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师雪仙：我又算什么？
师雪仙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当场崩溃。
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完全不足以支撑她在短时间内，彻底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瑶宝把整件事的全部经过，十分详细的给她讲了一遍，她依然无法理解。
“这是为什么呀？”
“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会变成这样？”
“妈妈是那种把儿女当成工具的……女帝？”
“小妹前世爱人找过来，妈爸不仅不希望他们团聚，反倒想着要把他给杀死？”
“家族里面那些坏人对小妹的通缉和地下组织的追杀，源头却在爸妈这里？”
“我的父母……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一连串的疑问，让师雪仙脑袋都快要炸开。
她这颗聪明的头脑里，没有任何处理相关问题的经验，不敢置信的同时，也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父母生出了异样的心思。
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姑娘。
小妹说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难猜测。
如果强行为父母洗白，她完全可以像很多人一样，认为这不过是瑶宝自己的想法，有些过分受迫害妄想。
可综合从小到大母亲的很多表现来看，瑶宝显然不是在无端揣度。
母亲那张温柔的脸颊背后，的确隐藏着惊人的强势。
之前她没有太过在意，偶尔想到，也只是认为这是父母成长环境导致。
小地方出来的人，终究是有些自卑且敏感的。
骨子里的强势，不过是想要争一口气。
九姓李氏的嫡孙媳妇，没那么好当。
但在看了李清瑶发给她的这些信息后，师雪仙动摇了。
对真正的顶级聪明人来说，很多时候，其实只要一句提醒，她就能在脑子里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整理得特别清楚。
所以她现在就像个不冷静也突然失去自信的超级学霸——明明什么都推算出来了，却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亲手计算的结果。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亲口问问母亲！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妹？
瑶宝能见到前世爱人，觉醒曾经的记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问。
不但不能问，还得管理好情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就在这时，她的传音玉突然传来语音通话请求。
是母亲！
师雪仙微微一惊，差点把手里的传音玉给丢出去。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几分挣扎，运行功法，深吸口气，这才接通。
“妈。”
“雪宝，你在忙什么呢？”
“妈我在宿舍呢。”
“瑶宝逃出太古学院是你帮忙了吧？”
完全不想提起这件事情的师雪仙当即呆住，她没想到母亲居然会直接发问。
“我没有，”她选择否认，“那些人想要抓住小妹，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随后小妹就消失了。妈，听说您也被软禁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圣神钉不是老祖宗借给小妹使用的吗，我当时问过小妹，也没有丢失啊！”
“雪宝，妈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可能有些超越你的认知，你先保证安安静静听完，对了，瑶宝最近有联系你吗？”师娴没有回答大女儿的问题，在转移了话题之后，又突然发问。
“没有，我给她发了好多消息都石沉大海，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很担心她……”师雪仙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这個不用演，她确实很担心小妹。
“哦，这样啊……”师娴没有怀疑，她了解自己的两个女儿。
师雪仙就不是那种擅长撒谎的孩子，骨子里有像她的强势一面，敢一个人踏入边荒战场面对那些异族生灵，但也非常单纯，她这个当母亲的就没给过这些孩子了解黑暗的机会。
小女儿李清瑶如果找回前世记忆，更不可能再联系师雪仙，容易暴露。
“妈您想跟我说什么？”师雪仙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这样，瑶宝可能对我跟你爸有些误会，唉，你也知道，她带着执念降生在这世上，从生下来就神魂不稳，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那位所谓的前世爱人……”
师雪仙安静听着，并没有趁机提出什么问题。
那边的师娴继续说道：“她之前不是跟伱说做那个梦，你也意识到问题不对？”
“嗯。”师雪仙轻轻应了一句。
“这是我跟你爸最担心的事情，于是跟老祖宗借来了圣器圣神钉，希望能因此镇压住瑶宝的神魂，可谁能想到，她那所谓的前世爱人已然来到这边，并且……跟她见了面！”
师娴说到这，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带了几分哽咽：“妈当时去找你们，就是害怕这件事情的发生，可还是没能阻止……”
师雪仙：“妈……事情或许没您想的那么糟糕呢？”
“雪宝你不懂，你小妹一旦觉醒前世记忆，一定会恨妈跟你爸当年强行把她真灵带到这边……”
师雪仙：“可是妈，小妹在那边魂飞魄散又不是您跟爸的错，她为什么要怪罪到你们身上？如果你们不把她真灵带过来，她早就不知去向，您跟爸相当于第二次给了她生的机会呀！我相信，只要把这件事情说开，小妹不可能不理解呀？”
师娴沉默了一下，心说傻孩子，你小妹前世魂飞魄散，就是我跟你爸设的局啊！
“如果妈告诉你，妈不希望你小妹见到那个前世爱人呢？”
师雪仙：“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之前不是还跟我说，小妹的婚事……”
师娴道：“你小妹只要跟那个人在一起，就将彻底废掉，再也没机会成长起来了！”
师雪仙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师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叹了口气，道：“雪宝，你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也是最听话的孩子，妈希望你能理解，无论爸妈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师雪仙道：“我知道的妈，我觉得，小妹无论能否成长为顶级高手，她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应该祝福她呀……”
师娴再次突然问道：“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见过瑶宝那个前世爱人了？”
师雪仙心说我当然见过，宋煜的分身赵潭目前就在太古学院，两人偶尔见面还会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呢！
也正因为这，她虽然没办法联系到小妹，但内心深处也并没有太过担忧。
此刻面对师娴的询问，师雪仙说道：“我没见过那人，当时情况很紧急，我倒是想帮助小妹，可还没等我出手，她就已经消失了，然后我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复，从此断了联系……”
师娴道：“那好吧，事情经过妈已经跟你说了，如果瑶宝联系你，你一定要及时跟妈妈说，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和你爸打算跟那些人正面开战，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待在太古学院，哪里都不要去，自己注意好安全……”
断掉跟目前的联系之后，师雪仙难以平静。
看上去，这像是一个坦白局。
母亲坦白了她不喜欢小妹的前世爱人，含糊其辞地说了小妹一旦觉醒前世记忆，就会彻底废掉，又对她示爱……最后这点，是她从小到大，母亲一直坚持做的事情。
每次联系，都会很明确的表示最喜欢她。
过去她挺开心的，也希望母亲能同样喜欢三个哥哥和小妹。
但如今，她只觉得这番话有些刺耳。
并且，母亲突然间的联络，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种试探。
即便她内心深处并不介意成为父母的“工具”——父母养育子女，子女回馈父母，本是天经地义。
可此刻她依然多少有些难过。
“如果小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师雪仙犹豫着，给赵潭发了条消息——有空吗？找个地方聊聊？
小半个时辰后，那家小酒馆。
包间里。
师雪仙看着眼前的赵潭：“你们……还好吗？”
赵潭微笑着点点头：“雪仙姐放心，一切都好。”
师雪仙问道：“你们真的离开了？”
赵潭轻轻点头：“太多人追杀了，大世界的地下组织；你们李氏；你父亲暗中派遣出来的人手；你母亲接连不断的推演……”
师雪仙：“……”
她都没说小妹给她发的那条诀别信息，眼前这位“妹夫”的分身，就已经为她解惑。
“为什么？”她问到。
“呃，瑶宝不是跟你说了？”赵潭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爸妈把她当工具人培养，她可以接受这个，但没办法接受他们想要杀我，更没办法接受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抹去她与我有关的那些记忆，让她再死一次，重新轮回。”
最后这句“再死一次，重新轮回”，李清瑶没跟师雪仙说，以至于这位顶级的天之骄女听到之后，双目瞬间失神。
红润的樱唇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潭。
赵潭耸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单纯的大姨姐“小妹妹”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在她的印象中，父母从来都是被李氏那些“恶霸”叔爷们疯狂打压欺负的对象。
父亲坚韧不拔，母亲善良温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操控小妹两世，就为了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这三个字，让她的心有种强烈刺痛感，小妹是父母培养的“神兵”，那她呢？
从小到大成长环境无比单纯，整个世界只有修行的她呢？
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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