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单纯与纯粹

熊熊烈焰,尚未完全熄灭。

但吐出烈焰的庞克巨龙,却已经被砸烂了脑袋,尸体躺倒在地上。

凯撒愕然,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刚林赛的模样。

赤红色的皮肤、粗壮的四肢、锋利的獠牙、墨绿色的鬼角、以及那闪烁着异样红光的瞳孔。

他本人也喜欢戴“恶魔角”之类的装饰,但与林赛发动能力时的模样相比,就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了。

刚刚的艾文林赛,简直就好像是传说里真正的……

“恶魔?”

凯撒喃喃着。

他并不知道林赛的过往,更不清楚林赛的模样是被雕刻出来的。

那位雕刻师的技艺太过高超,就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封存成了石像!

是了,封存。

凯撒的情报错误,因此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尚无其他人可以分享,所以只能说给旁边的克洛克达尔听。

“咻喽喽喽……”

凯撒笑得很勉强,对着身旁喃喃道:“喂,沙鳄鱼,古代人将‘艾文林赛’封在石碑上,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细思恐极!

不过克洛克达尔此人,却还是更加看中“现在”。

不同于凯撒的疑虑与惊恐,克洛克达尔只是吸了口雪茄,阴沉笑道:“是吗?”

“什么?!”

凯撒闻言,瞬时间惊恐万分,一股寒意直冲脑海,下意识地元素化了全身,变成了一滩淡紫色的瓦斯。

下一刹那,一把由砂砾构成的利剑拔地而起,将那团瓦斯一分为二!

“沙鳄鱼,我是在跟你好好说话!”

凯撒气急败坏道:“那个自称为艾文林赛的‘人形生物’,说不定是能够比肩古代兵器的‘危险’啊,我可担不起释放他的责任!”

“好有道理,但与我无关。”

克洛克达尔的眉毛高挑,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大约已经了解了“艾文林赛”的一些特点与性格。

乍一看上去,林赛严重缺乏实战经验,动作显得生疏且笨拙。

可身为动物系幻兽种的能力者,林赛在战斗中的容错率极大。

同时,他也具备着极强的学习能力。

不仅快速学会了“走路”与“遁地”,甚至在与庞克巨龙的战斗中,凭空捏造出了一把土石重锤,成功“自制武器”!

这个人……不!

这个“生物”的潜力,绝对堪称恐怖!

但更重要的是,艾文林赛似乎非常“单纯”,如果能将其好好利用的话,必然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于是乎,克洛克达尔趁机偷袭了凯撒,迫使对方后撤。

他又朝林赛招了招手,呼喊道:

“喂,跟我来!”

“哈!”

林赛兴奋地笑了声,紧紧跟上了那阵沙暴。

……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西南边的海岸。

克洛克达尔的船就停靠在那里,是一艘中等大小的帆船。

林赛的脚掌踩在了沙滩上,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

他还没打够,因此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回望向岛内。

“没有追兵了吗?”

“凯撒可没那個胆子。”

克洛克达尔随意摆了摆手,解释道:“关于你的研究严重非法,他不敢把事情闹大,顶多会把庞克巨龙的死按在我的头上。”

“原来如此。”

林赛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克洛克达尔,不再多言。

见状,克洛克达尔只觉得自己的计划越发顺利。

他们先后上了船。

船上并无其他船员,但对于自然系的能力者来说,单人操船轻而易举。

沙沙果实能力发动。

四溢的砂砾解开了船帆,让整艘船快速驶离了庞克哈萨德。

不多时,便已经看不见庞克哈萨德了。

而为了避免凯撒的追踪,克洛克达尔又换了个方向,行驶了一段距离,这才放缓了船速。

他从船舱里找来了件备用的大衣,丢给了甲板上的林赛。

见对方的身上终于披了件衣服,克洛克达尔总算觉得顺眼了些,索性背靠在了桅杆上。

现在,他要说服林赛,去利用这个未知的生物。

抬眼望去,只见林赛正趴在船沿边上,眺望着那湛蓝的大海,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克洛克达尔的目光动了动,随即感叹道:“你很好奇吗?”

林赛回头,“什么?”

克洛克达尔道:“有关于这片大海,还有这个世界,你很好奇吗?”

闻言,林赛笑了笑,看向克洛克达尔的眼神越发有兴趣了。

他点了点头,道:“当然。”

“呵呵呵呵,很好。”

克洛克达尔叼着雪茄,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着我吧!”

“借由王下七武海之一的身份,我会带你去体验这片大海上的一切!”

“所谓‘七武海’,是因自身强大的实力,而被世界政府所承认的‘法外之人’,时至今日仍有几位空缺。”

克洛克达尔握紧了右拳,沉声笑道:“冒险?财宝?地位?女人?”

“你只要跟我来,一切都能体验得到!”

“如何?”

“……”

说完了这些,克洛克达尔仔细观察着林赛的反应。

有些出乎意料。

先前表现得极为“单纯”的林赛,并未表现出激动或者兴奋的感觉,甚至没有对那些话表现出更进一步的好奇。

他只是披着那件大衣,在甲板上赤脚迈步,慢慢走到了船沿边缘。

声音沉稳,却又显得清澈透亮。

“【沙鳄鱼】克洛克达尔。”

林赛回望向克洛克达尔,背对着夕阳,光线勾勒出了身体的轮廓。

他淡淡笑道:“我作为一块石头、石碑、或者雕塑,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过了太久太久,见过太多太多……”

“所以对于我来说,你所说的一切,其实都不是我首先渴望的,那些不过是‘附属品’罢了。”

“我所感兴趣的,唯一的渴望,只有一个——”

背对夕阳,林赛站立着。

“自由。”

很简单的两个字。

同时,也是艾文林赛的唯一渴望!

克洛克达尔说的那些东西固然美好,却唯独无法满足林赛的唯一渴望。

“……”

“呵呵,自由……”

克洛克达尔喃喃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最开始就错算了一件事。

那个名叫艾文林赛的生物,根本一点也不“单纯”!

所谓“单纯”,指的是那些未经世事的人,也就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如果经历了许多,单纯的人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变成海上的大多数;

而倘若这个“复杂的人”再更进一步,再经历了许多之后,依旧保留有之前的初心。

那么这样的人,则可以被称之为“纯粹”。

毫无疑问,艾文林赛并不“单纯”,而是真真正正的“纯粹”!

这样的人最是麻烦。

不会因为他人的言语而动摇,自有一套行事风格,甚至旁人都无法理解,却也一定要将自己的路走到尽头!

这种人——或者生物,当然不可能任由克洛克达尔摆布。

“原来如此,我懂了……”

克洛克达尔发出阵阵低笑。

他抬眼望向背光的艾文林赛,改变了心中原本的计划。

下一瞬——

颂!

克洛克达尔脚掌一跺,整个人化作一团沙暴,朝着林赛猛冲了过去!

身影闪现,克洛克达尔已然贴近了林赛,阴沉的声音传来。

“嗯,打到你服为止吧,或者重新让你变成一堆石头块?”

细小的砂砾构建出了一把锋利的弯刀。

克洛克达尔扭转身体,对着林赛的脖子就是一刀。

唰!

林赛则握紧了拳头,小臂上隆起着肌肉,用力砸在了刀刃上。

砰!

随着一声闷响,砂砾弯刀被砸得散落开来,砂砾弥漫在周围。

林赛与克洛克达尔……

两人的目光穿透了半空中的砂砾,视线对撞在一起。

林赛兴奋笑道:“好,幻兽种果然能提升防御力!”

“呵呵……”

一听这话,克洛克达尔意识到自己被轻视了,瞬间火大。

当即沉下了脸,咬牙切齿地,冷声道:

“你这原始人!”

……

刚一开打,便称呼其为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