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懊悔之泪

－－－－－－－－－－日暮神社,翌日之清晨－－－－－－－－－－

早晨的陽光從格子的間隙中射入,直接的照射在奏的臉上,她蒼白的小臉蛋,在陽光下沒有一絲血色。

[………這裡是]

她慢慢張開眼睛,打量四周的光景,這裡似乎是神社的正殿,而自己正躺在正殿的中央,不過她並沒有回來這裡的印象。

(我記得我不是在公園裡的嗎!)

……她吃力的想要坐起身來……但是那軟趴趴的身體，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妳醒過來了啊~~~~!!]

有人發出了帶著喜悅的喊聲，這個聲音……這個屬於京都一帶特別的口音……太好了!聽到這個熟悉的外地口音，奏整個人的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太好了……班長倒下之後就像死了一樣全身冰冷……一點反應都沒有－－!!]

對方急忙跑向她，把手中的木盆放在一旁兩手緊緊握著奏的手。

………還是好冰冷啊…!!

她輕輕的搓揉著那雙失溫的手……那暖呼呼、肉肉且小小的觸感，就這樣傳到奏的手上來。

[有感覺……好一點嗎]

柚羅已經換下了那再度破破爛爛的校服，並穿上了神社的巫女服飾了，關心的對著躺倒的少女問道:

[那個……不好意思……水……能請給我一杯水嗎]

不知道睡了多久,不過喉嚨乾痛的在說話後才發現……這自己的聲音居然嘶啞的連自己都聽不出是自己的聲音了!

[……水嗎~~咱去打喔!!]

聽到了對方的要求，她就這樣咚咚咚的跑出去了……看上去很有精神的、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那時候的餘毒似乎也都沒有的樣子……

[啊……宮司大人,奏小姐已經醒來了喔!!]

她聽到門外兩人的交談，而後匡啷一聲……一個東西掉地的聲響,然後是叔叔的驚呼……!

[醒了嗎~~~太~好~了!!真的嗎~~!!]

然後又是一陣慌亂、劇烈的腳步聲

[奏~~!!]

[……啊…叔…咦唉~~!]

也不顧這裡是正殿前、看著他好像很激動的樣子,奏也有點不知所措了,雖然想起身,不過酥軟的感覺一上來,整個人又攤了下來……!

[笨蛋啊~~~不用勉強起來也沒關係嘛……傻孩子~~!!]

[……叔叔…等等…好難過喔……!]

被抱住了,那是很緊,感覺有點辛苦的擁抱……!

[還以為妳要丟下我們去哪個地方了呢……讓大家都擔心死了!!]

他，在哭嗎

[………對不起呢。]

看到自己讓人家這麼擔心,少女也老實道歉了

[……嗯……那個……水端來了喔……!]

因為看到這樣的畫面,正躊躇著自己該不該進來打擾的柚羅,探頭望著裡面，發出怯生生的話語問著

[進來吧,沒關係~!!]

草太雖然哭的鼻涕眼淚都是,還是打招乎讓她進來……這樣的神職人員還真的是連最基本的一點威嚴都沒有了。

[……真是的，也餓壞了吧,叔叔我去煮粥吧!!……柚羅君,奏就麻煩妳了啊!]

[……不……一點也不會……!]

臨走不忘叮嚀著家裡的臨時巫女，還回過頭看了兩次……之後才安心的離開。

柚羅很恭敬的頂禮恭送著宮司的離開……還真的是有架式的稱職巫女啊……連奏都自嘆不如!!

[……柚羅……身體的樣子……………妳、妳還好嗎]

在喝了一點水,感覺好多了的奏,定睛看著面前低著頭跪坐著的少女並詢問著,聽到自己才起來的第一句話，她卻正像是在忍耐什麼似的……小拳頭握的緊緊的,兩拳撐在大腿上,而有點擔心她的現況,奏連忙詢問……畢竟，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毒是否還殘留著……!

[為什麼啊……小奏]

[………蛤!]

為甚麼……這問話讓奏一頭霧水不知該如何回答

[……咱現在真的完全沒事喔!!……妳這個人吶……好歹也……應該要關心下自己的身體啊~~!!]

看著一臉無知的看著自己的奏，柚羅邊說眼淚邊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誒……柚羅醬!……妳……在哭嗎……!]

為甚麼啊~

[……在剛被送過來的時候,咱就已經醒過來一次了……感覺到……身體很輕……不只是中毒時的痛苦感覺……就連那時跟妖怪對戰時的疲累,疼痛感……都像騙人一樣,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她擦著眼角的淚水低聲解釋著

[嘿~~~~那個咒的效果不錯啊~~~~我還真了不起呢~~~!!]

從沒想到自己的祈禱居然是這麼靈光,奏擺出了得意的表情，一直都以為是純商業活動的性質，她笑了起來……那是非常燦爛的笑容!

[這一點都不好笑啊~~~!!]

不過看到那個差點把自己的命都賠出去的女生那個笑容，柚羅簡直是發出了怒吼!!她對眼前這個人……那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後果嗎又還是說即使是知道了還為了他人而莽撞的行事、這樣不把自己性命看重的行為感到……很生氣!

[哇喔~~!]

被嚇了一跳的奏，順勢差點向後仰倒……但她伸出去的手被柚羅的手緊緊抓住、整個人又被拉了回來，奏的手撐在對方身上……她詫異的，用從下往上望的仰視的角度，看著柚羅的臉………啊，好個凝重的表情喔。

好像很生氣耶……

[……那個時候……奏妳……連呼吸都停止了呀~~~!!]

像是有些難啟齒的樣子……她大概是在想說，要怎麼說比較委婉吧

[……………啥!……有、有這麼嚴重嗎~~~~!]

聽見柚羅這樣艱難的說出來的話，奏自己也吃了一驚

(哇喔……也就是……反而是我快歸西了嗎!)

……從這個反應看來，這個孩子是連自己做了怎麼樣危險的事情都不自覺啊!

[………可是啊……柚羅醬……我覺得啊，就算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的喔~~~!!]

不管怎麼說，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遭遇不測……不會見死不救的……不論對方是人類也好、妖怪也罷……當然，妖怪這是不能對柚羅明說就是了啦……那燦爛的笑容又浮現在她臉上。

然而……聽到這裡…少女陰陽師低頭顫抖了起來……這…是在抽泣…嗎!

[……嗚嗚嗚嗚~~~對不起~~~都是因為咱~~~!!就是因為咱太弱了、又笨手笨腳的……才會讓妳………嗚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

然後，冷不防的，她居然放聲大哭了……!

[……啊……等、等……我還沒完全……嘎啊~~~~~!]

被緊緊抱住的奏，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發出的悲鳴聲……!

[……咱啊~~~咱啊~~~~嗚哇啊啊啊~~~~!!]

不過看著這樣的她，自己實在也不知道還要說些甚麼才好了!!

[……真是的,像小孩子一樣……真拿妳沒辦法啊~~!!]

嘆了口氣然後換上了溫和口氣、閉上一隻眼的奏，只是摸著對方的頭，不斷的哄著‘好乖好乖~~’，對於對方這樣一撲到懷中就是一股腦的痛哭……她身上穿的這件睡衣－－－－－以完全被現在和剛才的兩人的眼淚、鼻涕、口水給弄的………嗯，黏黏的了~~~!!

－－－－－－－－－－哭了大概半個鐘頭(奏:…我汗)－－－－－－－－－－

[……咱呢…咱很害怕啊……不管是覺得自己快死的時候……還是以為……奏會死的時候……都很可怕啊~~~真的、真的……太可怕了~~~~~!!]

看著哭到兩眼又紅又腫、眼眶腫大的像是凸眼金魚的柚羅……看的心疼的奏，突然有種愧疚感。

[真的對不起呢……居然給妳留下可怕的回憶……我們都還活著……所以……已經沒有可怕的東西了喔……讓妳擔心……真抱歉啊……也謝謝妳……這麼關心!]

眼前的柚羅現在根本就沒有了甚麼陰陽師的感覺了，就跟加奈她們和自己一樣只是普通中學生一般…………說到底，果然不管怎麼說大家都還只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而已啊……居然就碰上了這樣的事情………真的是有點太超過了不是嗎

[……那個時候，是柚羅醬救我的嗎…]

說起來，那在身邊的除了爺爺外，就是柚羅了吧(她並沒有看到納豆)

……說起來，爺爺沒事吧

[……咦…啊……不…啊、是的……不、不過那……也是咱不得以……那是意外的…班長……不、奏……奏醬………]

沒想到說著說著、一直注視著奏的柚羅，她想起了當時不顧一切的舉動後………那臉蛋居然急速的變紅、發熱了起來……

[……柚、柚羅……妳沒事……吧……]

(……這是甚麼反應……難道是毒嗎)

奏慌張的問著發出異樣的少女……。

[啊…對、對了…那、那個喔……請聽咱說，奏小姐……!]

少女迫切的轉移了話題……!!

[……是什、什麼啊……!]

(………奏小姐……為甚麼突然用敬語……!)

看上突然一臉嚴肅的柚羅……雖然配上那猴子屁股般紅的臉蛋和凸眼金魚的眼睛這點，差點讓她笑出來……但她還是忍住了，這畢竟太失禮了~~!!

[答應我………那個咒,以後不能再用了喔!!]

[………咦!]

[其實,會發生這種事情,其實是一種咒語的反撲………!]

甚麼反撲!……這不是只有像是陰陽術一類的咒術施咒失敗時，反彈對術者身上的報應嗎……怎麼可能連巫女的祈禱也會有這樣的現象啊……奏一時間還以為是對方的口誤

[咒的……反撲!]

雖然聽到這個名詞，奏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是的，雖然也不太清楚……但口寄……將神明的力量直接加諸在自己身上，並作為己用……這是憑神的儀式吧而且還是一次召請了兩尊……太亂來了，不管是怎樣的法術,都會對施術者造成負擔………妳行的這個祈禱……這個祈禱本身的規模,已經超過妳靈力限度所能承受的範圍了吧……但妳卻以一個人的身分，還成功的施展開來了……為了填補這樣的差距,而透支了力量並照成衰竭……嘗聽說靈力也就是生命力本身一弄不好，恐怕會直接耗盡生命也說不定………咱猜啊……現在的妳,也許短時間內靈力會完全喪失吧]

聽到柚羅詳盡的解釋後，不知怎麼的奏突然有種喪失感……

[……也就是說………原來如此………這個身體之所以會感覺空空的原因嗎……這下子……我真的沒辦法保護其他人了呢………!!]

體內確實……有種空虛的感覺……本來填充在體內的…力量，現在微弱的都快感覺不到了……但…如果失去力量的話……她又怎麼去幫助大家呢……在這最需要力量的時刻……!!

[………請不要說這種洩氣話!!]

沒想到柚羅在聽到對方說出這樣喪氣話的時候，用力的厲聲打斷了!!

[………誒!]

沒想到這樣的發展，奏也愣了一下

[………奏救了咱一命,是咱的恩人……所以!!奏所想要保護的東西,就是咱要保護的東西!!………現在開始,不管是奏………亦或是奏所想保護的東西……全都由咱來保護!!………以花開院之名~~!!]

(挖……好帥……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的柚羅……感覺特別地帥……!)

看著一下子就振作起來的柚羅，奏不禁心想……真不愧是陰陽師，不是普通人啊!!

(……不過如果叫她助奴良組一臂之力的話……呵呵~~怎麼可能~~~!!)

想到這裡，奏也不住露出了苦笑……而正在奏感心於陰陽師柚羅堅強的意志力的同時，從境內傳進來的，是人的跑步聲……和非常的急促的喘息聲……

[奏~~~花開院同學~~!]

那聽上去感覺非常著急的聲音的主人………那是陸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