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黑压压的数不清
元祯十七年，四月十五。
沈沅拿到了元祯帝的手谕，即刻调兵剿匪。
在大周，武官只有统兵之权，并无调兵的权利，想要调动军队作战，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兵部调令，二是皇帝御旨。
沈沅此次直接请了元祯帝的手谕，并没有惊动兵部。
若是让兵部出调令，基本上此事就是满朝皆知了。
京畿周边的贼寇与神京权贵勾连甚广，需出其不意，不给那些人向贼寇报信的时间。
新军卫衙署。
沈沅召集冯紫英，江凡，柳湘莲，赵环等人商量剿匪事宜。
几人皆感兴奋异常。
柳湘莲道：“不曾想，这么快就有了立功的机会。”
“本以为我们首战的对手，会是北边的建虏，亦或是东边的倭寇，想不到竟是那些毛贼。”江凡似有些遗憾。
随即，他又想起那些山贼的所作所为，凝眸道：“剿灭那帮杂碎，也算是替老百姓剪除了祸害。”
冯紫英性子要沉稳些，语气郑重道：“不可轻敌，贼寇盘踞山岭多时，占尽了地利，我等未必能轻易拿下。”
赵环同样谨慎，赞同道：“凤凰岭山高林密，极易躲藏，我们确实不可等闲视之......”
沈沅表现得相对淡然，清声道：“此番有热气球相辅，攻入贼巢并非难事，最主要是防止其四散而逃，化整为零，分散潜藏，因而我们本次行动的核心，就一个字......快！”
此次剿匪，他要率五千新军卫倾巢而出，让每一个士卒经历这场战斗，新兵能见见血，老兵能找找往日边关时那些血腥的记忆。
以如此优势兵力，再加上热气球与千里镜相辅，胜负不会有意外，只是取得多大战果而已。
冯紫英等人同样觉得此战不会有什么闪失，所考虑的就是如何将伤亡降到最低。
他们虽已知晓了热气球的存在，但毕竟对这等新鲜事物想象有限，并不抱太大期望。
因而，冯紫英对沈沅提出急速强攻的战术，颇有疑虑，但无论如何，沈沅才是新军卫的统帅，他只好保留意见，全力配合主帅施为。
沈沅提了作战要求，接下来几人又对战术细节进行了细致讨论。
待一切准备就绪，沈沅沉声喝令：“众将听命！”
“在！”
“随我赴兵营，即刻整军，进山剿匪！”
“末将领命！”
......
凤凰岭，草木幽幽，清风拂过，枝叶簌簌作响。
一隐蔽山寨内，以蒋山为首的贼寇群聚一堂。
聚义厅中，一张虎皮大椅上，蒋山一身猎户打扮，面色黝黑，身形魁梧。
其他几位当家分坐两旁。
蒋山指了指厅中的几口大箱，对二当家吩咐道：“老二，你走一趟，把这些给上头的人送去。”
一旁的五当家，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道：“大哥，凭什么兄弟们冒险得来的东西，要平白送出八成，那帮狗官可出了一分力？”
蒋山瞥了五当家一眼，沉吟道：“你懂什么，若不养着这帮人，你以为咱们能安稳做这买卖？”
三当家也赞同道：“大哥说的是，官军多少人，咱们才多少人？而且还在皇帝老儿眼皮底下，不多找些靠山，咱们早就被朝廷给剿了。”
“老子就是不爽，大不了反了他娘的。”
“老五，你就别抱怨了，晚上多分几个女人给你就是。”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女人，五当家这才消下心中的戾气。
几人见状，皆是哈哈大笑，这老五年轻气盛，只有女人才能降降他的火气。
蒋山沉吟一下，吩咐道：“让哨子盯紧点，自打贾珍几人被那皇帝老儿收拾后，我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这两日，眼皮跳得格外厉害。”
三当家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担心朝廷会再次派官军前来......”
“大哥多心了，我们的银钱也不是白送给那些狗官的，若是官军有动静，我们这里早就收到报信了。”
“就是！以往官军又不是没来剿过，哪次不是走走过场？”五当家不屑道：“再说了，凤凰岭地势险峻，山寨更是深沟高垒，易守难攻，就算那帮狗娘的来了，老子们也不惧。”
“几位兄长先聊着，我去降降火。”
“去吧。”大当家瞥了老五一眼，没好气道：“整天就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儿。”
“好勒！”五当家说完，就邪笑着离开聚义厅，朝后面山洞而去。
......
另一边，沈沅带着冯紫英几人，出了永定门，来到南郊新军卫军营。
整装清点好兵马，便率领五千将士，朝凤凰岭急行军。
队伍整齐肃穆前行，士卒斗志高昂，一路之上，扬尘满天，极显肃杀之气。
这般阵仗，大军的行踪显然是藏不住的，但现在也无需隐蔽，只需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战场，结束战斗。
很快，京营各团营都‘侦查‘到了新军卫的动向，一下子炸开了锅，尽皆哗然。
甚至有些京营将领已经坐立难安......
只半个多时辰，新军卫便已抵达凤凰岭山脚。
沈沅勒马而停，看着眼前陡峭的京畿高麓。
虽之前就已多次来探查过地形，但此刻仍不免感慨其势险峻。
敛去所有无关思绪，沈沅面对冯紫英等众将，及其身后整齐列队的数千士卒。
沉喝道：“立功之机就在眼前，众将士听令！”
“在！”
“按既定战术，行动！”
“得令！”
五千士卒齐声应喝，声音回荡在整个山间，向凤凰岭山顶传去。
这当然不止是简单的战前动员鼓气，更不是愚蠢的打草惊蛇。
当山贼被这声声气势磅礴的高喝所吸引、所震慑时，他们并不会想到，自己固若金汤的寨门，会遭受来自天上的攻击。
山寨，聚义厅。
蒋山隐约听到有肃杀之声传来，心头不由一阵悸动。
“这......你们听到了吗？”
三当家点了点头，面带疑惑道：“好像是有，但听不太清。”
蒋山忽而眼皮狂跳，一股强烈的灾厄情绪涌起，厉声喝道：“快！让人去山下各处探查，仔细查！”
显然，已无需他下令，就有人急匆匆进来禀报，来人神色极度惊恐。
“报！各位当家，山下......山下来了好多官兵，黑压压的......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