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外收获
山野寂寒。
陈麟形单影只,在灰云之下扫荡着雪坡。
自从抓了背上的飞牙獐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大货了。
甚至连猎物都不多了……
符咒连着的灵力丝线骤然少了一大批。
只剩下三四十根丝线。
都是对面山头敲锣打鼓搞出那么大动静的原因。
铜锣一响,极具穿透力。
能跑的动物都给吓跑了。
胸口的寻人探气符开始闪烁,血红符纹渐渐淡去,眼看着撑不了多久了。
陈麟抓住最后的机会,重新梳理各条丝线连接着的猎物。
忽然,一束若隐若现的灵力丝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束丝线由几条小线合成,统共也就是食指粗细,指向同一个地方,表现十分微弱,好像即将死亡的样子……
“还能捡只死鸡不成?”
陈麟来到丝线连接的位置,却发现面前是一棵倒了不知多久的枯朽老树,大概腰身粗细,根本看不出有活物存在的痕迹。
“但是符咒不会出错,既然这里有反应,那肯定就有能呼吸的活物!”
看丝线粗细,那东西明显具备一定体型,不可能是毒虫之流。
有一定体型,又能藏在老树底下……
“能是什么东西?”
陈麟出手将朽木挪开。
底下赫然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艹!蛇窝!”
“底下是冬眠的蛇!”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但看见周围白雪盖地,又立即想起:
“蛇类冬眠有浅有深,当蛇进入深眠状态,它们是不会醒过来的……”
在这种时候,即使将它们挖出来,它们也只会直接冻死,而不是醒来咬人。
“而这个时节,就是蛇类深眠的时候!”
陈麟眼光一亮。
“背篓里的飞牙獐要留着补身体炼法力。”
“而蛇类统共也没有几两肉,一般的蛇肉也没太大补益,正好可以拿去卖钱,换些零花!”
“就是不知能卖几个钱?”
这个答案无法从记忆中获得。
因为蛇一般不会出现在猎人的收获之中,即使平时猎到了也只是個添头,少有值钱的。
陈麟拿着柴刀当锄头使,照着洞口一顿猛挖,被冻硬的泥土块块掉落,底下一团纠结起来的花黄物体出现。
“是一团聚集起来冬眠的黄花蛇,小金山的常见蛇种,无毒。”
“果然已经深眠了,被土块砸中都不带动的……”
很快,洞口大开。
足足十条黄花蛇卷成一团,像个黄色皮球缩在原本温暖的窝里。
起初它们的身体还是柔软的,晾了几分钟,几缕寒风刮过,便迅速被冻僵板结,再无生机。
好像真变成了皮球。
用柴刀将它们挑入背篓,再用竹盖压住出口防止诈尸。
陈麟悠然吹了个口哨,心情不错。
“无惊无险,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小有插曲,但收获还是满满的,回家!”
小金山里的蛇窝肯定还有不少,只可惜寻人探气符的效力已经消失,不然还能再找几个。
“不过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拍拍背后满满当当的竹篓。
陈麟的嘴角噙住一缕微笑,快步往山下走去。
……
……
回到小村落,仍然是一片寂静。
不急着去隔壁还背篓。
陈麟先将大货飞牙獐藏在屋子,然后提着一背篓的黄花蛇往县城走去。
他的脚程不慢。
十里雪地只需要半个时辰不到。
晌午未过,金泽县城北城门便出现在他眼中。
这次城楼上没有传来守卒的叫唤。
他快步入城,然后往记忆中的“山市”行去。
金泽县城依山傍水,“金”是北边的小金山,“泽”指的是西边和南边,那里有号称八百里烟波的芦梦泽,承接冰山融水,却终年不冻。
往深处游去,据说水温还会上涨,疑似地火外溢……
正因为分明的地理位置。
金泽北城有专门收购各类山货的山市,出入者多是猎户山民。
西城是渡船和码头,随时可将收到的珍贵山货运出去,平时有外地船工,还有众多富户云集。
南城则是渔市,都是些在大泽上苦命挣扎的渔民。
东城主打百业匠造,从猎弓到渔网几乎没有造不了的。
此外还有个内城,是整个金泽县城的精华所在……
若是在春夏光景,金泽县城还是相当繁华的。
不似如今严冬时节。
足够有钱的坐着楼船“逃冬”到了更南边,等开春化冻了再回来,不够有钱的就躲在家里吃存粮,烧炭火,顺便研究生命起源。
没钱的则是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寻常街上连个闲逛的人影都没有。
……
走进北城山市。
陈麟终于见到活人。
这里一反其他地方的冷清。
颇有热闹景象。
青石长街上不见分毫积雪,各家门铺前头摆着山货,都以皮草等冬天紧俏物件为主。
几家伙计在唱价:
“今日新价!紫貂皮有洞十两一张,无洞十八两……白玉松鼠有洞五十钱,无洞百钱……”
“收冬山参冬山参,三两银子起价,年后降价,速卖喽!”
“东城黎家锻兵铺收松油木、收青岗炭喽!”
街市里有提着猎物的猎户,拎着背篓的山民,更有前来购买肉食和各类山货的乡民百姓。
这个油光满面,那个面带菜色。
人世参差,形形色色。
小金山各处的猎户山民在此聚集,要将自己最近的辛苦收获换回银钱,拿回去维持一家生计。
没了父母的渔家郎拿着几天的打鱼钱,站在街市迷茫,想要买一斤便宜的山肉,去一去入骨的严寒。
陈麟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里吸进来的不再是冰冷的屎尿臭味,是人世的苦味。
于他而言,这味道先苦而后甘。
但对有的人来说,这味道入口苦,而后更苦,直到入土,从来都苦。
“小哥还在想买什么肉吗?不如考虑一下我的蛇肉吧,我便宜卖你!”
陈麟忽然打开身后的背篓。
身旁还在迷茫的渔家郎吓得蹦开,指着他一脸惊容半天说不出话来。
“唉!”
“可惜了,打鱼的竟然怕蛇……”
陈麟摇摇头走开。
他来到一家专收山肉的铺子。
里面有好几个猎户提着东西,却只有一个东家在忙活,跟这个说两句,那个接一下,搞得晕头转向。
大家都在等待,店里的气氛很融洽,没有人不耐烦。
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的东家陈永祥跟赌鬼父亲是老相识。
以前的自己也叫他一声祥叔,所以不会胡乱压价,能给个公道。
陈麟没有着急出声,一时间像个隐形人,连旁边的老练猎户都没有意识到身边有人摸近。
铺子里供了一尊山神像,香案上三柱香和一盘肉干,天花板吊着许多动物皮毛,有狼有獾,甚至有一块黄纹虎皮。
他打量过去,见到角落里有几条蛇蜕,知道卖掉背篓里的蛇应该不成问题。
“客人久等!”陈永祥忽然发现铺子又进人了,急匆匆迎来,抬眼便忍不住惊道:
“阿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