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荆轲刺秦王
“好一个山水有相逢！路哥你太帅了！！！”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冷冷清清中，不知道谁狼吼了一句。
霎时间，拔剑一样，一只只手纷纷高举，酒液与果汁晃荡打转，溅出些许。
“干杯！”
声嘶力竭。
这时候用cheers！都显得矫情。
‘咕咚’声像是无数青石落寒潭，响成一片。
抽噎声夹杂其间，听懂了似的，男生们一个个都瞪红了眼睛，颇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味。
而后。
掌声鼓动，桌碗齐鸣，经久不息。
李叔同填词的骊歌《送别》慢慢唱响，由柳淼淼起头，仰起的天鹅颈轻颤，唱的格外认真，歌声婉转悠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路明非也轻声和唱着，落回了座位，舒了口气，看来，就到此为止了。
就像是春晚的指定压轴曲目《难忘今宵》一样，只要唱响，也就意味着晚会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要结束嘞。
这场恶战，虽有胜之不武之意，但结果还是好......
这会苏晓樯也总该......
路明非余光瞟过去。
？？？
路明非猛地扭头，苏晓樯跟徐岩岩两人正拿着手机一顿摁，神情严肃，与慷慨激昂且悲切的其他人不同，拧成川字的眉头让人直想到前赴秦国的荆轲。
等等？荆轲！
“你在干嘛？”
路明非问。
骊歌声歇。
顷刻间，战场局势风云变幻，攻守之势易形。
苏晓樯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早就等着他来问。
路明非心下一肃，觉得这寒芒分外刺眼，倒像是一把森森匕首。
“没干什么，就是识破了某人的把戏罢了。”
“什、什么把戏？”
苏晓樯嘴角勾起一抹笑，路明非借喝酒掩护。
“女朋友的把戏。”
“你还没有女朋友，为什么要骗我？”
忽然，苏晓樯整个人都倾了过来，面对面，眼对眼，几乎要贴在一起。
路明非甚至能感受她呼吸的温度，柔软，记忆像是残蝶一样从死灰中重生，下意识地，路明非就想要吻上去。
“......”
定力惊人，足足三秒，路明非转过脸去，呼吸不变，面色未改。
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毛肚，放入红锅之中。
七上八下。
路明非感觉自己也差点七上八下了，真是危险。
“你还没有回答我。”
苏晓樯说，此时施施然坐回椅子，犹如智珠在握，目光如炬。
徐岩岩在一旁无声地加油呐喊。
“我有女朋友。”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一件一件事情来说好了，你这段时间，根本不像是谈了恋爱的样子。”
这一刻。
柳淼淼、陈雯雯、还有一圈周围的人纷纷都放轻了动作，竖直了耳朵想要听得更清。
“......”
路明非似乎幻听了一声，王负剑！王负剑！
“我女朋友特别。”
“我们都没见过你女朋友哪怕一次，也就是说，她没来过学校。”
“......是。”
“也就是说一天中你根本没有时间陪女朋友，而且，你晚自习放学后并不着急回家，经常一个人在初中部的体育仓库里弹钢琴弹到很晚。”
“......我俩都特别。”
“哼。”
苏晓樯推了推脸上那副根本不存在的眼镜，一道白光缓缓闪过，仿佛化身名侦探柯南。
“这個时候了，你还没有发现你言语中的最大漏洞吗？”
“如果你真有的话，伱早就开始反驳我了！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苏晓樯甩手一指，寒芒一闪，英姿飒爽！
“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呢。”
路明非不紧不慢夹出足足烫了快一分钟的毛肚，嚼在嘴里像是在吃皮带。
靠，还忘记蘸调料了！
“名字不方便透露，不过她有一袭瑰丽的红头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新生？”
柳淼淼突然加入战场。
见鬼，你怎么横插一脚？还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学姐。”
“路明非你是喜欢姐弟恋吗？”
陈雯雯也按捺不住了，轻声问道，跟柳淼淼挤在了一张椅子上。
“......”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路明非嚼着毛肚，脸上晦明不定，宛如机械迷城上的铅云。
“这种事情跟年龄无关。”
路明非十分含混地说。
“还在嘴硬，那我问你，她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好人，她帮了我很多。”
路明非声情并茂，确实，陈墨瞳只需要支付她少量的酬劳，她就能一天到晚连轴转，事无巨细，真是位好助理！
“那她的生日？”
“......”
“喜欢的食物？”
“......”
“她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吗？”
“......”
苏晓樯、柳淼淼、陈雯雯一人一个问题，将路明非前后捅了个对穿。
路明非没词了。
果然，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路明非可以轻易说出她们三人的生日，喜欢的食物，甚至一些小习惯，但唯独说不出陈墨瞳的。
这会陷入包围圈，周围莺莺燕燕，环肥燕瘦。
他一人拔剑茫然，竟然有股四面楚歌的无措感。
“所以你现在是没有女朋友的吧。”
苏晓樯看得真切，眼疾手快，一把抓起了路明非的手。
掌心贴合。
“那么，这个人选能否是我呢？”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俩在一起刚刚好！”
路明非愣了很久。
“没有。”
“眼神骗不了人。”
苏晓樯还是那一句。
“你握住我手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心动了。”
“我不可能心动，只是你的错觉。”
路明非连忙摇头。
“不可能，那种感觉绝对是真的！”
苏晓樯是有股子狠劲在身上的，信誓旦旦。
“我跟别的女孩握也一样。”
“我？”
柳淼淼忽地伸手，纤纤细手，白瓷一般。
“......”
路明非犹豫着伸出手去。
下一秒。
柳淼淼一把握住：
“我喜欢你，我心动了。”
柳淼淼很认真地说，弹钢琴的手分外有力，路明非大呼上当。
“先来后到。”
苏晓樯大怒。
抢人头是吧！
靠！刚刚不还是队友的吗？
怎么，数我打出的伤害最高，好不容易破甲破防了，由你来摘胜利果实？岂有此理！！！
“路明非......”
陈雯雯的声音细弱蚊蝇，脸上酡红，看上去喝了不少酒。
苏晓樯、柳淼淼两人大呼不妙，趁着不注意喝酒壮胆是吧！
“干！”
两罐啤酒罐在路明非面前荡开，路明非左右手都被握着，已经陷入了宕机状态。
人一喝醉就能趁着酒气说一些平常不大能说出口的胆大之言。
即使是装的。
“路明非，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着高考结束哦。”
竟然是柳淼淼先干完，面上也泛起了红云：“记得么，定情信物，那瓶维他命饮料。”
喂喂喂！什么呀！怎么就成了定情信物了！
这不是维他命，你这是维我命啊！
“少来这套！”
苏晓樯大手一挥，想要去拍掉柳淼淼的手：“你们能一起补习，还不都多亏了我！是我先找到路明非让他当家庭教师的！不然哪来跟你们那么多的接触机会！分清楚主次啊柳淼淼！”
“爱情之中，只有谁更勇敢！”
喂喂喂！怎么就直接爱情了！
“好呀！比勇敢是吧！”
苏晓樯心说正合我意。
一把推开椅子起身，仅一个眨眼间——
“啊！！！陈雯雯！！！”
苏晓樯大叫，柳淼淼捂嘴。
两人赶忙去拽她。
“——，——”
路明非感觉被火星撞了个满怀。
并非柔软的触感，而是一记火箭头槌般敲了过来。
也不知道陈雯雯是怎么出现的。
但她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撞了个满怀，竟然是她先A了上来！
带着酒气，带着大力。
“啵~”
巨大的红印留下，像是被啃了一口。
路明非脑中此时只剩下一个想法。
真正的刺客，总是在最不经意间给于你致命一击。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战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