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意志与存在
藤虎愕然。
他的双目失明，但身体的本能却在催促着他睁眼，试图看清眼前这股气息的来源。
见闻色霸气蔓延。
藤虎这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本以为海上的众生不外如是，此刻却陷入进了深深的困惑。
他从未见过艾文林赛那样的人。
扭曲、怪异、失控……
却又坚韧、不屈、自由……
“善”与“恶”早已经分不清楚了，只留下了如漩涡般的混沌无序！
“阁下……”
藤虎的脑袋里，还回响着林赛刚刚的话。
“想要我遵循你的抉择，就来打我。”
“倘若轻易妥协，背离了自身意志，你我二人都会觉得不甘心。”
“所以，为什么不来试试呢？”
“……”
这一连串的话，是藤虎一时间无法理解的。
“在下不会向友人拔刀。”
藤虎喃喃道。
闻言，林赛却眨了眨眼睛，诚恳问道：
“你我都已经阐述完了各自的想法吗？”
“是。”
“你会同意我的选择吗？”
“不会。”
“我的理由能够说服你吗？”
“不能。”
“……”
问答完毕。
林赛将粗大的手掌轻轻拍在了藤虎的肩膀上，缓缓道：
“你看，我也一样呢……”
“……”
林赛随手指向了一旁趴在地上的某人，向藤虎提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藤虎：“？”
不解，但还是摇了摇头。
“对，你不知道。”
林赛咧着嘴，粗大的身躯渐渐重回人类，微笑道：“他是政府特务，刚刚为了逼近我，挟持了一位小女孩。”
“现在，伱知道他是谁了吗？”
“……”
藤虎的眉头越皱越深，总感觉答案呼之欲出。
林赛则自问自答道：“是了，他是一位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挟持无辜小女孩的政府特务。”
“他的意志造就了他的行为，而你在了解了这一点之后，才终于知道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
林赛恢复到了常人状态，赤裸着上半身，用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撞向了藤虎的额头。
咚！
“意志是我们存在的证明！”
“倘若我们随波逐流，跟随‘他人’的意志，那么存在于世的就不是我们本身，而是那个‘他人’！”
“你我都有足以证明自身存在的‘意志’啊，藤虎！”
林赛与藤虎都没用武装色。
此刻，两人的额头破了层皮，血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林赛咧起嘴，微笑道：
“所以，我们就不要想着仅凭言语来改变彼此了，好吗？”
手臂用力——
唰！
下一瞬间，藤虎被林赛的手按住了脑袋，重重地砸向地面。
轰！
地面被生生砸裂开来，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缝。
林赛半跪着身体，一手抓着藤虎的后脑勺，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不多时，藤虎的身体忽然开始颤抖。
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地上的裂缝中渗透了出来。
“哈哈哈……”
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
藤虎用杖刀杵地，重力喷涌，猛地站起身来，顺势将林赛掀飞开了几步。
“在下了然！”
藤虎懂了。
他的见闻色前伸，锁定住了面前不远处的艾文·林赛，沉声道：
“既然我们都无法违背自身的意志，那么果然就只有一种解决方式了！”
“！”
藤虎感知着眼前的那股无比扭曲的异形气息，怒吼道：
“为了吾之友人——艾文·林赛之名誉，在下要在这里将你彻底击溃！”
“来啊！”
林赛扭动着脖子。
虽仍旧是人形的躯体，眼睛却已经闪烁起了红光，声音嘶哑且深邃。
“我要毁灭艾蕾吉亚，来阻止我啊！”
“……”
“哼！”
藤虎笑了。
他的嘴角上咧，却不再是先前的那般温吞的微笑，而是带着一股先天然的狰狞！
这是那位“藤虎”吗？
当然！
时刻都“温和耿直”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为未来的海军大将？
猛虎会细嗅蔷薇，亦有雷霆之怒！
藤虎将纯白的眼睛眯成一线，真正的杀意从中弥漫而出。
对艾文·林赛手下留情？
藤虎可没天真到那个地步！
此刻，藤虎与艾文·林赛所做的事，其本质是互相否定对方的意志！
可偏偏，这两人又都是宁死也要贯彻自身意志的别扭家伙。
那又能怎么办呢？
“……”
藤虎将手中的杖刀转了个弯，反手持刀。
刀刃略微出鞘些许。
嗡……
轰！
无形的重力瞬间蔓延开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坑，直奔艾文·林赛而去！
林赛却不闪也不避，干脆大踏步地一路向前，与藤虎的重力正面相撞。
轰！
极强的重力压迫在了林赛身上，甚至让他身体都佝偻了些许。
“……还不够吗？”
藤虎右手掌轻抚在了刀柄的末端，然后猛地一拍。
咔！
杖刀刀鞘完全合拢，藤虎施加的重力也随之瞬间倍增。
重重果实·地狱旅！
一瞬间，足以将普通人骨头压得粉碎的重力迸发开来，尽数落在了林赛的身上。
噗通！
林赛的双臂垂落，人形的外表开始扭曲膨胀。
皮肤泛红，双手也触碰到了地面，脑袋上重新冒出来了鬼角。
“？！”
藤虎意识到了林赛发动了果实能力，当即眉头一皱，继续加重。
地狱旅·极！
轰！
至此，已经是能够将人体压成肉泥的程度了。
若非是面对，藤虎根本不会动用着极其残忍的一招！
下一秒——
轰！
在见闻色的感知中，林赛所处的位置竟忽然变得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了。
“胜负已分了……吗？”
“哦呀哦呀，在下既然身临战阵，又何必做梦呢！”
藤虎大笑一声，反手抽出了杖刀，对准自身的脚下猛地一挥。
唰！
重力喷涌而出，摧枯拉朽般洞穿了下方的大地。
巨大的异形身影藏身其中。
艾文·林赛刚刚，竟借由藤虎的重力，以极快的速度潜入进了地面，此刻已然贴近了藤虎身边。
藤虎与林赛同处于半空中，一上一下，此刻已然避无可避！
颂！
林赛挥出一拳，被藤虎那包裹着武装色霸气的刀刃挡下。
重力再度蔓延，附加在了林赛身上，后者的身体被迫下跌，眼看就要重回地面。
但就在这一刹那，林赛的脊背上忽然冒出来了翠绿色的鳞片，而后又展开了两对翼膜翅膀。
可碍于角度问题，此刻的翅膀根本没有合适的角度借力。
如何？
林赛张开了嘴巴，瞄准正下放的地面。
“吼！”
咆哮！
巨大的冲击力抵消了藤虎的重力，而林赛背上的翅膀更犹如两片刀刃，划向了藤虎的身体。
叮！
藤虎用杖刀抵挡，双方的身影交错而过。
电光火石间，双方的第一轮交手竟已然过了数招！
林赛振动着翅膀，悬浮在半空。
藤虎则稳稳落地，将刀刃重新收回鞘中。
“呼……呼……”
藤虎喘息着，脸上忽然露出了微笑。
“在下还真是想看看，会如何接下这一招呢？”
“？！”
林赛咧着嘴。
而后，只见藤虎的仗刀出鞘，凭空挥舞出了一个刀花。
重力蔓延开来，目标却并非是眼前的。
那是更远处，比浮云甚至空岛还要更上一层的地方——
太空！
一枚极其巨大的陨石裹挟着熊熊烈焰，从天而降！
……
港口。
红发海贼团一面戒备着海军，一面继续协助平民撤离。
其中的“狙击手”耶稣布，忽然通过见闻色霸气感知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岛内的天空。
傻眼了。
香克斯过来凑热闹，同样看见了那夸张的一幕。
“喂喂，幸亏那家伙不是海军！”
香克斯拍了拍耶稣布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如果他是海军，那绝对是个特别难缠的家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