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要条子

养心殿。

顺德帝面色一拉,转过身子,面向新晋封的安宁伯,没好气地斥道:“你这个五城兵马司提督,可全权处理都中大小事宜,余下五城指挥,皆要受命于你。”

“陛下,臣说的不是这个,臣说的是,五城兵马司每年上缴给户部的银两。臣,斗胆,能不能截留下来,臣放在兵马司另有他用。”

闻言,皇帝父子俩直被李煜的话给整懵了。

因为,五城兵马司历来是户部最不受待见的衙门之一。

他们没让户部给他们拨银子就算乖巧了,兵马司什么时候,有给户部上缴过税银?

顺德帝摇了摇头,一双眼睛转而看着父皇:爹,您老花眼,挑错人咯。

太上皇落在李煜的目光,这会儿多了一分审视。

“你且说与朕听听。”

李煜清咳一声,躬身拱手奏道:“上皇,陛下,臣赴任兵马司,力求大刀阔斧,如此一来,须首重军纪,其次公务。”

“臣乃边军出身,笃信上行下效方能如臂使指。”

“然重军纪,先要给这帮兵痞子足够营养的食物,这便是臣斗胆放言,恳请陛下容臣将五城兵马司每年的收入,截留下来,便是将这笔银子花在刀刃上。”

“上皇和陛下将兵马司交给臣这位边军出身的斥候,臣斗胆,恕臣擅自揣测,上皇和陛下,显然是要臣狠狠操练他们。”

“既是要狠操,则当在吃食这一方面提升起来。不然的话,他们的身子绝对熬不了十天,便会脱了这身衣裳溜出兵马司。”

顺德帝听后,倒是对李煜这番念头刮目相看。

可也就是高看了数息,随即摇头道:“两万人,若是按照你说的,一日两顿,顿顿有肉,岂不是要比父皇的十六卫还要阔绰。”

李煜迎上顺德帝的目光,仿若从皇帝的眼睛里瞧见了五个字:你在想屁吃!

“六儿,且容李煜说下去。”

太上皇从李煜那双宁静及认真的目光中,瞧出了一丝端倪。

显然是起了一丝兴趣,反正都出了万岁山,且听听年轻人胡诌一回也无妨。

“上皇,陛下,臣这会想领个条子,并愿立下军令状。三月,只需三个月。臣便给朝廷一個精气神焕然一新的兵马司铺兵。”

“若干年后,兵马司必将不会再被朝廷各部衙门嫌弃!”

“前提是,上皇和陛下须应承臣一个承诺,那便是允许兵马司替商户征缴税收……陛下,容臣细细奏禀。”李煜瞧见顺德帝那张黑下去的脸色,急忙辩解了一句。

“臣不会胡乱征收,凡行商行销货物,每千钱课税二十,凡城中商铺每千钱课税三十。除此以外,每一家商户店铺的卫生费、摊位费、禁火费。”

“这倒也不高。”顺德帝说了一句,这让他想起元朝前的宋朝,便是这样的商税,随后眉头一皱眉,“可你为何要收卫生费?还有摊位、禁火?”

李煜整了整脸色,侃侃而谈:“两位陛下请放心,这些费用的征收,仅是对神京城作出一定的规范警示作用。”

“脏乱差既是出自人为,那将它们规整起来,当须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臣有信心,无须户部拨银,即可给两位陛下一个漂漂亮亮的神京城。”

“臣保证,收的只是微弱的课税,绝不会盘剥百姓。届时,臣会呈本递与陛下,若陛下觉得可行,臣亦愿立军令状。”

“陛下,朝廷只针对外来户征收赋税,然则对城内本地商户或勋贵,却是免于征收。

这可太便宜他们了,恰恰是因为居于天子脚下,这是莫大的福分。他们,才更应该给上皇和陛下缴纳商税。”

不缴的,统统砍啦!

李煜,就是要将后世的城……咳咳,照搬。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五城兵马司,干的就是后世的警察、消防,还有市政的活。

也就是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

在这个一板砖砸下去,就能砸出一堆勋贵高官的神京城。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就是一个笑话。

干着最累的活,受着最重的白眼!

值得一提的是。

自太宗始,神京城便免于征收商税。

呵呵,毕竟是首善之地嘛!

陛下何与民争利?

啧啧啧!

太宗被忽悠瘸了,金口一张嘴,遂免了神京城所有的商税。

仅针对行商入城,才会象征性地收那么一丢丢入城税金。

而大周地方官员征收商税,大抵分为行商和坐商两种。

即固定商户和转运买卖商户,行商由交易时候当地官府设卡征收,坐商由所在地方官府课税司征收。

但这些商人一到缴税的时候,均是死了爹似的。

他们也不会同税官言说他们赚了多少,户部课税司的官员,大抵也是象征性地缴纳一定数额。

是故,周一朝,看重的是田赋、盐铁茶。这四样每年所占比国库约在95%以上。

瓷器嘛,则是出口西方居多。

但那些跑海的狗大户,更加别想从他们手中得到大头的税金了。

分分钟钟损失了几条船,血本无归哇!

大周京师城内,除了牙行征收较重的税银,及外地进城的入城税。

大到几千钱,小到几个铜板儿,均视商队及随行人员征收。

然而屁用没有。

京师九门,虽是五城兵马司兵丁,以及户部课税司于城门设卡征收入城税,但神京脚下勋贵官绅何其多?

偏偏是那些大头的人均有免征通关,能够征收到的入城税,折合一月下来,还不够给火禁兵的俸禄。

打李煜话落,养心殿内沉默良久。

顺德帝沉思一会,蹙眉问道:“李煜,你意思是说,京都于五城撤了课税商司,全权交由你们兵马司来征收?”

太上皇垂首思忖良久,闻言,方抬头直视着李煜。

神京的课税司一年所征收的商税,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回陛下,臣便是这个意思。”李煜躬身奏道。

“成,朕可以应承你,其一,不许无故骚扰盘剥百姓,其二,不许超过你所讲的税金。”

“不过,朕对你也有要求,一年,朕即要见到成效。不然,你给朕滚去督造朕的皇陵!”太上皇眼睛笑眯眯,语气却是颇为认真。

“十年!”李煜咬牙切齿!心头暗道,陛下,快来砍一刀。

太上皇被李煜这无耻的嘴脸生生给气笑了。

顺德帝虎目一闪,沉声道:“朕替父皇给伱加一年。”

“陛下,臣这还要去抓白莲逆贼呢,少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多了的话,也要好几年方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李煜一脸委屈巴巴的神色,语气略带凄楚。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太上皇没好气地瞪了李煜一眼,“白莲教乃朕和皇帝的心头大患,此事不容商量,顶多再给你加十天。”

“至于五城兵马司,朕给你三年时间,若是三年后,朕瞧不见成效,你可仔细。届时皇陵都没有你挑的地儿,你且给朕去太仆寺当寺卿去。”

好嘛,砍一刀,顺带还要加条件的。

你不就是想要我去替你牵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