃烧起熊熊火焰,导致后面的卡车一下堵着了,两边野地黑漆漆的,勾连纵横,从野地走,卡车要趴窝,他们也不敢走。在他们长官的呼喊下,敌人从车上跳下来,有的向山上跑,有的则钻到车底下进行顽强抵抗,不断地向战士们放冷枪。看到敌人已经溃不成军,既没有统一的指挥,也没有占据有利地形,只是趴在地上或者钻到车底下对八连的战士们顽强抵抗,宁死也不投降。待八连战士靠近汽车,他们就开枪,打伤了好几名战士。汽车底下的敌人趴了不少,死的活的躲在一块,也分不出来。孙洪道命令战士们不要吝惜手榴弹和子弹,该丢丢,该打打,他们不要命,那就送他们回老家。他特意组成一个排,带着手榴弹和步枪,挨个车辆丢,打,连续好几遍,才算把车底下的敌人清扫干净。抓的俘虏又犯了难,这些敌人不懂朝鲜语,又不会英语,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玩意儿,无法从他们口中得到敌情,就只能把他们送到师指,等等找一些能听得懂他们说话的人来审问。和土耳其交战,这是战士们第一次,有点惊讶于土耳其士兵的顽强,以往打美军和棒子兵的时候,照着这个情况,早就举着枪出来投降了,这股敌人却比他们都要顽强许多,死也不投降。也是后来通过审问才知道,这股敌人之所以这么顽强,并非是出于他们的英勇无畏。而是对志愿军的不理解,担心被志愿军俘虏,会惨遭虐杀,倒不如吃一发子弹,死的干净利落。他们和美军士兵一样,来朝鲜也是为了发战争财,当他们听说麦克阿瑟吹嘘要结束朝鲜战争的时候,也像美军士兵一样,进入村子里,掠夺朝鲜老百姓的铜碗铜勺。他们给战士们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些土耳其的士兵屁股后面带着三四个大铜碗,跑起来叮当响,就像是挂着一串铃铛一样。铜碗看起来和用了好久的金子差不多,即便是告诉他们,这是铜的,他们也不会相信,谁也不舍得扔,哪怕是被志愿军俘虏,枪也不要,子弹也不要,这些碗都舍不得丢。美军的战利品,会通过他们强大的后勤,转运回国内。但是这些土耳其的士兵,不能享受美军强大的后勤,就只能抱着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在当晚拿下戛日岭垭口后,左路一一二师也顺利清扫路上钉子,翻过月峰山、西木岭。28日拂晓,前卫三三六团穿插到戛日岭西南渔口站一带,前卫一营与土耳其旅及美军一部相遇。营长崔纪山当即指挥全营战斗,在遭遇战中,不幸被敌人机枪流弹击中牺牲。营指挥所遭受三面受敌,教导员董书堂接替营长的指挥任务,继续指挥战士们同敌人作战。机炮连以精准的射击技术,几发炮弹命中敌人坦克后方的步兵,毙敌20余人,剩余敌人狼狈溃逃,失去步兵的掩护,敌人的坦克也不敢贸然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