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从孽缘开始的青梅竹马

听了她这句话,一时间车外的几人都愣住了。

苏成意顿了顿,瞧着楚倾眠明亮的眼睛,又忍不住想笑。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

“我给你发消息了呀,你不回我,我就当伱默认了。”

楚倾眠一脸理直气壮。

苏成意从校服兜里拿出手机,果然有她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

“你好哇,起床了吗?下面播放一则重要通知:我!要!来!接你上学!”

这还真是通知了一下就自己来了。

“下次要打电话和我说,再晚一点我就坐公交车走了。”

苏成意扬扬下巴,楚倾眠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102路公交车正疾驰而过。

“好嘛。”

楚倾眠乖乖点了点头。

和苏成意聊了半天,楚倾眠才注意到旁边这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人。

出于礼貌,她先打开车门跳下车来,才开口问道:

“这几位是?”

苏成意“哦”了一声,介绍道:

“这是朱古力,我邻居阿姨家的儿子。方才正好顺路,我就送他一起搭公交车。”

“姐姐好。”

朱古力两手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显得有些局促。

楚倾眠成功被朱古力的名字戳中了笑点,可是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就笑别人的名字好像有些不礼貌,只得强忍着。

“这位是呃。”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还不知道苏泽朗的新老婆姓什么。

“我姓赵,赵梦。”

年轻女人见状马上自己补充了一下。

“是赵阿姨,我爸的现任妻子。”

苏成意语气平静地又接着说,

“这位是她的女儿,苏小雪。和朱古力是同学。”

楚倾眠一下意识到了这是个多么让人尴尬的场面,所以对于这对母女她只是浅浅点头打了个招呼。

“成意,这位是你同学吗?好漂亮的小妹妹。”

赵梦的态度却比刚刚热切多了。

能从这样的车上下来的,都是天之骄子,家境好得令人咋舌的那种。

但她刚刚跟苏成意讲话的态度却完全一点傲气都不沾,乖巧得像个什么小女友一样。

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苏成意高中还没毕业居然就傍上了这样的家庭。

“嗯。”

苏成意点点头。

这样的奉承楚倾眠一天估计能听到八百句,所以她只是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就拉起苏成意的手,

“我们走吧,你吃早餐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注意到了他手上被拽出来的红印,顿时眉头一皱。

“你手上怎么啦?”

“没事,刚刚跟小孩闹着玩的时候碰到的。”

苏成意看了一眼,红印现在看上去比刚刚还明显了,边缘大约是被指甲掐破皮了一块,隐约渗了血出来。

苏小雪的力气还真是不容小觑。

楚倾眠对着他手腕上的伤口小心吹了吹,又转身敲了敲车窗。

高叔显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立马起身就拿了医药箱下来。

“.楚大小姐,你确定吗?你动作要是再慢点,我这伤口都快愈合了。”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有些无奈。

“那也会很痛的嘛。”

楚倾眠拿了一张创口贴,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

高叔戴着墨镜往那一站,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小雪已经爬了起来,缩到了赵梦身后。

确实长得有点像会抓小孩的坏人。

苏成意瞧着高叔冰封的下半张脸,暗自想着。

“好啦,咱们走吧。”

楚倾眠顺手把撕创口贴的垃圾塞到高叔的西装口袋里。

“朱古力去外国语学校的小学部,顺路,能顺带送他一程吗?”

苏成意拍了拍朱古力的肩膀。

“当然啦!小朋友,你跟姐姐坐后排吧。”

楚倾眠好像得了一种听见朱古力这个名字就想笑的病,实在是忍不住了,一直笑个没完。

朱古力转头看了一边气得表情扭曲的苏小雪一眼,立马就点了点头。

高叔帮几人打开车门,就拎着医药箱回到了驾驶座。

这款劳斯莱斯幻影是四座的,所以苏成意去坐了前排。

朱古力短手短腿,费了半天劲才爬上后排的座位,就发现门还大开着,正要向外探出身子去拉上车门。

楚倾眠笑着轻轻按住他的手,自己倾身过去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关门按键,门就自己慢慢合上了。

“好啦。”

确定几人都坐好了之后,高叔才发动了引擎。

苏成意打量着内部的星空顶,亲身感受和在视频里看果然还是不太一样,肉眼看上去要炫酷得多。

楚大小姐的车库不知不觉又更新了。

“朱古力,谁给你起的名字呀?好好玩。”

楚倾眠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她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朱古力虽然还小,但也有了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一见到苏成意和楚倾眠,就觉得很亲切。

妈妈天天跟他讲隔壁的苏成意学习有多厉害,所以在他的想象中,苏成意应该是个带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的瘦弱男生。

就跟他们班的第一名一样,讨厌跟成绩差的小孩玩,说会拉低智商。

但苏成意显然不是那种人。

而坐看上去很贵的车子上学的女孩,大概就会像苏小雪那样,性格恶劣,喜欢欺负同学,所以才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但是这个姐姐看上去就人很好,又漂亮。

“是爸爸起的。”

“太可爱了吧,为什么我不能叫这种名字呢!”

楚倾眠似乎真的很羡慕这个名字,她一本正经地说:

“苏成意你可以叫苏打水。”

“那你叫楚人美。”

苏成意侧身拉过旁边的安全带系上。

“楚人美是什么意思?”

楚倾眠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一个很厉害的女鬼。”

“苏成意!”

楚倾眠最怕这些了,她马上就缩了回去,还顺带捂住了朱古力的耳朵。

“小朋友不要听,听了会做噩梦的。”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也一定是你这个胆小鬼。”

苏成意从镜子里看到楚倾眠的反应,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一说起鬼,楚倾眠一下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坐直起来说:

“苏成意,你把左手给我一下。”

苏成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楚倾眠看到他手上好好戴着的金丝红绳,这才放下心来,又低头帮他紧了紧。

朱古力观察着这两人的动作,好奇地问:

“你们是在早恋吗?”

这小子,知道谈恋爱就算了,居然还知道早恋。

苏成意递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朱古力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缩了缩脖子。

“我不会跟妈妈说的。”

“当然不是啦!”

楚倾眠脸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

“小朋友不要乱学!”

“可是你专门来接他上学。我妈妈下班,我爸爸都懒得去接呢。”

朱古力挠了挠头,不怕死地又接上了一句。

“苏小雪也来接你上学,请问你们是在早恋吗?”

苏成意皮笑肉不笑。

他这话一出,朱古力马上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外校的小学部就在一中对面不远,朱古力下车之后非常有礼貌地跟每个人都道了谢。

“谢谢哥哥,谢谢漂亮姐姐,谢谢墨镜叔叔。”

怎么就我没有个形容词?

苏成意冲他摆了摆手,楚倾眠还特地摇下车窗看着他圆滚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还是小时候好哇。”

楚倾眠趴在车门上感叹。

“是吗?”

苏成意看着学校门口挤来挤去的小豆包们。

“当然了,你小时候那样不行!太欠扁了!”

楚倾眠一想到他小时候那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死样子,就怒从心起。

“你小时候很乖吗?”

苏成意现在完全想不起来楚倾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不然嘞?我从小到大都很乖好不好,不哭不闹,见谁都笑。你以为都像你呀,你那样的臭脸小孩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楚倾眠正在自顾自说着。

高叔单手打方向盘倒车的空隙中,从镜子后面抽出一张相片,递给副驾驶的苏成意。

是楚倾眠小时候的照片。

背景看上去是个广场,地板是贴着一块块红白色的瓷砖。

她扎着两个短短的麻花辫,脸上戴着墨镜,手里抓着一块被啃到只剩一半的年糕,正在哇哇大哭。

突然想到了多年后很流行的那个表情包:我没事——把墨镜摘掉——泪流满面。

苏成意一下就笑出声来,楚倾眠一转头就看见他正拿着自己的照片。

“啊!你从哪里找到的!!!”

她伸手抢夺无果,捂住脸吵闹起来。

“高叔!!!哎呀!肯定是我爸放到车上的!你快还给我!”

“确实不哭不闹,见谁都笑。”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你看她笑得多开心啊。”

“哎呀,这时候哭是有原因的。当时我年糕被人家抢啦!我都气死了,我妈妈从来不让我吃这些路边的小吃,我求了她好久,她才同意让我买一块。

刚烤好热腾腾的,我坐在路边一口都还没吃呢。一个戴着虎头帽的死小孩从旁边经过,直接探头就啃走了一大口。

关键是那之后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的直接走了,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恨死我了!要不是我戴着墨镜没看清脸,我真的,我追杀他一辈子!”

楚倾眠咬牙切齿地说着,看上去真的恨意很深重。

“我说我的年糕被人家吃了,我妈妈不信,非要说我是自己吃了一半觉得不够吃,想让她再买一块才撒谎的。

天啊,我真的太冤枉了。我爸还在一边笑我,还拍照!”

等等,虎头帽?

原本笑得很开心的苏成意忽然陷入了沉思。

尘封的回忆席卷而来。

他点开苏泽朗的资料,把他的头像放大到只能看清虎头帽子的尺寸。

“是这种虎头帽吗?”

“对,就是这种!我记得很清楚,这花纹,这虎头的样式.不对,你这照片哪来的?!”

楚倾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苏成意一下关上了手机,捂着脸兀自笑出了声来。

“不会吧苏成意,是你?!”

楚倾眠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

“地点是不是在人民广场?”

“是。”

“时间是不是刚过完年不久?”

“.”

“卖年糕的是不是个大叔?”

“.苏成意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吃别人的年糕啊!”

楚倾眠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能干出这种事的有可能是徐洋,有可能是性转版的她自己,但是怎么可能会是苏成意?

“我不记得了。”

“你今天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口年糕遭受了多少冤屈?”

“真不记得了,好多年前了。”

确实是好多年前,但苏成意别的细节都想起来了,就是原因还真说不清楚。

当时他其实已经吃过一块杨柳买的年糕了,可他觉得也就那样,很普通。

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笑呵呵地捧着一块和他相同的年糕,脸上洋溢着真情实感的热爱。

于是他忽然就很奇怪,难道她手里的和他的不一样吗?

所以路过的时候就没按耐住好奇心,上去咬了一口。

太奇怪了,味道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高兴呢?

幼年的苏成意带着疑问离开了。

幼年的楚倾眠在原地愣了足足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开始崩溃大哭。

不同的相机在这时候同时拍下了两人的照片。

一个虎头帽小男孩严肃地思考着由年糕延伸出来的人生问题,一个墨镜小女孩为了自己少了一半的年糕流着眼泪。

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孽缘,真是孽缘。”

韩冰听了楚倾眠声泪俱下的控诉之后,总结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