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靛青：抱头蹲防！】
时间似乎应是过了许久。
前一刻还有着朦胧意识的靛青，下一刻便感觉自己被拽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之中。
这种感觉就好似...
身处于一个未完成的领域之中一样，全身上下的魔力都被还没有显化的规则所约束，自我的意志也被这个没有明确的世界所抵制。
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更加确切且生涩的来说。现在的靛青仿佛融入了一个完全异化的世界之中，而她本身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异物，在这里面她无法保持自我意识的清醒，一举一动都不可避免地被这个世界的排异反应而牵动。
时而同化，时而排斥。
这是一种出自于灵魂上的撕扯...
在这种折磨下，仿佛一瞬永恒。
透过无尽的混沌中，放眼望去，仅有视界尽头的一座黑色高塔在尽头间矗立。
这是什么，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记得之前是将黑色的棋子融入身体后，就到了这个地方，难道说这里是棋子的内部，我的意识跑进来了吗？
逐渐适应了撕裂感的靛青艰难地朝着远处唯一的高塔走去，宛若一场艰苦的朝圣之旅。
等抵达了那座高塔的尽头之后，顺着塔边的黑色石砖铺成的阶梯上延，登上了塔顶，仿佛透过了这个世界的边界一边，靛青看见了新的景色。
那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着的超巨大大陆，一望无际的荒原仿佛能够让人怀疑自我所目及的事物，黑白相间的破碎大地上尽是荒凉一片。
看着的感觉像是...棋盘？
靛青不确定地猜想到，而后将目光放在彼端高天中，撕破迷雾的诡异血月上面。
翻涌的魔力汇聚在那颗完全无法判断距离的球体上面，虽然说是月亮，但是从那种层次的魔力波动来看，却又更像是一颗高浓缩的魔力球，只是距离太远，形状太圆，让人误以为是天际中高悬的血月。
仿佛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想，如果是有一枚棋子的话，那么也自然会有第二枚，第三枚，甚至是一整副棋子。在那视线所及的彼端，另一座高塔在荒原的尽头矗立着，从那高耸着的黑色皇冠塔尖来看，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国际象棋中被称为“王”的黑棋。
“黑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局棋，才会用到这样一整个小世界来作为棋盘？”靛青在这一刻仿佛忽略了身体上传递来的剧痛，有点一时间痴了神。
进一步的思考还没有延伸下去。
一种关于死亡的危机感便涌上心头...
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战斗天赋优秀的靛青一贯而来都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这倒是也她近身战老师是苍蓝的原因占大多数。
...灰色的匕首冷不丁的浮现在眼前。
不，那仅是残影！
在一瞬间，看见了那柄灰色的匕首时，靛青便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谁。
魔法少女深灰。
这一战斗风格是模仿与暗杀的，专精方向是单兵作战方向的魔法少女。
如果在学院中要评选出一位对于人形单位威胁程度最高的魔法少女的话，除开了明面上最强的苍蓝，顺位下的就是深灰了，完全不像是一般的魔法少女大开大合的战斗风格，而是专业的刺客一样，那种一招藏一招，开合之中阴招不断的架势对于个体对抗来说，只要得手一次，战局的天平就将会完全呈一边倒的形式。
第一击，能让自己看见的，仅仅是佯攻的虚招。
重点是夹藏在里面真正的杀招。
情急之下的靛青只能很没有品味，但是却很有效的一个办法。
抱头蹲防加无死角魔力屏障，再衔接一个滚地翻滚...
说实在的，这种方法是经过了实践的，像是这种面对绝对火力不足，又在某些特定环节里独具杀伤性的对手，最好用的办法就是直接抱头蹲防，在最大化的缩小自己的屏障撑开面积的同时，也可以兼顾随时的下回合反击。
不过这套奇怪但在魔法少女学院颇具好评的防御战术，却没有取得喜人的效果。
向底下一蹲，抱住自己膝盖的靛青地眼前并没有熟悉的屏障浮现。
取代而之的，是深灰前袭过来的身形。
本来想上挑转直刺的一发匕首连击，在靛青尴尬地蹲下后，战术目的完全宣告失败。
瞳孔放大…
深灰直刺的动作在自己的眼中占据了大部分的视野，越发靠近。
待到完全覆盖了自己的视线。
视界昏暗下去的一刻，靛青才有种来不及反应过来的下意识动作猛然向后栽倒直挺起身来。
——不要！
还没有仔细思考为什么熟悉的魔力屏障没有展开。
肉体上的剧痛就把靛青带离了这真真假假的一方幻境里面。
咚…
肉体碰撞的声音响起，感觉到鼻梁骨一痛地靛青猛然睁开眼。
为什么抱头蹲防不管用啊！
感受到剧痛的少女很想不公地大喊出声，可是在一转眼，身体传递来的感觉已然告诉她，自己已经换了一处环境了。
手按在柔软的床榻上，鼻尖残留着不知名的香味，夜风吹动地声音传来。
哦……
还有面前一只手捂住胸口，看起来格外生气的黑蒂丝。
黑色的绸缎刺绣睡衣显然是经不得拉扯的那种名贵料子，此刻穿在少女身上，那被手捂着胸口的那块沾着点儿水渍，看起来还有被拉扯的凌乱感。
“靛…青…！”咬牙切齿的黑蒂丝一字一句地对着一脸茫然的靛青喝道。
“啊，梦游了，重新再睡一遍…”感到大事不妙的靛青虚着眼，慢慢悠悠地重新向后一躺窝进被褥里面，准备装傻充愣。
...
半小时过后，重新穿好正装的靛青以一种极其憋屈的形式土下座对着黑蒂丝谢罪中。
说来也是好笑，黑蒂丝甚至被有点儿气笑的感觉，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布置在靛青床边上的感应术式有所动静，急匆匆地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赶了过来，刚刚俯下身去察看睡得不安分的靛青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就被对方一激灵地突然挺身往自己怀里扑，吓了一跳。
空气里面的气氛尽是沉默，在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面，灯光仅有床头的一盏床头灯放着暖橙般的柔光，侧光打在靛青尴尬表情的脸上，嘟起的嘴显然是有些让人觉得好笑。
“上次是梦见了自己的小情人，这次是梦见了被人欺负，你每次晕过去之后做梦都挺丰富的哈”黑蒂丝单眯着眼，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才怪啊，小情人又是什么了啦，别开这种玩笑，真是的...”靛青原本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羞涩的嫣红，内心自认为是靠谱男性的她显然对于这种程度的调侃有点儿不耐受的地步，反馈到身体上的话，就是一种类似于小女生被挑明了话头似的不好意思，以至于看起来身子都激动得一颤一颤的。
“啧啧，中年大叔的娇羞...”知道靛青正体的黑蒂丝一贯而常的嘴刁到让人觉得刻薄。
“哈？昼夜不分的恶毒魔法老婆婆哪有资格调侃别人，我可是学院年度最受欢迎魔法少女吧，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喜欢装可爱的大叔！”
“睡觉磨牙的恶毒鬼！”
...
一边维持着无敌的抱头蹲防，一边单方面的抡圆了用枕头泄愤，或许在某些特定时候的幼稚上面，两人倒是意外的合拍倒也说不准。
毕竟，回忆还在学院里面宿舍同居的青涩日子，啧啧，那可是一个个黑历史，两个人就算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揭短，也绝对不会回忆起各自在学院里面的那个官方人设的。一个温柔善良的妹妹型大家闺秀，一个表热内冷的姐姐型傲娇少女。
不过...破戒有时候也倒是难免。
“啧，我还是喜欢那个学院里，会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喊我黑蒂丝同学那个...”
一把抢过了黑蒂丝手里面的枕头，或许是对于黑历史的惨不忍睹，一三三翻身做主人似的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可怜的黑蒂丝只能被强行按在床上，被枕头狠狠地呼了一脸。
“这个是禁止事项啊喂！”靛青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
在床上一阵打闹之后，两人也没有了继续闹下去的力气。
揉顺了自己的黑色发丝，黑蒂丝无语的白了一眼小孩子气的靛青，却无奈地笑了笑，大概是对于靛青能够顺利醒来的庆幸吧。
“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凭借着些许身高优势，黑蒂丝按住了扑腾的靛青。
“还好啦，比起上次来说甚至更好，不然我哪里有力气陪你这样闹。”靛青虚着眼，见对方用身高优势欺负自己，也没有了继续争下去的心情。“不过，这次我似乎看见了那个棋子的内部世界，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大确定...”
“内部，不是，这一次你怎么能这么冒险的将那种东西放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也没有得选...”靛青尴尬的笑了笑，掠过了这个话题。“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像是棋盘一样的世界，每一个棋子都在里面像是小山一样，这个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在里面还见到了深灰。”
“深灰...我记得那个是更久远的一位停止活动的老前辈了吧。”黑蒂丝皱了皱眉头。
“是，可是一见面之后，她就对我展开了进攻，从那对溃散的双眼里面，我看不见任何沟通的可能性。”靛青有点儿默然，她想起来了同样因为棋子相见的棕茶。“确实，和我们之前的猜想也许没有什么错，棋子和魔法少女息息相关。”
坐在床边，吸收着信息思考的黑蒂丝也提出了新的假设。“其实，如果你说，棋子具体化的内容表现就是赋予人们魔女化的魔装，实际上来说，棋子就是魔装的一种，然后里面收容的魔法少女就是魔装的器灵，和魂灵风息的智能系统和胜利誓约的剑灵那种类似？”
这种提案似乎有点儿过于恶毒了，现实不是魔幻小说，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杀掉，然后再将其作为炼化武器的材料这种事情，从那一方面来说，都是绝对的禁忌事项。
可是，如果是，血族人的话确实是做得出的事情。
“嗯...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棋子到底算是什么东西。”靛青实际上心底里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印象，但是鉴于那种方向的思考太过于黑暗，也有点儿绝口不提的趋势。“不过，不管怎么样来说，我们都不能让血族如愿以偿的拿到棋子，棋子带来的破坏性太强了，不仅是对于魔法少女来说，也对于人类社会来说。”
“其实我在想，学院会不会知道的更多，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们什么...？”黑蒂丝还是一贯的保持着一种悲观主义的想法。“毕竟苍蓝已经活了三千年了吧，棋子如果是从过去到现在的话，不可能对于这个东西一点儿也不清楚的？还有校长，或者是其他议会的成员...”
听着黑蒂丝暗自猜测学院的想法，靛青不禁有点儿汗颜，连忙上去捂住了黑蒂丝的嘴。“大小姐，别啊...这可是说不得的大滑坡，就算是你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前——彩虹议会的一员吧。”
这种程度级别的地图炮还是有点儿过之了。
一个群体罪不至此，如果是一个词说出来都带有点儿歧视的风向的话，那就不是地狱笑话了，是随时都可以触发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雪崩触发器了。
虽然...靛青自己对于学院的很多事情也看不下去，也有保持对峙的过去，不过，作为魔法少女的大本营来说，其本质还是绝对纯洁的存在的。
“唔...！”直接在靛青的手上咬了一口，黑蒂丝从空白那边学来的挣脱术显然很奏效。“反应过头了吧，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昏迷一周里面，帮你打点各种琐事的大恩人的嘛？”
“哈？一周...！”瞪大了眼，接受不了时间这么大的跨度的靛青陷入了自己日常生活的崩塌里面。“等等等...让我先打个电话给小予。”
“变身，记得解除。”好心的黒蒂丝提醒到。
靛青握住心之楔，准备像是以往一样解除变身，不过青光浮现...
光辉之中沐浴的少女身形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