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功过相抵
起床对于李德奖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不论是在哪一世都一样,但今天李德奖却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因为那尊大佛就要走了。
在一号技师的服侍下,穿戴好衣服,推开房门。
在门口猛的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伸了伸懒腰,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简单用过早膳后,李德奖径直朝偏厅走去。
刚一进去,就见李承乾已端坐在榻上,面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李德奖见状,上前行了一礼,微笑道:“看殿下气色不错,身子可有好些?”
“嗯,今日感觉好多了,这几日多有叨扰,辛苦德奖了!”李承乾十分客气的说道。
然后俩人就开启了诸如你吃了嘛?吃了····毫无营养的聊天话题。
氛围嘛,实在是算不得太愉快!
毕竟这两位都还是少年,一位是大唐储君,另一位则是毫无建树,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但默契的是,彼此都未曾再提及青霉素之事。
候在一旁的成兴禄实在看不下去,便开口打断道:“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
两人的尬聊也戛然而止。
“我要回长安了,你与我一同回去吗?”李承乾起身突然问道。
李德奖愕然,然后苦笑道:“殿下,我这怕是一时还回不去长安。”
李承乾一愣,突然便想起来了,笑了笑:“无妨,父皇近日必会对你有所赏赐,这样的话舅舅那应该不会再为难你!”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院门前。
长孙家庆再次见到李德奖,目光变得十分古怪,而李德奖却很大度的朝他竖起了自己的中指,对他道了句:“小趴菜!”
长孙家庆虽然不明此举何意,但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正欲发作,却被李承乾抢先一步。
李承乾一脸好奇地看着李德奖,不解道:“德奖,这小趴菜是何意啊?还有,你这竖起中指又是什么意思?”
见李承乾来了兴趣,李德奖便饶有其事的向他解释:“殿····少郎君,这竖中指嘛,是向他示好的意思,也是表达对他人的一种尊重,而小趴菜则有称赞的意思。”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这么说你是在对长孙大夫表示尊重?”
“那是当然,少郎君,这俗话说的好相逢一笑泯恩仇嘛,再说了我与这位长孙大夫之间本就毫无恩怨可言。”李德奖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真挚的说道。
李承乾也面露微笑:“如此一来,便是最好!”
“郎君,这位长孙大夫,想必你也很尊重吧?”李德奖笑嘻嘻道。
李承乾点头:“那是自然!”
“那咱们不如一起对长孙大夫表达对他的尊重可好?”
于是在李家别院门前,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齐齐伸出手来,对着东宫门大夫长孙家庆竖起了中指,并且大声喊道:“小趴菜!”
而长孙家庆则是嘴角直抽抽,虽然他明知李德奖在满嘴胡言,但见李承乾也是如此,便只好硬着头皮接受着。
就当李承乾即将走进马车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对李德奖说道:“德奖,你是个很有趣的朋友,我很高兴认识你!”
李德奖突然愣住了,这‘朋友’二字此刻就像一把锥子,直抵他的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位。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朋友’二字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把自己当朋友的竟是李承乾。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李承乾一行便已出发了,等马车渐行渐远,李德奖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二郎君,那少年郎身份想必不凡吧?”王管事在一旁小声问道。
李德奖却是斜睨他一眼:“顺叔,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八卦吗?有些事少知道为好!”
“是是是,老朽多言!”王管事赶忙赔笑道。
就在几人转身进院时,突见不远处尘土飞扬,还隐约夹杂着马匹嘶鸣的声音。
李德奖停下脚步,朝不远处望去,喃喃道:“这又是来了哪尊大佛吗?”
正欲差小六去打探一番时,马蹄声接近,最后定格在众人眼前。
赵小六抬眼一瞧,便惊出声来:“金···金吾卫?!”
李德奖闻言,顿时一惊,傻楞楞的站在原地。
“李德奖何在?陛下有旨,速速跪接!”为首的一位穿着绛紫色锦袍,头戴幞帽的人扯着嗓子喊道。
众部曲目光纷纷集中在李德奖身上,眼神里皆是充满了震惊和不安。
见李德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王管事赶忙提醒道:“二郎君,您还愣着做甚?快接旨啊!”
听到这话,李德奖终于回过神来,可是····这接旨该如何接啊?从来也没人教过他啊!
马上发出救助场外队友的信号,得亏王顺是服侍李家多年的老人,这种场面自然见得多了。
于是替李德奖安排起来,大开别院正门,迎传旨的内侍和金吾卫入内。
然后李德奖回忆着前世在电视剧中看过的那些桥段,学着里面的样子,扑通一跪,喊道:“李德奖接旨!”
李德奖这一跪,李家别院所有人也都跟着齐刷刷跪了下来,众人皆是垂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那名为首的内侍宦官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神情凝重地当众宣读了起来。
“代国公之子李德奖救治皇子有功,理应犒赏,但念其过往种种,颇为失德,故而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奉状以闻,伏听敕旨!”
通篇都没有华丽的词藻,也没有什么“奉天成运皇帝”这般臭不要脸的话语。
唐朝的圣旨一般分为两大种类,第一种称为“制书”,一般是运用在册立皇亲贵胄、行大赏罚、改革重大旧制度、授予重大官爵上面,而所用纸张一般都是不会生虫的绢黄纸上;而另一种则称为“敕书”,一般运用在任免中低级官员、审判罪犯、纳粮收税、赈济灾民上面,所用纸张为黄麻纸。
李德奖所接到的就是这第二种‘敕书’,开头连个“敕曰”都没有,就直奔主题,简单明了,没有半句废话可言,这除了说明李世民做事直爽之外,也说明了李德奖这娃分量不够,还配不上“敕曰”二字。
圣旨念完,那内侍对李德奖笑道:“李家二郎,快领旨谢恩吧!”
李德奖依葫芦画瓢,叩首,领旨谢恩。
然后指示王管事给那传旨的内侍打点了一贯铜钱,美其名曰为辛苦费。
··········
送走了传旨内侍和金吾卫一干人后,李德奖闷闷不乐地坐在后院中。
脸色很难看,心情也很沉重。
李世民的这道圣旨挺有意思,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本指望着救了李承乾一命,能从他皇帝老爹这薅点赏赐,可谁曾想,这一个比一个人精。
“二郎君,没想到那少年竟是位皇子,这可是结了个大缘呐!”见李德奖闷闷不乐,王管事走过去宽慰道。
可李德奖却冷哼了一声,不满道:“缘不缘的那都是后话了,我这忙活了好些天,却一点好处没落着········”
说话间,李德奖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眼神一变,嘴角露出一抹奸笑,看向王管事,说道:“顺叔,我记得他们走之前你应该找孔大人结了账吧?”
王管事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好几两银子吧?”
“一共是十两银子!”王管事此刻也察觉到一丝异样,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两步。
李德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伸出手对王管事道:“顺叔,这按理说银子是我赚来的,是不是该归我呀?”
王管事愕然,然后猛烈地直摇头道:“二郎君莫说笑了,这钱怎算是您赚来的,这钱理应归入别院的账房,作为别院的开支所用,怎能给您呐!”
还不待李德奖反应,说完便飞一般的消失在李德奖的眼前。
这消失的速度和王顺的年龄,显然不成正比!
“喂,老头,你别跑,我的银子啊!咱再好好唠唠啊!”