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佛门幻心术
废墟中,一支黑色铁箭赫然窜出,以劲雷之势破空而来,直指法缘和尚!
老和尚大惊,不及闪避,有些踉跄地跌退半步。
但铁箭终究未能刺中他——一旁的法正及时出手,伸手一把握住了箭支。
“嗯?”
法正蹙眉:“莫非……”
他话说未完,突然脸色一变!
只见那被他握住的箭支上缠满黄符,此时忽然传出巨大力量,轰然爆炸!
无数铁屑碎片在清脆爆响中四散开来,顿时将法正手掌炸得血肉模糊、亦刮伤了他面皮,近在咫尺的法缘也被伤及,脸上胸口都被碎屑刺伤,发出痛哼。
“哈哈哈哈!”
一声大笑,佛堂废墟猛地炸开,武长风赫然震落一身废屑站起:“老子吃过的亏,你也得吃!”
与此同时,他一脚踢起一块断木,断木破空而去,直砸向法正!
法正又惊又怒,以尚且完好的那只手将断木拍碎:“你竟还活着!”
“老子哪这么容易死!”
武长风一跃而出,凌厉掌风如虎啸般响起,猛扑而来。
与此同时,又一支铁箭嗖地射出,再指法缘!
可法缘已然有了准备,他虽在方才爆炸中受伤,但也借机连退数步、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佛印,当铁箭近身时,仿似陷入泥潭,再难寸进。
废墟里,傅青舟手持大弓慢慢站起身,目光凛然。
在他脚边,秋婵手捂胸口用力咳着,仍然难以战斗。
来者不止一个法正……
“小心。”
秋婵顺着气,缓缓道:“法正喊那老和尚法缘……法缘是江湖上成名的佛门法师,已达灵窍五境,术法百变,就连武窍六境高手也在他手上吃过亏。”
傅青舟沉面不语,又是一支铁箭离弦而去。
他其实已经很累了。
此前与武长风的激战不说,光是画出那些避火符就让他头昏脑胀。
画符不是简单用手沾水把符画出来就行了,灵窍前两境主开手上窍穴,便是基本只能通过画符施展法术,过程中需以精神力调用灵虚绘符,对精神消耗极大。
当然,像摄魂引那种古老甚至有些邪恶的巫咒之术又与画符不同,这便是另外一种说法了,暂且不表。
但傅青舟累归累,打总是要打的。
嗖嗖嗖嗖嗖嗖,他咬紧牙关、忍着疲惫,右手挥成了残影,六箭连珠而发!
法缘冷哼一声,双手在胸前连续结印,身周隐隐金光弥漫,铁箭逼近他身前,无不在空中凝滞。
只是这铁箭力量极大,也仍推着法缘不断后退,令这老和尚神色肃然而起。
那一边,武长风与法正已然战至一处。
两人师出同门,却又另得奇遇,皆是六境修为,放在江湖上已是能称得二流的好手,此时二人又皆是被铁箭爆炸伤了一掌,可谓旗鼓相当,打得风声呼啸。
傅青舟知道他们短时间分不出胜负,因此决定今日谁生谁死的关键,就在自己这里了。
自己能杀得了法缘,那么一旦插手到武长风与法正之战,胜利天平便要立即往自己这边倒下。
同理,若是自己败了,法缘亦能轻松帮法正弄死武长风。
“区区小箭,妄想杀人!”
只听法缘一声厉喝,结印的双手往前一推!
金光大现,凝滞在他身前的七支铁箭同时崩向四周,散落一地。
傅青舟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过去。
他看出来了,这老和尚一点武都不会,只要近了身,这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
但当他猛地往前迈出一步后,周围场景忽然变了。
他不再置身于春雨淅沥、焦味浓厚的寺庙废墟中,而是站在了一片荒野之上,四面八方哀号不绝,举目望去,竟是成千上万的难民,他们衣不遮体、瘦骨嶙峋,甚至连一个站立的人都没有,眼中毫无光芒,如野兽般凭着求生本能爬行着。
见到如此场景,傅青舟心中一紧,能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后腰处盘桓的暖流隐隐发热。
那是他猛然见到大悲大戚的场景,触动了戚然诀心绪。
“哟,幻心术啊?”
烟鬼的声音在傅青舟耳畔响起:“小心点噢,这玩意儿粗暴得很,一个没弄好,就会把你脑子彻底搞乱的。”
傅青舟皱眉。
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胸前便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那是地上一個难民猛地弹扑而起,往他胸口咬来!
“肉!肉!”
那难民一把撕开了傅青舟胸前衣物,张开黑黄缺口的牙便咬了上来。
傅青舟下意识便要抽弓反击,但此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一个慈悲无比的空灵声音。
“割肉喂鹰、以身饲弱……轮回之后,方是极乐。”
这声音很大、很响,震得他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一时间,傅青舟的感知仿佛被剥离了,他看着难民们一个个扑上来、在自己身上撕咬,却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心中莫名觉得有些荒谬。
这是个屁的慈悲啊?
拿自己的肉去喂难民,就叫慈悲?
这就是法缘的……佛法?
“你……还不如龙大悲呢!”
傅青舟冷笑道:“龙大悲虽是个变态,至少还是真心想救世,你却只是个慷他人之慨的废物!”
有个难民一口咬在了他脖颈侧面,鲜血飞溅。
但他依然不疼,反而觉得有些舒服。
后腰处,一股雄浑暖流腾腾而起,那是沉寂了许久的戚然诀。
不仅如此,四肢百骸中有滚滚清流涌来,那是磅礴浩荡的逸然诀。
两股力量同时爆发,轰然将围在他身上扑咬的无数难民震成了漫天血末。
同时被震碎的,还有周边幻景。
只听一声惨呼,法缘仰天喷出大口血雾,双目中淌出脓血,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这和尚也太倒霉了!”
烟鬼狂笑道:“他搞什么幻术不好,给你搞什么割肉喂鹰?一下把你戚然诀逸然诀全给盘活了!啊哈哈哈哈……”
傅青舟却笑不出来,他也半跪下去、以弓撑地,重重咳出了血。
低头一看,胸前衣物撕开,满身皆是血肉模糊。
幻境虽是幻境,但法缘施展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却是真实的……虽然自己靠着功法特殊令法缘反噬,但自己也真没力气了。
雨水落在他身上,洗刷着他伤口上的血,露出了一个个皮肉外翻的深深伤口,也不知法缘是施展了怎样可怖的法术。
“喂!傅青舟!”
身后传来秋婵紧张的喊声:“你还好吗!”
傅青舟无力回应,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激战的武长风与法正。
武长风的镇山惊云掌似乎更加精妙霸道,微压了法正一头,法正本就被打得步步后退,此时瞥见法缘落败,脸色分明一慌。
只听轰地一声,两人势大力沉的双掌重重一撞,武长风微退两步,法正却已无力恋战,立即借力向后猛跃数步。
“哼!”
他冷笑道:“姓武的,今日时运不济,我们来日再战!”
说罢,法正足尖轻点,几个腾跃间便钻进了山林之间。
武长风本还想再追,但头一扭,却看见了半跪于地、几乎变成个血人的傅青舟,顿时停下了脚步。
“武大哥!”
秋婵一边吃力地从废墟中爬出,一边咬牙喊道:“你且去追!这里有我!”
武长风牛眼一瞪,用力一点头,猛地朝法正遁走之处追去。
这一边,傅青舟本还想站起,但身上如洪水般流失的鲜血却让他开始意识模糊、手脚乏力。
在昏倒前的最后一刻,他只隐约看见了秋婵那有些慌张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