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双龙对阵

李小白心下仍自不无茫然，也不多说言语，只觉对方传来的内劲汩汩汹汹，便与先前在水中如潮涨落，又起伏缓急毫无章法，叫人捉摸不定地不断奔涌袭来，一边忙着调整内息应付，一边只不由暗自寻思：

“这倒着来练又是怎么倒法？若照这般僵持下去，与之前在水中情形实也无异，非得叫这颠来倒去，一无成律的劲力把自己给虚耗拖垮不可。而且现下给师父也抓拿在手，要想挣脱自是更非易事，难道只能与他硬拼到底？”

两人酣斗来去，已自不下百招，可说互有胜手，只仍也未真正决出高下。

适才两人也未提前招呼，召出的两条‘大水龙’一下遮天蔽日，一时高难见顶、身大难量，转眼又已烟灭不存。

四鬼兄弟在旁一侧树上瞪眼好瞧半天，怎料眨眼这两条‘大水龙’便急急一去无影踪，只激射出暴雨梨花也似的一片水珠水雾，把四兄弟个个都喷洒了个水花迷眼、遍体通湿。

四兄弟只也没来得及瞧个仔细，辨个高低，自也没闹清师徒两人的‘水龙’到底哪个更大、更厉害些？

一时各自咿呀叽喳，乱叫不停，嚷嚷着让师徒两人重新再来，把‘水龙’召出来再比过一次。

师徒两人自是谁也无暇理会，只仍定定站在水中暗暗互拼较劲。

两人所在位置靠近河岸一侧，李小白心下正自焦急无措，忽只听四鬼几个口风一变，纷纷大叫着道：“船，大船！”

“快把大水龙召出来，好多大船要杀过来了！”

李小白瞥眼瞧了瞧，果见河道远近好几艘云帆大船，正由黄河下游处逆流而上、疾驰而来，转眼便至，船上兵甲鲜亮，看着显是官府战船，气派非凡。

他自不无疑惑，想这军船好好的怎么会往这来，也不知哪家的军队？心下隐感难安。

正转念时，只听赵匡胤的声音不无欢愉地呼喊道：“小白兄弟，真的是你们么？嘿嘿，可算叫我找着了！”

李小白听这一声自是前虑尽消，却又更自是诧异不小，赵大哥怎么到这来了？

便这来回一岔神，忽只觉王川一股浑雄强劲猛突袭来，难敌难抗，李小白登时内息为之一滞，胸闷气结，喉中一甜、险些一口血便要喷吐而出。

“找死么！再敢分心他念……我可半点不会再有容情！”

王川目不斜视，两眼直蹬着李小白，语含责备。

李小白心知对方刚才一着虽使了猛劲，却也并非狠下死手，着实倒是给自己留了情面。

他也自不敢再行怠慢，或稍有分神答话，急忙凝神调息、催使劲力相抗，硬生生把一口血咽回，不觉嘴角也已然渗出一道血迹，这一下内伤自是不轻。

船行飞速，转眼已驶近河岸，只船大水浅，无处靠岸泊停。

赵匡胤带了几员随行，下了艘轻舟小船，不一阵便也到了岸边。

他一身轻甲行装，这会儿离得河岸尚有数丈，便即先行跃身上岸。

“小白兄弟，刚才那两道水柱哗啦啦的，是怎么一回事？”

见得又数丈外池塘中几个人这情形，赵匡胤自不无莫名，一边快步赶来，一边自顾朗声又道，“你们这是……在水里练功，还是准备摸几条鱼上来呢？”

“我们四位大仙当然是在练功，那不是什么水柱，是我们召出来的两条大水龙！”

“你一个人来有什么贵干，没看见我们在练神功吗，怎么也不带点好酒好菜就敢上岸？”

四鬼兄弟早先也已认出了来人，看来倒非冲着他们来的大敌，听着对方这话，显是瞧见了刚才师徒两人的‘水龙打架’，也不待李小白回话，便抢先七嘴八舌乱嚷着道。

“哎哟，我怎么把这给忘了……”

赵匡胤听着树上这四个家伙一阵叽喳，更自有些茫然，想来四人不过随口胡诌，只是倒也能听出关键。

刚行到半，他便一拍脑门，顿步停身，接着道：“李兄弟，你们先等着啊，我这就叫人先弄点酒菜上来！”

他也不待李小白答话，说着便又转身往回，跟随行人等边说边比划了几下。

只又不片刻，便有一众士兵从大船上搬了些坛坛罐罐等物，经由小船运送到了河岸边上。

“李兄弟，你们也先别忙活了罢，上来我们兄弟喝个痛快！”赵匡胤当先提了一坛酒，饶有兴致地往池塘边走来，一边自顾着道。

四鬼兄弟见他来回一阵折腾，心说这人倒是有点眼力见，看来对方来人是友非敌。

兄弟四个不知酒味已有多时，也不待多说，呼呼喝喝跃下枝头，野禽飞兽也似的扑腾下水，一下跃身上了池岸，又往河岸晃身闪转，半道上便把几个士兵手上的酒坛子截留到手，抱了酒坛自顾喝了起来。

王川和李小白听着身侧两边来去闹这动静不小，早也有些按捺不住，只都未曾分心多顾。

两人这般拼斗也不知过了多久，到这时也都自不免已有些精疲力乏，只一时谁也没开口罢斗言歇的意思。

赵匡胤也不去理会四鬼几个这般的鲁莽奔放之举，倒是奇怪这半天也没听见李小白吭声言语一句。

“小薇妹子，我们又见面了……看你怎么好像瘦了不少，是不是小白兄弟没把你照顾好？”

这会儿行至池塘边上，四下看看并无异样，赵匡胤倒也不多疑思他虑，只老远见着苏薇在对岸秋千上悠闲轻晃，便向她点点头招呼了声，“看来等会儿，大哥我倒要替你好好说他几句才行。”

“赵大哥，多谢好意。不过我看你这酒，他们两个一时半会儿是不能陪你喝了。”

苏薇也向对方点了点头，笑笑道，“不如你便把酒倒到池塘了，等他们渴了，自然会张嘴喝。”

赵匡胤听这话有些古怪，看了看王川、又瞧了瞧李小白，见双手互抓着对方的两人身周水气蒸腾，向着四周微微散漫缭绕，想想刚才所见好大阵仗的两道旋旋水柱乱飞互撞，也不知两人当真是在练什么奇门神功，还是另有别情。

“这主意倒是不错……”

赵匡胤倒也不是不知苏薇在有意说笑，只一时也未作多想，抱了酒坛一开封口，朗笑声道，“只是我看我这才几十坛子的酒，便是都倒这池塘里，也不知道够不够？”

他手上这坛子酒一经打开来，微风吹拂下，再有四鬼兄弟开来豪饮的几坛，池塘周围一时自是酒香四溢。

“你们这一个个……怎么能随便糟踏东西！”

王川先前听到说有酒还好，虽已心思浮动摇晃，内劲也随之起伏摇摆，却也还能把持得住。

这会儿闻着酒香扑鼻，他哪还能经受得了，已自是心神乱荡，内劲也自不由得晃晃荡荡，咽了口唾沫，忍不住破口大嚷了一句。

他这一下岔神，李小白一股混元内劲也收不住，趁隙急突猛冲，如洪流决堤般横闯直扑而入，直盖过了对方正自七巅八倒的阴阳劲力。

王川登时内息翻涌，胸闷难平，一口气血上喷，硬生生咽下后，不觉也已是嘴角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