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痴醉癫狂

此前苏薇突然抽身离去，李小白追寻不遇，在辽境草原以及后来回到长白山巅时，只要抬头看看夜空星天一眼，便即为之晕头转向、神迷目眩。

目力所见的星星点点，瞬时化作一道道、一圈圈大大小小的耀眼波光，在他眼前脑海中不断圈转回旋，也曾似如王川这般的难以自控，如狂似癫。

他只道那或是自己寻人不见，故念之如狂，才一时神志失常所致，只是自己一人特有之况，怎想师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状，而且显然苏薇似已早有所知？

闪念间正要下池救人，忽只见王川呼声一下跃出水面，飞上岸边，花白鬓发蓬乱、浑身湿哒哒，背对着极天星斗，对着地上的物资件件便是一通乱打乱砸，口中大叫不停，显已有些失常，似如疯魔狂狷，其状难言。

“别多问了，快……快打晕他再说！”苏薇料知李小白疑惑不少，只急忙道。

王川听这一声，似才发觉身后有人，忽一下转过身来，两眼通红大睁，手里还捧着个破酒坛未及扔开，狂叫着道：“你们这两个小鬼，为什么要缠着我？都给我……”

“师父，你先好好歇息……”

李小白一怔之下，见师父作势便要扑过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也自顾不得许多，趁着对方说话之际、便即一招‘趁火打劫’急攻抢上，连点了王川诸多要穴，将其击倒制伏在地。

他与对方两人都已重伤在身，也所幸正因如此，他先前一招‘阴阳混元’劲力已自是大减，且他也并无制敌死命之意，急忙忙中硬是把掌劲偏离了王川要害少许。

王川虽不妨一下被他击中落水，也只未伤及性命，这才得以幸免。

这会儿眼看好容易才将对方击晕制压下来，李小白也实已力竭疲极，说着随即也一下坐倒在地。

只是心中疑惑未减，他看了看王川略皱着的眉头，更有隐忧，便又开口道：“小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酒。”

苏薇拿了李小白之前情急下砸来的酒坛走近，只略有些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又把酒坛递了给他，随后也坐下在了一旁。

李小白接过了那坛酒，也不忙喝，只不由转头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闪闪星斗，后才不无莫名地看着她柔媚侧脸，心中不禁闪过一些古怪的念头。

“我也是听义父跟我说起过一些，他这症状自从他这神功练到一定境界后，不时便会不经意间发作。特别是在内力大耗，心下又极其压抑、或激愤难平的晚上，见到满天耀眼的星光，就莫名会一阵晕眩头痛，心生骇惧，叫人痴醉癫狂。”

只听苏薇淡淡又道，“这跟你之前跟我说的，你此前在草原大山上的情况也差不多一样。他还不是为了要对付你这个……或者说原本是要对付他的仇人，才会把毕生所学都用上？”

原来当年王川所练‘阴阳神功’已是小有所成，然而在单独找到萧遥白寻仇时，却被对方的‘逍遥神功’内劲重伤，险些毙命，可谓是一败涂地。

王川自是心有不甘，在为苏文达所救活命后，便潜心苦炼神功，这一练便是将近二十年，才把一套神功练得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绝难再有精进。

自从十余年前的泰山大会上，王川略胜各大顶尖高手，成为所谓‘天下第一’后，为保万无一失，待再次见到萧遥白时能将其击败，王川自犹未足，便又几乎销声匿迹，开始一心练起了‘倒转阴阳’的功法。

这所谓的‘倒转阴阳’，实是需要逆行经脉、颠倒乾坤，逆练阴阳的功法，一经练成，内力在原有‘阴阳神功’基础之上，更几乎是成倍激增。

说来轻巧，实则稍有不慎，便有经脉错乱，走火入魔，内力尽废不说，更有可能随时暴毙身亡的凶险。

王川也是偶然从他恩师处得知还有这样一门功法，而且连他恩师也只是浅尝辄止，未曾有精深习练。

一来是为报仇，二来也是为求更上层楼，王川便想方设法，以不愿让绝学神功失传等为由，最终从恩师口中得知了这‘倒转阴阳’的口诀心法，并终于得偿所愿，近些年来才练就了这门绝学。

不过这说来也奇的是，王川在还未习练这‘倒转阴阳’功法之前，只是偶一有之、见到这夜空中的耀眼星斗时，偶尔会有些目眩神迷，倒不至于难以自抑，勉强也还能忍受得住。

然而待得这‘倒转阴阳’愈是练得精深，内力越是精进，近年来这‘星眩症’便愈发频繁、时有发作。

且每次发作，这目眩之感便越是强烈，每次更是头痛欲裂，叫人难堪忍受，几如癫狂。

今晚星光大亮，王川为求胜过李小白，自是已拼尽全力，而且在眩晕之前不意还给这亮闪的极天星光晃照入眼，这次的发作可说也不算来得突然，只是看来比之以往显又加重了不少。

“你不会是觉得……义父刚才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就突然间变成这样？”

苏薇见李小白神情有些古怪，只不由得斜他一眼，又接着道，“还有你之前，看到星光也会莫名其妙地头晕目眩，是被我施了什么妖邪之术吧？”

“不是，我只是……只是还有些不太明白。”

李小白先前念闪间倒是确实有过一些奇怪的想法，觉得眼前这个‘星主’是不是当真有什么通天法力，竟能借着这闪耀星光施法把人操控于无形？不意却给她看穿道破，想想也觉自己这念头未免有些荒谬，只忙矢口道。

他倒非不相信苏薇所言，只仍不无奇异，想着要照这么说来的话，别的原因先不论，师父即便未练这‘倒转阴阳’功夫时，也会和自己一样出现这所谓‘星眩症’的情况，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师父和自己都练了这‘阴阳神功’之故？

且师父练成这‘倒转阴阳’之后，随着内功精进，这‘星眩症’也更加重，莫非是说这不管练的什么功，只要内力精深到了一定程度，见了这星星光亮就会头痛眩晕？

可刚才他自己，也几乎已经拼了老命地猛催内劲，为什么又没有晕？

种种也未免有些荒唐的想法接踵而来，他总觉似乎哪里还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想来也只有等师父醒来之后再问问清楚。

“小薇，不管怎么说，反正以后师父非要杀我不可的话……”

转念间不觉有些口干舌燥，李小白说着待要开了酒坛灌下一口，看了看王川以及身遭一地狼藉的物件，看来再难找出第二坛酒来，又想还是把这酒先给师父留着，只忙又道，“你也不用拦着，你自己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他要杀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苏薇有些不以为然，只四下看了看，淡淡地道，“而且我便要拦又哪能拦得着？别想太多，外面风凉，先把人扶到屋里再说。”

正说着，忽只听赵匡胤的声音从背后河面传来道：“李兄弟，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