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惘

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而且还是揭棺而起,在无数将士的注目之下,应当如何?

朱悟净不是谦虚,他当场吟诗一首。

看这些人的发型,应该不是清朝,所以随口吟诗一首,倒也无妨。

“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还真是找错人了。”

朱悟净觉得有些微妙。

现在他的身份是大明永乐朝皇帝朱棣的第二子——汉王朱高煦的嫡长子。

名字是叫“朱瞻壑”。

这个朱瞻壑和好圣孙朱瞻基几乎同时出生,只是晚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正好是过年。

换言之,朱瞻壑比朱瞻基小了一岁,实际上只晚出生一个月。

“你要是让我穿越成朱瞻基,倒是可以有一番作为,但是朱瞻壑,这个永乐十九年暴毙的倒霉蛋……”

“呵呵。”

朱悟净自嘲地笑了两声。

有些无趣的歪了歪头,在这個寺庙之中,虽然清净,但到底还是太无聊了。

人一无聊,就会瞎想。

朱悟净不敢出声说话,只是在心里自言自语,聊解心中苦闷。

“自己这个名字,已经很不幸了,像是猪悟能和沙悟净结合的产物,现在又忽然穿越到了明朝……也不知家中父母如何?”

“老爸的话,倒是不用担心,毕竟身体健康,老妈天天运动,应该也没事。”

“反正我这个混蛋,决心不结婚的,也惹得他们生气,这样也好,死了也就是没有烦恼了。”

“……”

沉默良久,朱悟净最后只是叹息一声。

他很迷茫。

一般来说,穿越到古代,按照网文的既定剧情,应该争权夺利,改良技术,进行工业化,积蓄力量,夺取权力,改变历史上的意难平,打造一个强盛的国家。

但是。

朱悟净觉得不行。

他最开始是个理科生,但是天赋不好,便转读文科,花了一年的时间,赶上了别人三年的学习,最后在地狱难度的江南考出,进入一流大学的考古系,成为了在荒山野岭苦哈哈挖地的。

换言之,他不善于数理化。

同时也不是正经的历史系,而是考古系,是在现场挖地的,而且更坑的是,他还是水下考古的……

自己什么也不懂,怎么推动工业化?

而且。

“这个身份也是个问题。”

汉王朱高煦的嫡长子。

这个身份自然高贵,再加上不久前太子朱高炽因为迎驾迟缓,府中臣子全数下狱,整个金陵城都在传汉王即将上位,成为未来的太子。

但是。

朱悟净很清楚,这只是朱棣的手段。

若是想要整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捧起,等对方犯错。

明年,朱高煦就会因为惹怒了金陵城的诸多权贵,以及自身所犯的诸多错误,而被朱棣赶出金陵城,并被剥夺兵权。

“若是我想有一番作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朱高煦夺嫡。”

“但是,我不擅长和人争斗。”

“面对这些长着八百个心眼子的臣子、勋贵、藩王,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朱悟净长叹一声,抬起头,望着院外天空的云朵,发现那云朵的像是一辆汽车,不由想起了回不去的现代,更是想起了再难见到的父母。

“————”

忽然,朱悟净有些惋惜。

在穿越之前,他的老父亲一直希望他吃上体制内的饭,并表示可以将一身积攒的斗争经验告诉他,凭借朱悟净的天赋,不到三十岁就可以有一番作为。

“以你的天赋,是可以斗得过体制里的人的!”

这是朱悟净前世父亲说的话。

对此,朱悟净不置可否。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这种不善言辞,羞涩内敛,喜欢独居窝在房间打游戏的人,连社交都是问题,和他人作斗争……完全是痴人说梦!

“早知道会穿越,就向老爸学一点这方面的经验了。”

……

“老二,你最近很威风啊。”

坤宁宫内,朱棣双手叉腰,不怒自威,俯视跪在地上的朱高煦。

“儿臣不敢,只是我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朱高煦低着头,有些忐忑地回话,心中满是悔恨。

早知朱瞻壑那孩子是假死,就不闹的这么大了。

这小子,平时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得老爷子的心,现在又惹出这等祸事。

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朱高煦也是后背发凉,无数冷汗渗出。

古代将军需要组织万人,这万人军队的吃喝拉撒,行军指挥,都是十分繁琐的事情,朱高煦可以打出赫赫武功,自然不是一个蠢人。

若是朱瞻壑真的死了。

他就算是踏平太子府的大门,也只是急火攻心,但是朱瞻壑没死,这事情就完全看朱棣的心思了。

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也可以重重砸下,让人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朱高煦偷偷观察朱棣的脸色。

父皇一向偏爱自己,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吧。

朱棣摆了摆手,说道:“瞻壑那孩子怎样了?”

朱高煦先是一愣,而后回道:“瞻壑啊,御医说他是假死,只是从马上落下,伤了脑袋,有失魂之症,忘了以前的事情。”

失魂之症,在古代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先例。

朱棣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

“失魂之症,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他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等好词?”

“御医可是说了。”

“瞻壑那孩子的失魂之症很严重,甚至忘了亲人的长相,乃至文字的写法,甚至是一些常识。”

“如此严重的失魂之症,却偏偏可以随口吟出诗词。”

“汉王,你觉得为什么?”

朱棣扶着椅子,身体前倾,威严的目光看向朱高煦。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高煦有些迷茫,眼中满是一种清澈的愚蠢。

过了半晌。

懂了,他全部懂了。

“父皇,你的意思是瞻壑……他撞邪了。”

朱棣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只是眼角微抽。

自己竟然会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是老二自导自演的,他哪里有这种智慧,而且也狠不下心。

老大的聪明脑袋就不能匀点给老二吗?

朱棣觉得心累,他的三个儿子若是合在一起,那真是完美的皇位继承人,可是偏偏各有所长。

老大朱高炽聪明,老二朱高煦勇猛,老三朱高燧心狠。

若是可以合在一起,那就完美了。

只是,世间哪有尽善尽美之事?

朱棣感觉心累之时,朱高煦却是一拍脑袋,激动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让瞻壑去天界寺,原来是让少师给他驱邪啊,父皇果然还是疼爱瞻壑的!”

朱棣不想说话,挥了挥手,让朱高煦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