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王并封

熊廷弼发现,自己的一番担忧,全都错付了。

本来,他担忧郑家不想看到大明实力增强,会闹出点事来,谁想到郑家欣然接下任务,阻力却来自朝堂上。

这种摆明了对大明有利的东西,这般大臣竟还是要跟皇帝对着干,为的是啥?怕皇帝抢海贸生意?

还真别说,皇帝肯定存了在海贸插一手的心思,他没说不代表没有。水师现在主要的作用还是赚钱,四十艘盖伦,运点货跑倭国航线,搞不好能把倭国市场全占下来,以自家姐夫那爱财如命的性格,不可能没想到这个。

至于对付缅甸之类的小国,那就是顺带的。

大臣们的否决,在老熊看来完全莫名其妙,除非他们是想顺便把国本确定下来,实在想不到合理的原因了。

万历自己发了一通火,又跟连襟一起骂了顿大臣,还是没法解决问题,于是决定,第二天上个朝,亲自问问那些大臣,到底想咋地?

把宅男逼得不得不上朝了,这是万历时期的大臣们最大的胜利,只是没人会为此而高兴罢了。

因为这事与郑家直接相关,所以老熊、郑经这些郑家子弟都不好参与,所以这难得一次的朝会,依然是万历孤身面对群臣。

“都说说吧,你们死命阻止朕花自己的钱,又是为了啥?”万历开门见山,上来就直接开启这个话题。

“……”殿下一片沉默,诸臣互相看着,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其实他们也莫名其妙,昨天不知道怎么,议着议着,话题就转向了,变成了争国本的事,然后大家肯定都反对皇帝立福王啊,结果就是那么报上去了。能把皇帝激上朝,多少算是个意外之喜,但第一个承受皇帝怒火的荣耀,却是谁也不想要。

“启禀陛下,群臣也是担心陛下一时兴起,这钱花错了地方,是以……”最后还是赵志皋出列解释。

他这个首辅当年就因为太佛,被张居正给革职了,现在成了文臣之首,不得不担下承上启下的责任,倒也有些明白了当初张居正的无奈。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大家担心皇上你冲动消费了,所以才拦着。

“哦?首辅是担心朕不懂事,最基本的是非都分辨不清楚么?”万历的犀利反问马上就来。

“老臣不敢。”佛系首辅赵志皋当然不敢,就盼着来个接手的。

“古训有云:天子不与民争利,臣敢请陛下收回成命!”面团一样的首辅,显然不得人心,方从哲慨然出列,和万历开启互怼模式,“陛下之前已经派出了税监、矿监,又将倭国赔偿的金银矿收归内库,却不曾考虑生民疾苦,现下又要组建船队,参与海贸,未必也逼民太甚了。”

“好一个与民争利!方从哲,朕来问你,哪家小民能花几百两买船去做海贸?月港那里报上来海贸商人怎么不见?朕知你方家祖籍浙江湖州,你老家也在那里,莫非,朕要做海贸,与你方家争利了?”万历哪可能示弱,一拍御案,开始反击。

“臣不敢。”方从哲可不敢应承这罪名,虽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启禀陛下,如今倭国市场已近满员,陛下的船队,确有争利之嫌,何况我大明国本未立,似乎也不好四处征伐。”眼见方从哲怼不赢,来救人的正是叶向高,现在东林势力大涨,虽无其名,但其形已经有了。作为抗税一党的党魁,老叶当仁不让。

一句话给万历扣了两顶帽子,顺带转移阵地。

“叶卿的意思,是海贸港口不够么?那行,朕就准了叶卿所请,再开山东沂州、宁波、澳门三个市舶司,供外夷船只停泊,钦此。”万历也不含糊,当下曲解对方的意思,直接下了旨意。

显然,海贸赚钱已经毋庸置疑,一个月港远远不够,要不是不想做的太明显,他是想把北方的市舶司直接开到天津的,但现在他不想引起太大的波折,只能权衡着开在沂州。澳门就算是顺带给外夷的香饽饽,本来也是葡萄牙人圈的地,就让他们在那里交易去吧。

至于倭国市场,现在两国战争刚打完,想必那边近些年也不敢激怒上国,生意肯定好做得很。再说,就算真满了,自己难道不会跑南洋么?

叶向高哪想到,自己说句话竟被皇帝顺势开了三个市舶司,这要是全面开海了,自己不成了大明的罪人,哪敢再接话,只能悄然退下,等待支援。

作为东林创始人,真正的顾宪成按捺不住了,急忙出列,阻止万历的乱来:“启禀陛下,叶尚书所言,国本未立一说尤为可虑,请陛下三思。”

跟皇帝讨论开海什么的,纯属扯淡,这个要钱那么凶的守财奴,你要么别让他看见海贸之利,要么就顺着他来,想强行阻止,那就太难了。所以,顾宪成全无替叶向高辩解的意思,这次算是把话题定住了。

你是皇帝你牛逼,但接下来,要么讨论国本,要么就放弃建船队的提议,只能选一个!

果然,皇帝哑火了。

长子朱常洛是他在太后宫里,和个宫女生的,次子朱常洵是他和郑贵妃生的,因为这是他和郑贵妃生的第三子,前面两个都夭折了,他私下里向心爱的女人许诺,必立此子为继承大统之子,所以才有了国本之争。

这帮臣子逮个机会就上奏这事,自己老妈也不知道为啥,胳膊肘就是往外拐,搞得自己头疼不已。今天,似乎得做个了断了。

“朕意已决,三子并封,皇子朱常洛,朱常洵,朱常浩并封为王。”

干脆,直接来个三王并封,当年嘉靖爷爷不也这么干的?皇位继承人,以后再找机会确定好了。就让仨人以船队做海贸竞争,谁赚的多就立谁为太子,这个主意简直绝赞。

“陛下不可!”

“陛下请慎重!”

群臣哗然,这种事哪能开口子?您以后订个奇葩题目,让三子竞争,皇长子肯定不行啊,这长幼之别,难不成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