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杜秀敏的烦恼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小烦恼，这穷人都是烦恼。82年居民之间的差距还没那么大，再过几年，这贫富差就要明显了。陈素娘个子不高，秋火明为了方便她学车，特意把车座往下调整到最低。里屋，秋建设这才从床上爬起，宿醉后脚软无力，直接痰盂里放了水，秋火明听到水声，就知道是他这古板老爹起床了。不一会儿秋建设摇晃着经过他的身边，推开纱门到厨房间洗漱，被待在厨房摘菜的陈素娘给说了一通。“你这酒以后得少喝，你多大年纪了，还以为你是小年轻啊！”秋建设笑嘻嘻地也不生气，“少喝，少喝，是得少喝。”“脸擦好，我给你盛碗粥……”陈素娘到底是舍不得他，放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把放在煤炭炉子上温着的粥给端了下来。秋建设也不回去，就猫在厨房里喝粥。门外的雨已经停歇了，几片还是绿色的落叶黏在院子里，鸡笼里芦花鸡开始骚动了。“没想到，咱家也有个院子了，还多了两间房。”秋建设坐在陈素娘的身旁跟她小声地说着话。秋火明在客厅忍了忍，还是不要提醒陈素娘雨停了，可以出门学车的事情，让他们俩多聊会算了。还是小妹起床出去洗漱，跑去揭开鸡笼上的盖头，陈素娘这才惊觉雨停了。她忙把秋火明给叫了出来。过不了多久，秋火明一家人都聚集在大院的空地上，大妹跟小妹存粹看热闹，一旁的秋建设给陈素娘打气。秋火明负责教学，一个多小时后，他看着小心翼翼骑着车的陈素娘，他有些懂了，家里几个孩子的运动天赋从何而来了。陈素娘的平衡感极佳，就这么一个多小时，她已经可以稳稳地把控车头了，除了还不会上下车以外，已经骑得像模像样了。“下车了，火明，我要下车了。”听到她嚷嚷，秋火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稳车子，让车慢慢停下。反观秋建设，从一开始上车的车感就很差，秋火明跟了两圈，他还是手忙脚乱，这重心问题始终没法掌控。“行了，我回去做饭，老秋你继续……”陈素娘从最初的学车的兴奋中缓和下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院的空地上站着好几个看热闹的邻居。还有几个孩子在外围，跟着秋建设骑的歪歪扭扭地车子后面跑。刚刚她大概也是被人这么瞅着的，她耳根一红，把散落的发丝夹到耳朵后面。大妹亲昵地套住她的胳膊，“妈，你好厉害，比我学的都快，我跟你一道回去做饭。”小妹也跟了过来，“等我长高一点，我也要学。”陈素娘看了小妹一眼，家里几个娃，个子都高，怎么小妹就跟个小不点似的，短胳膊短腿呢！她们三个回去了，秋火明跟在秋建设的车后面跑，秋建设老胳膊老腿了，就怕他摔个好歹来。这几圈下来，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还好雨过之后，这太阳还没钻出云层，有风，这天气不算闷热。“停下停下。”秋火明听到秋建设这么一说，赶紧拉住车后座。秋建设支着脚，下了车，把位置让给秋火明。“今天就学到这，让我缓缓。”秋建设抹了一下脑门，抹了一手汗。“走了走了，回去洗个澡。”他扯了扯老头衫，转身往回走。秋火明推着车跟在他身后，刚走到平房区的巷子里，就听到隐约有人在吵闹，秋建设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了一下，接着眉头一皱，往左拐了个弯沿着那条小道上走了进去。他这个人素来不喜欢看热闹，这回这么主动？秋火明推着车跟了过去。走了几分钟，这里是大院里，最早的宅子，以前还有个围墙围住，后来给推到了，这房子的年代比秋火明现在住的地方要久远的多。这里秋火明小时候倒是来过，那时候几个孩子过来老房子探险，后来长大了，附近又都是熟悉的地方，也不会特意绕个弯过来到这里来玩。等走近他才发现，这吵闹的一大家子人，是他的老熟人杜秀敏一家子。她的父母他小时候也见过，就是不记得了，至于那个站在他们旁边那个暴跳如雷的黑瘦的少年人，他压根就没印象。杜秀敏被朱老太太护在身后，平房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秋建设板着脸从人群里穿了过去。秋火明把车给停下锁好，也跟了过去。大概杜家两夫妻都是秋建设给办的回城手续，这两个人对他倒是客气的很。“秋同志，让你看笑话了，俩孩子闹矛盾，这不，正在拉架！”杜父有些赫然道。杜母一把拽住儿子，“二宝，叫叔叔。”二宝安静下来瞥了一眼秋建设，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秋火明跑到朱老太太旁边，伸手扶住她，“朱奶奶你没事吧。”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么对峙对身体负担不小。杜秀敏上次脸上被挠伤，还没全好，留了道浅浅地印子，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你家姑娘都这么大了，还在人前责骂，这样不好。”秋建设看着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让她凡事让着点二宝，她就是不听，哪有半点做姐姐的样子。”一说到这话题，杜母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朱老太太，用力跺了一下脚，“我还活着呢！这房子是我的地契，以后左边这屋，归秀敏，我跟她住，右边那三间屋归你们，你们要闹也要等我死了再闹！”这话说得够重。杜父扯了扯自家媳妇，看着朱老太太说道：“妈，你这话说得，不至于这样……我带他们先回去，还要做中饭呢。”“秋同志，都是家务事，让你烦心了，我们先回家……”他这话倒是挺会说的，秋建设点点头。看着他往老宅方向走去，杜母拉着二宝子跟在他身后。二宝子突然开口道：“她怎么不过来烧火做饭，凭什么让我们给她做……”杜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杜秀敏，“死丫头，你给我过来。”杜秀敏依旧默不作声，待在原地。“以后，我们各吃各的！秀敏跟我单过！”朱老太太狠下心肠说道。“你这老不死的，谁才是你孙子！你看看好！”二宝子立即炸了，又跳了起来。秋建设一个头两个大，这年头，这些都属于家务事，只要没闹大，都关了门自家处理的，但这事情吧，多少跟他也有些关联。原本以为老房子还给他们了，他们一家的矛盾也能缓解，没想到，反而越演越烈了。“你这娃咋说话的！”没等他发飙，一旁看热闹的几个邻居看不过去了。大家跟朱老太太一起住了十来年，不说其他，这多少也有些邻里情。“没家教的东西！”邻居是个中年汉子，走了过去扬起手就要扇他。被他媳妇一把扯住。杜母见状二话不说，立即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就喊：“打人了！打人了！”下乡这么些年，这两口子，农村人的淳朴一样没学到，这农妇耍赖倒是学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