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奇谋】
砰。
额头交撞在一起的两人在这黑暗包围的室内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只不过一方早有准备，一方则是被这突如其来，但是杀伤性极其有限的的一击给镇住了。
整个密闭黑暗的空间看起来像是被这种好像是小女孩子们扯头发一样的攻击的牵连下完全击溃，四分五裂的的地面，崩塌陷落的地面，无一都不在预示着战局的单方面倾压。
在那一瞬间痛觉导致的思考中。
林小小第一次的无可逆回地从自己铸就的高台上面跌落下来。
抵挡她往退无可退的道路上行进的敌人，是平日中她观察，却从不在意的老师。
为什么？
明明是一个快称得上是大叔一样的家伙了。
却能够变身成魔法少女。
还站在这种角度位置上面阻止自己，让一度已经完备的计划完全崩溃。
虽然早在影之灾兽布满眼线的学校里知道了这一事实，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失利，是因为自己的视野中这个最不起眼，最懒惰的家伙导致的。
魔法的力量根本不足为惧，不死鸟的骇人程度根本无法和获得了心智的影之灾兽相提并论。
甚至她能一度成功，用所谓的人性的弱点去将那个名为空白的魔法少女针对性地打入无法战斗的低谷里面。
外人的窥测也仅只是虚妄，血族人的加入虽然打乱了原本既定的计划，可不能干扰大局的进行。
在这一系列谋算中，并不是所谓的超凡力量导致的全盘皆输。
而是，在一开始上面，这就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吗？
她绝不会轻易相信这一点...
可是，在额前传来的剧痛感，却不得不让其失神地思索这个问题。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并不会明白，在这对抗中，是年岁阅历上的差距令她落于下风的。
可如今事实证明，人在陷入僵局的颓势之时，往往并不会认定自己的失败，而是会殊死一搏。
半空中，没有支点的两人不断地下落。
眼下，便是深不见底，已然被影之灾兽的账扭曲异化后的万丈深渊，在这连青色的希望之光都无法透亮的黑暗里面，维系着羽翼飞翔的靛青本想一把抓住自己的学生。
可是林小小却对靛青伸出的那只宛若柔荑的小手置之不理。
“影！”
半空中，少女的怒喝回响。
如果这只这种特定时间的援手的话。
不过是伪善者的施舍！
下落的身形像是沉入无尽深海一般，被浓厚的暗影吞没。
可下一刻回应她的，是她此前无比信任的事物。
黑暗不断地汇聚，变成了像是阴影组成的狼头，张开的大口一口将下落的林小小整个吞入腹中，紧接着原本破碎的空间开始重组，可是这个过程显得极其缓慢，甚至只能拼凑出一片宽广寂寥的沙丘舞台，看起来刚刚靛青爆发的魔力波动也切实地给影之灾兽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点刹在血盆大口的狼头面前，靛青的神色素然。
目前体内的魔力含量已经不足一半。
强行张开的简易领域虽然效果没有正牌领域的十分之一的功效，但是从消耗量上面也是完全可以比拟领域张开所需要的魔力。
再加上刚刚的魔力爆发掀动空间的魔力束。
虽然还有余力再战，不过在对上影之灾兽这样不死不灭般的对手，打一个漫长的消耗战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即便是以靛青的实力，完全可以在这种程度的影之灾兽面前维系最低级别的魔力消耗作战。
因为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靛青还要去给那些被影之灾兽侵蚀的人净化身上的限制。
如果是明白了这一事项的话，那么办法就跟简单了。
一次性将眼前的麻烦全部搞定。
学院战术策略第001条，苍蓝式战略。
——当对手明显的将你拖入一个尽是坑的局中的时候，就完全的大闹一番，将对方的战术性目的彻底打垮！
能力全开...
靛青的眼瞳中，光彩神异，青色的焰火仿佛又将喷吐而出。
将两者的概念区分，视野中的孤狼在靛青的目光间锁定，即将上演的又是属于靛青专属的拿手好戏。
就像是手术室的医生们能够清晰地区分出器官和病变部位的能力一样，持有净涤能力的靛青也同样能够反过来做到这一点，不追求概念上的抹除销毁，那就将能力的出力最大化的放在维系两者联系的桥梁上面。
高高跃起的靛青宛如在舞台上起舞的舞者，身边伴舞的青色流光是魂灵风息飞翔留下的尾焰。
玛丽珍皮靴轻踩在高高抬起嚎叫的狼首之上，瞬息间被魔力加持的身体爆闪而出，只留下了在偌大的狼身上面停留的几个残影。
首、身、尾、爪、心、背——
好似鬼魅般的身影短暂地现身于那几个部位之上。
流光跃动。
魂灵风息向下喷吐的光焰像是擒住巨兽的镣铐一般，死死地将影之灾兽化为的贪狼按死在了这片荒原之中。
“这样一来，你就动不了了，别来碍事啊，这可是好不容易的家教环节...”
靛青最后的身影缓缓地停泊在了不甘的影狼抬起的头颅面前。
居高临下地，因能力而淡漠沉寂的话语冰冷的吐露，并加以宣告。
因为下一击才是最终的目的。
那小小的身影，伸出的手，指尖轻动上挑。
以魂灵风息的银针为基点在空中交联的的魔法术式像是镇压巨狼的巨石阵，玄奥神秘的字符浮动在上面，一层叠着一层，交相辉映。
下一刻，食指和中指在她目前划过，指挥终章的指令已然下达。
剩下的魂灵风息停泊在其指尖最终下达的目标点上。
指枪比出！
青色的魔力洪流叠加在一起的魔力颜色已然化为了靛青色的光束，贯穿了影狼的头颅。
被洞开的影狼的身中，被魔力束携带而出的黑色身影正是林小小，这基于能力掌握上面对影之灾兽具备破坏性的激光，不过在少女的体验里面是一阵柔和的清风，可是这阵清风却无法逆反地将其送入高空，甚至是远处的墙幔上。
这才是目的...
定位中，隔壁的空间中还停泊着靛青的魂灵风息，那便是空白他们现在在的地方。
魔力束连带着穿透了分隔空间的墙壁，将林小小带入了空白他们那边。
如此一来便分割战场了，只要将这里的主人影之灾兽牵制住的话，那么一切都不再会是问题，空白他们也能够趁着影之灾兽被牵制住的时候不能控制帐时解决他们遇到的麻烦。
指尖停留在额前，那宛若人间神祇的气势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落去。
眼中的青色华彩褪去，木讷冰冷的严肃神色稍微褪去，靛青满意地看着这一结果。
口中喃语。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这家伙了，林小小不能操控你的话，你这种级别的灾兽也不足为惧。”
临时维持的魔法术式应声破碎，本来便没有多加灌输魔力的禁锢术式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
影之灾兽似乎也明白了目前这幅过于臃肿庞大的身躯并不能在这种程度的对抗里面占优，在一声低沉的嚎叫之后，被魂灵风息禁锢住的身形也缓缓缩小。
届时，整个空间的阴影也开始隐隐作祟，锋锐的尖锥，幻化的护罩，扭曲蠕动的触手疯狂地蔓延蠕动...
靛青和影之灾兽的二度交锋。
就在这影之灾兽的主场地盘开始了。
...
与此同时，守卫着被影之灾兽侵蚀却被靛青定住的同学们，以及看守昏厥失去战斗能力的罗琳娜。
空白他们一行人也看见了从旁侧的地面上被魔力束轰击上来的林小小。
此刻的对方被那股无害的魔力流弄得有些狼狈。
一头靓丽的黑长直秀发显得凌乱分叉，披在肩上，有些让人忍俊不禁的感觉。
“是靛青的魔力...？看起来那边还算是一切顺利，太好了...”
空白警戒着的感知忽然察觉了这一点。
不过从话语来看，兴许还是有些对于自己之前的表现而自责的样子。
“看起来是被好好地教育了一顿呢？”
血珀看着狼狈的林小小，不禁内心感到一种微妙的窃喜。
少女间的情绪大概便是如此反复无常。
感受着周遭看向自己的目光，低着头的林小小看不见表情，却只显得失落。
“慢着...”
拦下了罗真瞄准的枪口，缪予心态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前几日还称之为朋友的人。
“够了吧，林小小？”
隔着些许距离，缪予的声音在这空间里面回响。
沉默半会，换来的是林小小略显刻薄的叹气声。
呵...
“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也看不到。”
将手从穿着的夹克里抽出来，缪予走前了几步，在林小小的跟前停下。
“小心...”
“无所谓，我也是超能力者，同为心灵能力我不会轻易着道的。”
手搭在膝头上，看着一直不肯看着自己的林小小。
缪予内心也很复杂。
同为超能力者，也是同龄人，实际上她也能够试着去理解对方内心里面的想法。
可是这不会成为她可怜对方的原因。
事到如今，她在乎的只是，其中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是...
她也是受制于自己能力里的囚徒，只是在这四面楚歌的环境中，她所幸还有着一直对她呵护有加的兄长。
“林小小，我问你，你会后悔吗？”
...
从那迟迟不肯抬头的态势来看，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清晰。
林小小的背脊抽动，似乎是低声抽泣。
“你是在可怜我吗？”
“为什么是可怜？”
“因为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来说一些漂亮的话了。”
“才没有，毕竟之前我甚至连我们是朋友都不想说，我可最嫌麻烦了。”
两人的交谈只能说是完全不像是一对初中的小姑娘。
反而更像是某些...渣男和卑女之间的相互问责的事后环节，不过...先暂且把这些微妙的情况抛之脑后。
林小小肯定是在思考，思考着对方显得冷漠的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一种惺惺相惜的同类的感觉吧。
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里所能看见的眼神带着些许疲惫，却又未见半分泪珠。
“你要问我的话，我现在想的是，你们确实说服了我。”
“可是事已至此。”
“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上，正是你们想说的话，我听了进去，所以现在我才明白了，这样的一个道理。”
哈...？感觉到对方是不是有点儿死脑筋的缪予有点儿由衷地头痛。
从能力传递回来的感知里面，得知对方所言非虚。
这也意味着对方虽然接受了，但是也没有悔改的意思。
慢着，所以说，刚刚这家伙是在偷笑么？
可是，为什么...
就在这一段思考冷不丁地划过脑海中的时候，缪予因为对于危机的直感，达到了顶点，心间有着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轻声念到，左边，而后，她下意识的向左躲避。
下一刻，寒芒显露，一道斩击落在了刚刚缪予所在的地方。
一瞬间警戒，拿着圣剑出现在两人之中的自然是这里实力最强的空白，对于这一突然发难的一幕，她也没有令人失望，第一时间将众人护至身后。
“什么...？”
林小小刚刚的确是在笑，是啊，她已经不可避免的被从自己铸就的登神阶梯下被拽下来了，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像是人一般，对于自己的失利无法放下。
“最后的反击了，现在我还没有彻底判负才对呢。”
“缪予，如果没有遇到影之前认识你的话，我们应该会成为真的朋友吧，或许。”
是真的，从能力回馈的感觉里面，这家伙是认真的，前者和后者都是认真的。
奇谋...
信息差的左右，此刻又在诡术师手中化为了新的一局。
她的确是超能力者，可是，谁说她真的是心灵操控方向的能力者呢？
这一点连缪予的能力也没有鉴定过吧。
...
另一侧，几轮简单的交锋下来，没有显得半点颓势的靛青却沉默了。
从那明亮的眼眸中，视野中所看见的。
是从阴影中浮现的，和林小小有着七分相似的，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女...
她有着金黄色的非人竖瞳。
以及，作为初登场的环节——
“您好，魔法少女，初次自我介绍，也许，你可以和小小一样称呼我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